告别了鹿茗,次日清晨我们乘列车来到了那不勒斯。不得不说,海与海之间也是有差异的,如果把沙镇的海比作静默的秋天,那么那不勒斯的海一定是潜滋暗长的春。
海风习习,送来淡淡的咸腥味,也清醒了繁琐的大脑。
“小心一点哦。”谭相怡举着相机拍海,还不忘提醒我一句。
兴许是游人多的缘故,白灰色的石头一点都不脏,不少人都或坐或半躺着,摆出各种pose拍照。
走到岸的边缘,我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把手浸在温热又清凉的海水里,感受到一股电流直冲进我的大脑。
海。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它。
“怎么样,喜欢么?”身边多了一个影子,谭相怡抱着相机坐到了我旁边,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喃喃道。
我扭头看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心里却想着万幸这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很喜欢。”
“嗯。”她点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看海。”
第一次吗?徒然升起一种优越感,语气里多了分抑制不住的欢喜:“那……你不是说你之前来过意大利吗?”
“是来过。”她突然靠近,把我视野里的头发往后撩,“但那是送鹿茗来的,没有去别的城市,也没有……”
她捏了捏我的脸,意味深长地说:“也没有跟你一起。”
要命啊。脑子里的小人已经晕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我真想把法律重新写一份,只对谭相怡有效的那种,第一条就是随随便便撩人判无期徒刑。
但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又或者根本就是在“色诱”:“时青,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秘密。”
当然记得啊,还有那个貌似与秘密有关的许愿,久久缠绕住我心的,使我不得安宁。毕竟跟她有关的事情我总是记得清楚,堪比教徒对主的虔诚。
所以呢?你说过到了那不勒斯就会告诉我的秘密呢?注视着她的眼睛,隐隐有个猜测。
“我想了好久,到底该怎样去面对这份感情。”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我们之间确实有很大的沟壑,也可能我们的结局注定是不称心的,它告诉我说不如不去开始,曾经我也确实是这么克制自己。但我终究是做不到,做不到对你的一切无动于衷,做不到冷眼看着你流泪……”
“所以我想,再放肆一次吧。反正我才二十四岁,不算太晚,至少能支付得起一次博弈。”
视线从海面上拉回来,我垂眸:“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好,我听着。”全然没有被我打断话的恼怒,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她温柔的目光,月光般的照着我。
“我可能年龄确实小了点儿,有时候也会三分钟热度,但是真正喜欢的是不会变的。”出于紧张,手指头在石面上打转,“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一开始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后来慢慢地了解你,也可能了解得并不多,但我真的从你的底色里感觉到了适配感——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块儿,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只有你给我。”
耳边是嘈嘈的人语,各种语言,却唯独没有我所等待的那个。我低着头看手背上面的纹路,细细数着,也心慌着在等。
“所以呢?”我清楚地捕捉到藏起来的笑意,心中的石头总算沉入海洋。
“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吗?”我支支吾吾道,“试试呢。”
“没有回头路了哦,小朋友。”她小声地提醒。
“嗯,我知道。”
身旁的暖意变得清晰,她虚虚环住我的腰,将我拉进:“抱一下。”话的末尾却是湿漉漉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出国么?”没有等我回答,自顾自道,“因为我想了好久的表白,在国内太有负罪感了……”
对啊,还是国外好。没有一点遇见熟人的可能,没有人认识我们。他们只会把我们当做一对关系很好的姐姐和妹妹,就算光明正大地说是情侣也没有关系。
只是这些,回到学校就不会存在了,而我们的旅游也快要结束了。
伤感在瞬间压过了喜悦,我拽了拽她的外套:“想要你亲我。”
她明显愣了下,可能是被我的大胆吓住了:“现在么,这么多人呢。”
“都好。”不管在哪里,我现在只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此刻的真实性。
“那我们回酒店。”她将相机收进包里,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如来时,又不是一样。
酒店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上了,隔绝出屋内的朦胧。我拥着她的脖子被推倒在沙发上,忘乎所以地向她索吻,好像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谁能比得过它。
她吻得好深,也好甜,拉我一同坠进棉花糖编制成的大床。湿润的唇瓣相互贴合,勾勒出比拼图还完美的拼合式轮廓,刺激我体内的多巴胺因子爆炸式地释放,于颅内绽放出烟花。
“怎么哭了?”她嘟囔着从我的嘴唇离开,轻柔地吻去我眼角的泪,“不喜欢么?”
“喜欢……”吻了吻她的脖颈,眼眶依旧很湿润。
就是因为太过于喜欢,超过了大脑的负载,所以才会分泌出泪液来维持机体平衡,一如喜极而泣。
“你不要走。”我好像又闻到了那只冰淇淋的味道,眯着眼睛轻轻地咬。
“你是小狗么,时青。”勾人的手指顺着我的脊柱下滑,也一样不老实,“我想听你叫我。”
“谭相怡……”
将来的我不知道,但至少在那不勒斯的最后几个小时,我收到了此生最大的快乐。往后的日子就算有苦涩,我也会用今日的甜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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