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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秋风送悲

从精武院离开,木恬今天一反往常的没有去后花园逛一圈,而是直接带着一溜侍卫奴才快步回到了鸾仪殿。

奴才进不了内殿,但王子内卫可以进入王子居住的偏房,木恬就拉着闵渊,挥退下人,把他单独叫到了自己房间。

“闵侍卫,我错了。”

木恬嗓子有些微哑,对着闵渊拱手深鞠了一躬。

闵渊不敢受自己主子的礼,连忙跪到一边避开。

开玩笑,李妃虽然平时不太关注木恬,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容忍木恬身边的人无视尊卑。相反,李妃本人是个御下极其严格,行事严谨从不逾矩的正派人。

她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就克扣王府内任何一位夫人侍妾的份例,当然也对吃穿用度常常逾制的金夫人多有斥责。

上下尊卑,天地纲常,在李妃这是不能撼动的铁令。主子是尊,下人是卑,尊不让卑,主子就不能对下人行任何大礼。

这无关乎对错,而是礼法所在。

李妃对木恬不甚热情的态度曾经也让一部分奴才们轻慢木恬,逾越规矩。

李妃信佛,不会杀生,这些奴才们最后都被发卖了。至于发卖到哪,没人知道,反正没人看见府里来牙婆。

木恬现在的行为可以说比他之前所有的小打小闹加起来都严重,如果这个场面被鸾仪殿内任何一个侍女看见,禀报李妃……

闵家是木王府世代的家臣,闵渊的父亲是王府马曹,小叔在禁庭卫供职,姑母又是王爷的侍妾,倒不至于把闵渊打杀发卖了。

再者闵渊不是奴籍甚至有兵籍在身,也确实发卖不了。

但脱一层皮是少不了的。

闵渊看得出来这一阵子木恬有些气不太顺,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真的希望小主子现在的行为是出于想跟他和好,而不是准备坑死他。

“小主子这万万不可,快快请起,这是怎么了?”

“我错了,闵侍卫待我尽心竭力,对我的事事事上心,又替我寻了小方这样好的伴读,我却非但不思回报,反而因为嫉妒小方而对你百般刁难。”

“我知道王府内众人只是敬我是个王子,却不是真正的关心我。只有你,肯认真的督促我练武,又肯为我打算。”

“你为人真诚,我迁怒于你实在是小人行径,无德之举,如今想来,当真是被蜡油蒙了心。”

“请闵侍卫看在我年纪小,别与我一般见识,咱们还像之前那样吧。”

木恬说着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

“你可别、别……不管我了啊。”

闵渊哪里还听得下去,连忙膝行上前,用袖子替木恬抹掉了眼泪。

木恬到夏天就食欲不好,最近练武又勤,正长身体的孩子小脸瘦溜溜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闵渊家中没有弟妹,来到鸾仪殿是他头一次近距离照管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这个小自己十五岁,从小无人疼爱的小王子,闵渊从一开始就抱有怜爱之心。

木恬是如此小小的一个,从小就养在王府后院,父王不疼母妃不爱,他却没有因此养成乖戾的性格。

反而他不仅心思细腻,心性也纯良。对伺候自己的人,即便对方被调离也常常牵挂打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报复手段就是罚让自己不开心的人晒一刻钟的太阳,或吃饭吃到撑。

他甚至还为此感到十分愧疚。

闵渊的一颗心都要化了,他在心里为刚才怀疑木恬是故意做出此举想要坑死自己的想法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对比他的母亲李妃,木恬作为王子甚至可以说是善良的过头了。

闵渊不信木恬活到现在从没见过王府里的腌臜事,他猜木恬只是从心里不认同这些东西,从未将这些东西也放进自己的行为指南里。

闵渊一直很信任自己的眼光,他从小就在马厩长大,父亲经常教他如何看一匹马的眼睛来判断马的性格。

人也是一样的,看一个人的眼睛,也能判断他是良驹,还是劣马。

就如同闵渊觉得木恒不可托付,多年来虽在木恒殿中效力,却一直都是懒懒散散,不肯真正效忠一样,他跟木恬相处这些日子,越发的觉得木恬是一匹良驹。

他的心性已经决定了他以后即便不受重用,也不会走上歪路。

木恬还太小,闵渊无法预见他遥远的未来,暂时不知道他是否可以交付忠诚。

但至少现在,木恬值得闵渊的关心和爱护。

木恬一把抓住了闵渊的手臂,一边掉眼泪一边上手就要去扯闵渊的领子。

“蒋师傅为什么说你身上带伤,伤在哪了?闵渊你叫我看看,叫我看看好不好。”

“不是什么大伤,乃是属下没站稳从树上跌下来了。伤的不重,就是看着吓人,不甚雅观,小主子还是别看了。”

闵渊跪在地上跟木恬抢自己的领子,哪知道木恬小小个子力气却着实不小,闵渊又怕捏疼了他,一时还真有点不好挣脱。

“闵渊,求你了,你要还当我是你的主子,你就让我看看吧。我总得知道我的护卫长伤在哪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闵渊没有立场拒绝。木恬是他的主子,按理来说他从主子上手揪自己领子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应该抵抗。

感受到手下人松了劲的木恬赶紧上手扯开了闵渊的衣服,漏出背来。

转到他的背后一看,木恬的眼泪一下子噎回嗓子眼里,哽咽成了一个嗝,吓得差点吐出来。

闵渊的后背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交叠纵横,几乎没有什么好肉。

肩胛处的伤最严重,肿的有一寸高,最上边的部分甚至有些溃破,粘在衣服上,衣服一脱就带下来一溜血迹。

先前练武的时候常见到的光滑脊背,如今完全看不到以往清晰可见的肌肉痕迹,整个背部都被连在一起的肿块覆盖,看着就像一块青紫色的大馒头。

木恬见过这样的伤。

是刑杖。

“是母妃打的对吗?”

“属下方才欺瞒了主子,请主子饶恕。属下确实因为殿前失仪,而受娘娘责……”

“是因为你给我找了个好伴读……对吗?”

闵渊给他找了个好伴读,母妃不高兴。

可别人都有伴读,他的伴读还是他自己去大哥的东殿讨来的,母妃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去打闵渊。

于是闵渊就会殿前失仪。

闵渊一定会殿前失仪,因为母妃想让闵渊殿前失仪。

木恬惹母妃不开心了也是这样。他在母妃寝殿外哭闹,母妃就会让丫鬟出来给他一巴掌。

因为殿前失仪。

木恬很难过,却哭不出声音,只是抿着小嘴盯着闵渊的脊背,眼泪顺着脸颊连成线滑落。

自己的亲娘不想让自己好,有意的不让自己有学习的机会。因为亲娘的敌视,唯一一个真心想让自己好的人被自己连累,打的不成人样。

这个事实对于一个十岁小孩来说实在太过隐晦了,只有像木恬这样细腻又敏感的孩子才能察觉。

这个事实对于木恬这样细腻又敏感的十岁小孩来说又实在太过悲哀了,他不知该怎么反应。

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呢,是哪一点惹母妃不满了呢?母妃从没有告诉过木恬,也没有给过他改正的机会。

只是所有身边对他好的人,都会殿前失仪。

“属下……真的殿前失仪。”

……。

“小主子信我,好吗?”

……………………。

“嗯,我相信闵渊说的。闵渊说的什么我都相信……”

“闵渊,你能叫叫我小名吗?我大哥说我也是有小名的,出生的时候母妃给起了,叫柏儿。”

“大哥是松,我是柏,大哥说父王喜欢坚贞不屈的人,娘就希望我俩如岁寒松柏,处逆境而守其心。”

“我的小名可好听了,可惜没什么人叫。你能叫叫我吗?”

“柏儿。”

“嗯,柏儿在呢……”

闵渊把木恬抱在怀里,看着他默默流泪,心像被刀割了一样。他想让他的小主子不要再哭的如此哀伤,可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话能安慰。

猛然间,闵渊又想起他母亲跟他说过的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大事未成之前不应动辄哭泣。”

“柏儿,你还记得你赐我沉渊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人必要修为己身,才能有志成之日,将眼泪化作动力,也是修为的一种。人要能控制自己的心,第一步,就是不轻弹眼泪。”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耿耿于怀。今后的事怎么做,才更该三思。与其将力气白白耗费在眼泪里,不如将它拿来,做些有用的事。”

……

闵渊也不知道自己安慰的好不好,总算木恬是渐渐地停止哭泣了。闵渊给他拿来了一些膳食,他也不挑嘴,一改常态的全都吃干净了。

马,就算已经病的躺在稻草上站不起来,能吃下去豆饼草料,就还有治好的可能。

无论如何,只要还能吃,那就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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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闵渊和小方陪伴,木恬的日子过得飞快。

神奇的是,自从那一日闵渊叫了一声柏儿后,木恬对小方的嫉妒就如融化的春雪般消失了。

就好像闵渊的存在,一下子填补了他心里一块很大的空白。

他开始频繁的让闵渊叫他的小名给他听,后来干脆让闵渊在人前还称自己主子,人后就只叫自己柏儿。

而他对闵渊的称呼,也从闵侍卫变成了阿渊。

这种踏实,安定的感觉,是木恬从未体验过的。就像没有翅膀的人,看见鸟儿自由飞翔也会觉得嫉妒,但人是想象不出来飞翔到底有多么自由的。

人不能飞,只能站在地上羡慕的猜,飞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而现在的木恬好像神奇的长出了一双翅膀,轻轻挥动,翅膀就带着他轻盈的飘啊飘。

体验过了这样的感受,就算是木恬自己看见了过去站在地上的自己,也想嘲讽一番。

【你嫉妒吧,这种美妙的感受是站在地上的人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你飞不上天空,你能做的也只有嫉妒了。】

【你不像我,我有闵渊。】

木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好得他沾沾自喜,好得他得意忘形。好得他都忘记了,那头潜伏在水面之下蠢蠢欲动的庞然大物。

忘了他和闵渊,实际上只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撑着一条破草船的可怜船夫而已。

时间是一匹巨马,马蹄哒哒向前,不顾背上驮着的人的意愿。

建业七年秋,镇南王世子木恒因在殿内私藏镇南王金印,囤积甲胄,私放盐引等几项重罪被革去一切职务,交付有司查办。

镇南王上报朝廷,为子请罪,自请削去镇南王爵位,以偿子过。建业帝感念镇南王多年镇守云南,忠心不二,劳苦功高,连发三旨安抚,并将世子木恒交予镇南王木应年自行发落。

镇南王代天子行旨,废世子木恒,圈禁府中。光德殿和鸾仪殿内的奴才们被尽数打杀,丫鬟全部发卖。

镇南军中发生一场大变,一夜之后,世子木恒旧部幕僚伏诛者众,其余一干人等也都被革职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归。

府内客卿,世子教授方汝林自感教育有失,世子犯下大罪,他身为启蒙之师无颜面对陛下和王爷,在家中碰壁而死。其子方斐存不知所踪。

在得知木恒出事的次日,东殿内的世子妃江氏便投缳自尽。只留下一个长子木景琪因还年不满三岁,未受牵连,只是踢出族谱,废为庶人,交由乳母带走,不得再入云南。

镇南王妃李氏为子引咎,自请下堂。镇南王顾念多年夫妻情分,并未废除其妃位,只是在城外山上修建了一座悲母庵,许李妃在此带发修行。

李妃所出子嗣,已经出嫁的两个女儿皆在几天之内因病暴毙,小儿子木恬虽未成年,但还是被勒令提前搬出中院,与贴身奴才们搬入东院春禧殿居住,非令不得外出。

同年冬,元帝复辟,改年号为元德。

镇南王府思为朝廷分忧,从元德年起不再向朝廷请拨镇南军军费,反而每年向朝廷贡银三千两。

元德帝欣慰,遂使镇南王木应年兼领云南巡抚一职,统布政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三司。

就这样,在镇南王木应年的带领下,云南靠着镇南军的武力威慑在实际意义上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控制,以近乎独立藩属国的形式维持着和周朝的相对和平。

木恬短暂的快乐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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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恒出事的当天正是中秋,李妃在西院飞鷉楼内精心布置了一场家宴。

镇南王的四个还未建府的王子和六个尚未出嫁的王女,侧妃皇甫氏,金、胡、蒋三位夫人,外加世子木恒都来了,整个王府里有头有脸的主子们大都聚集在了楼中。

中秋佳节是团圆之日,是李妃和木恒母子少有的能和镇南王同聚乐饮的日子,李妃每年都会花费心思,尽量让家宴热闹妥当。

可尽管李妃已经竭尽全力,现场的气氛还是欢闹中透露着一股微妙的隔阂,木恒面带笑容的与诸位庶母互相敬酒饮酒,又在酒液入口前悄悄的将试毒的银针收到掌心。

只有年纪尚幼的孩子们,还是天真无邪的嬉笑打闹。

木恒带侍卫来了,他的父王木应年也是。

木应年身旁的侍卫长是木恒内卫的师傅,两人关系亲如父子,此刻也只是跪在各自主子身旁,或是递酒或是布菜,始终没有眼神交流。

酒过三巡,年幼的王子们和王女们到了回去的时间,蒋夫人就把他们都带回了中院。

宴会的氛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秋季寒凉的夜风隔着薄纱吹进飞鷉楼内,将美酒带到众人脸上的一股子热气也一下子吹散了个七七八八。

在场的人就只剩下稍长的王子和镇南王的妻妾们。当然木恬选择留了下来,因为他是母妃的儿子,是大哥的小弟,直觉告诉他今天晚上到天亮之前,他都应该留在这。

镇南王忽然提出想抱抱他的大儿子。

“恒儿啊,为父老了。不想再看你和你的兄弟们争斗了。”

“帝位正统,说到底的跟我们为人臣子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元帝治下还是建业帝治下,我都还是周臣,只要我还是周臣,我就得替大周千千万百姓守着云南这片大山。”

“我不愿看到因帝位正统之争而导致镇南军起乱,这就如了南麓人的意,动摇了大周的江山。”

“兴亡更替,天下之苦啊……”

木应年从主位上起来,在众多妻妾儿子面前走到木恒身旁,轻轻了抱了抱他。

父子二人已经许久没这么贴近过了,木恒不敢相信自己和父亲还有能拥抱的一天,他迟疑了许久才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还抱了回去。

他感觉到木应年没有贴身穿着软甲,精美的华服袍子下也只是个干瘦的老人而已。

“恒儿啊,你有统军之才,也有治政之德,这一点,我当着你的兄弟和他们的母亲我也敢说,他们不如你。”

“如今我老了,只有把云南交到你的手里我才能安心。南麓人盯着我,就等我为了帝位正统一事跟你翻脸,等着我镇南军自己起乱子。可我偏不叫他们如愿!”

“我木应年戎马一生,平定大小战祸无数!他们以为我老了就会在这最要命的地方栽跟头,可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是老了,但还没昏聩!”

“我准备上表朝廷,叫你来总览镇南军军务,代兼澄江府总兵。在我老死之前,我会帮着你,把镇南军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只有一点,求你不论政见,善待你父王的老部下们,他们跟我戎马半生,莫要让他们晚景凄凉。”

木恒的泪水在恍惚中悄悄沾湿了衣裳。是啊,他曾经也希望自己是个农夫的儿子,那样就不必在中秋佳节逼的自己的老父当着妻儿的面向大儿子交代自己的晚年。

也不必看着他的母亲为了父子不和年年伤心,一年一年的哭干了泪水,熬白了头发。

可惜他不是。

“恒儿啊,为父许久都没跟你同席而饮过了。你到为父的席位旁来,咱们父子二人再痛快的喝一场吧……以后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妃听不下去了,忙跑上来拉着木恒和木应年往主位上走。

“会有的,会有的,今年聚过了,明年中秋妾再操办。王爷不嫌弃妾办的不好,妾就年年都操办下去,咱们一家人年年都还在一起。”

这个一家人里不包含木恬,李妃好像忘了她的小儿子。

但木恬并不难过,父王对长兄的慈爱和倚重打消了他心中最大的一朵乌云。

他曾以为父王是因为不喜长兄总是和他争吵,才疏远自己和母妃。现在看来,父王连军政大权这样的事都愿意迁就自己的儿子,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呢?父王和自己之间又还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呢?

好日子总会来的。

木恒被拉出了他内卫能保到的范围之内,中秋家宴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内卫进来,他的内卫打的是侍宴奴才的幌子。

侍宴奴才是不能进入镇南王席下一合之内的,如果木恒被拉过去,只要他的内卫不当场翻脸拔刀,就很难在高手环伺的镇南王身边保着他的主子。

他焦急的望向木恒,木恒却在袖子下打了个手势叫他不必担心,退下。

至少让他再跟父王饮一杯酒吧。

父子二人在主位落座,李妃在一旁给他们倒酒,这一刻,他们好像真的就是寻常的百姓一家,相聚在中秋佳节这个团圆的日子。

在这一瞬间,李妃是幸福的,看着他们的木恬也是幸福的。

然后,转瞬之间,木应年忽然发难捅了木恒一刀。

血在刀拔出来的一瞬间喷涌而出,喷了正在给木恒倒酒的李妃一头一脸。

木恒内卫马上吹响一直含在嘴里的响片,楼外涌上来数十个黑影,霎时间乱箭齐飞,刀影狂闪。

闵渊飞一样的从奴才们等候参加宴会的主子时呆着的静厅钻进来,护住已经吓呆了的木恬滚到桌子下藏好。

他把木恬卷在衣服里,尽量不让他看到任何东西。

可木恬还是看到了,他扒开闵渊衣服的一个角。

他看见大哥的内卫跟父王的侍卫长厮杀到一起,看见自己的父亲抓着软趴趴的大哥跟涌进来的世子党说大哥已死。

看见觉得大哥已死的世子党大乱阵脚,有的人直接当场转身逃去,看见大哥的内卫在和自己师傅厮杀的间隙被一根弩箭射断了脖子,当场毙命。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大哥还在喘气,顺着大哥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去,母妃满脸是血,呆坐在地上。

天要下雨,一开始只是两滴雨滴,然后马上倾盆而下,骤起的狂风吹灭了飞鷉楼内所有的蜡烛,乌云遮蔽月光,楼内刹那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一片乱局中只能听到如瀑布般的雨滴击打瓦片声,刀剑相击声,喊杀声,重物落地声,怀抱着木恬的闵渊透过胸腔传来的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忽而雷光乍现,楼内又一瞬间如白昼般通明,独坐在席间独自饮酒的镇南王看不清表情,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刀摆在桌上,刀身反射的雷光也如血一般通红。

闵渊发现了自己的袍子被掀开一个角,又死死的盖了回去,木恬的世界从此刻变得一片漆黑。

唯有姗姗来迟的炸雷声,充斥着木恬的耳膜。

这才是南麓国人眼中熟悉的镇南王。

当妻杀子。

为了取信敌人可以置自己和满堂妻儿的性命于危难之中。

可以为了将权利收拢导致的镇南军内的混乱控制在最小限度,不惜在中秋夜宴这个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节骨眼对自己的大儿子悍然出手。

接下来他会像咬住敌人咽喉的虎狼一样,用力撕咬直至他的敌人咽下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口气。

木应年此人,向来如此。

是木恬认识他太晚了。

等木恬再次醒来,他就已经在春禧殿内了。

闵渊告诉他,大哥没死。

木恒运气很好,被捅的地方不是要害,他只是受了重伤,现在被圈禁在府内某处。

木恬和他的贴身奴才们都被赶进春禧殿软禁了起来,万幸的是镇南王目前还没有要拿他这个十岁的小孩开刀的打算。

府内具体发生了什么闵渊也不清楚,春禧殿附近不常通人,得到每次外边的奴才送粮米来的时候才能短暂的说上两句话,问问外边是什么情况。

他受惊吓过度发了高热,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镇南王请府医来看了一次,给木恬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汤,此刻闵渊正煎好了端上来。

木恬有些挑食,尤其不喜欢酸苦的东西,闵渊怕他醒来后吃不进去药汤,就用新发下来的春禧殿侍卫长袍服上的银腰带扣给木恬换了一罐子红糖。

没错,木恬没有犯任何罪,所以他名义上只是提前搬到了东院春禧殿居住。

他们这些被赶来春禧殿伺候的奴才侍卫们也都荣升一级,从平头王子的奴才侍卫变成了春禧殿的奴才侍卫。

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王子的份例都被克扣的没剩什么了,但他们至少都还活着。因为他们是属于木恬的奴才,而不是属于鸾仪殿的奴才。

鸾仪殿的奴才们现在都已经横着被拉出了王府。

闵渊把红糖块热水化开,刚想端给木恬,就见木恬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自己喝完了一整碗药汤。

“小主子不喜酸苦,口中一定难受,喝两口红糖水解解苦吧。”

“阿渊,我们没有以后了,对吗?”

木恬烧的面色潮红嘴唇虚白,眼睛里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狡黠的星光。他在问闵渊,可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一句陈述。

闵渊无法安慰他。

面对这样的人伦惨剧,再多的安慰也只会徒增心伤。

闵渊也无法向木恬保证以后。

仅仅是换来眼下手中的一罐红糖,闵渊就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腰带扣只有一个,下一次又想换点什么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他能做的,也只是递给小主子一碗红糖水了。

“柏儿,喝一口糖水吧,是甜的。”

木恬看着眼前精致的白瓷碗,忽然愤怒的暴起,一把打翻了闵渊手中的瓷碗,把勺子狠狠的丢向闵渊的额头。

“不准再叫那个名字!我叫你不准再这样叫我!!”

“…………是,主子。”

从这天开始,木恬的性格变得喜怒无常,越发的暴躁。

其他奴才们都躲在东跨院不愿接近,剩下几个愿意接近的在被木恬打伤后也不再管他。

他像一头浑浑噩噩的野兽一样,每天醒了就吃饭,发狂发怒,殴打来照顾他的闵渊,然后睡觉,醒来后重复前一天的日程。

他不再信任何亲密关系,坚信闵渊总有一天也会和奴才们一样离开。

他难以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于是乎他变本加厉的虐待闵渊,罚他跪着,用木板凳丢他,扯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在墙上,发起狂来不管不顾的掌掴他。

他想这样把闵渊打走了,闵渊就不是丢下他走的,就没有人能再背叛他对亲情的渴望了。

他就自由了。

可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木恬又总是要自己一个人躲进被子里,想象自己还在闵渊的袍子底下,想象自己牙齿咬紧摩擦的声音是闵渊的心跳。

这个时候闵渊会一言不发的钻上床来,把他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他不会挣扎,就当自己外边的只是被子。

他会抱着被子默默啜泣。

他就这样在暴怒中挣扎了两年。

直到元德三年。

这年,三王子木恍坠马重伤,经查是他当天所骑的马匹,马镫被人拆了一根铁钉,就因为少了这一根钉子,马镫在木恍策马狂奔的时候忽然断开,致使他从马上跌落,摔折了背脊。

这匹马是镇南王府准备的。

镇南王大怒,当即下令将当天接触过马匹的和负责管理马厩的奴才全部处死。

闵渊是春禧殿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在府中的闵姨娘托人冒险给他报信,告诉他——他父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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