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自助餐厅中,同桌的女同事充满好奇地问:“哎呀,原来你和小穆念的是同一所高中?那你们还是师兄妹呢!听说那里俊男很多?”
俞一诗大啃牛排,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嗯,是很多,大家都又高又帅又有钱。”
这回答让诸位女士的八卦之火燃烧得更旺了:
“我闺蜜也是思霖毕业的,她说这个学校特别神奇,很多校友毕业后都结婚了!”
“一诗妹妹你在学校有喜欢的人吗?”
“你们班里的男生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
“啧!”
隔着屏风,樊望宇背对他们坐在后排卡座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面带愠色抱怨,“事真多,她跟人家聊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坐于他对面,蔡姨不动声色地吃炒饭:“这不是很正常的回答吗?”
“一诗妹妹,来来来,你老实说!”此时,一个大姐姐揽过俞一诗肩膀,戏谑般问,“你们班里到底有没有让你心动的男孩子?比如很帅的,学习很好的,体育很好的?”
樊望宇举起茶杯的手僵了僵。
俞一诗放下叉子,低头思索:“嗯,让我想想,我觉得……帆船社的学长还不错吧。”
“哦——学长啊,原来你喜欢比你年长的男性吗?外表成熟型的那种?……”
当的一声,樊望宇没好气地放下茶杯,眉头紧拧在一起。
忽然间,另一桌的领导模样站起来动员大家道:“好,大家如果吃差不多了,我们就开始下半场了!”
其他职工立刻拍手附和:“好耶——大家一起唱歌喝酒!不醉不归!”
“什……”樊望宇身躯一震,猛地扭回头,“喝酒?!”
蔡姨淡定以纸巾擦嘴:“少爷冷静,千万不能冲过去。”
“我没有啊!”
……
夜晚的海滩上,灯光熠熠。
职工们三三两两围坐在露天投影旁,音乐节奏与海浪声相互交织,气氛无比热烈。
应付完几个前来碰杯的同事,穆家贝拿着啤酒走过来:“一诗,接下来我们要开始拼酒了,你还是别呆在这了吧,要不我先送你回酒店房间?”
“不用了,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俞一诗连忙摆手拒绝。
“这样不好吧?”
“没事没事,正好我回家的路上也想自己散散步!”
穆家贝犹豫一下,只好认真叮嘱道:“那你要回房锁好门,不要乱跑哦!”
“好!”
俞一诗笑容满面地答应,心说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今晚月色静谧。
天穹倒压下来,与漆黑海面连为一体,海岸涛声阵阵,连带风都透着腥咸的凉气。
俞一诗光着脚丫,惬意地沿海岸散步,每次踩在绵软的沙子上,都能感受到沙粒在趾间徐徐流淌。
本来,她还在沉浸在拂面的海风中。忽然间,脚心不知被什么硬物给硌了一下,让俞一诗的身体乍然失去了平衡。
不过下一秒,她臂膀就被一只手给牢牢扶住,这才彻底站稳脚跟。
“樊少?”俞一诗意外回首,“你怎么会在这里?”
缓缓放开手,樊望宇看似漫不经心:“碰巧而已。”
“这样啊,那我们还挺有缘的!”俞一诗讪讪笑道,“我们好像总能在各种地方巧遇,甚至连我刚刚差点崴脚你都知道,你难道不觉得很神奇吗?”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啊,笨蛋。
樊望宇在心里不满地回答,但并不愿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打完球后,我一般要在酒店住一晚,有事没事都会到海边来散步。”
俞一诗顿时如释重负,抚了抚胸口:“是吗?太好了,幸好不是你一直偷偷跟踪我,不然我就要以为你是变态了。”
“……”
“哈哈,说笑的,你别介意,这当然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俞一诗半开玩笑地一拍他的背,“毕竟你是尊贵的大少爷,肯定不会把眼光放在我一个小人物身上的嘛。”
“也不用总阴阳我,那你呢?”樊望宇不爽地冷哼,“为什么这么晚不回酒店,反倒自顾自跑来海边散步?”
“因为大海真的太美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俞一诗闭眼仰头,轻嗅晚风片刻,再举目远望清朗的秋月,“我老家那边没海,以前只能在脑子里瞎想海有多大。结果今年亲眼见了才知道,大海比我想象中广袤太多……所以,我才想趁自己在远海上学时,能多看一点是一点,不然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没机会是指?”
立刻捕捉到关键字,樊望宇对此显然有所疑虑。但没等他继续问下去,俞一诗已经打断了这个话题:
“樊少你喜欢远海市吗?”
樊望宇犹疑了一会儿,低声答道:“一般吧。”
“那你以后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生活?”
“……不知道”。
俞一诗原本还同樊望宇并行于海滩上,在听见回答后,她忽然向前小跑两步跃到他面前,眨眨眼笑问:“既然不知道,不如你考虑考虑,将来到我家乡去?”
“啊?”樊望宇一愣,“为什么?”
“你应该还去过竹青市吧?”俞一诗转身背对他,自顾自地踢着脚的沙子,信步前方,“那是座不错的城市,虽然方小,但烟火气很足,有青山绿水,还有最出名的……呃。”
“最出名的什么?”樊望宇稍稍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棺材。”
“……”
“当、当然竹青远不止这些!”俞一诗急忙尬笑找补,“我最喜欢的还是土特产,比如竹笋啦,火腿啦,茶叶啦,反正是个去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哦!”
既然你家这么好,怎么会转学到思霖读书?真心想求学的人,通常都会从初中念起,除非……”樊望宇的神色不经意暗了暗,“你来这里还有其他目的?”
俞一诗回眸粲然一笑:“哼哼,这是秘密!”
皎皎银光下,她黝黑的发丝随风飘动,明眸亦于暗夜中更为剔透灵动。
一如当下那轮遥远而神秘的皓月。
时间凝固,四周寂静得只剩潮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
“……开始涨潮了。”
许久的沉默后,樊望宇眺向茫茫大海,缓缓问道,“不如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到大堂。”
俞一诗欣然颔首:“好!”
两人从海边返程时,依旧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俞一诗滔滔不绝地向他介绍老家的各种特色,还不忘吐槽之前的奇葩学校,时而义愤填膺,时而喜笑颜开,情绪可谓异常丰富。
樊望宇陪在一旁默默倾听着,面容愈渐显得柔和,时不时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了笑意。
可就在他们穿越花园,即将来到酒店后门时,樊望宇倏然发现了什么,脸色一凛,瞬间拉着俞一诗躲在了围墙后。
“怎么了?”俞一诗见状心觉奇怪,于是往他身边凑了凑,“你看到什么……唔!”
猝不及防间,一只大手捂住了俞一诗的嘴巴,并将她整个揽入身侧结实的胸膛中。
“安静。”
樊望宇左手将俞一诗搂紧,用右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视线却始终紧盯墙外那群来势汹汹的人,神情变得谨慎起来。
就在他视野前方,樊再念和樊昀熙引领一众人马,正稳步走出酒店门口。他们身旁是不断陪笑的经理,后方则跟着好几个手持笔记、诚惶诚恐的职工。
……奇怪,这两人怎么会跑来这里?
樊望宇边观察他们,边沉思着,手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
而俞一诗被迫依偎在樊望宇怀里,不仅能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木质香,耳边更是清晰传来了强有力的心跳声,似是一种满溢的安全感,直抵心房。
她呼吸微促,鼻尖的热气被对方手指包裹再返回,莫名令她的脸颊越来越炙热如火。
等那一队伍走远后,樊望宇才长舒口气:“终于走了,我都担心他们会……”
他说着转回头,却又在顷刻间哑然无声——
只因他赫然发现,怀中的俞一诗此刻正被捂着嘴,无措地睁大了双眼。她眸光盈动,脸颊嫣红有如云霞漫开,他掌心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以及柔软的双唇。
“哼……”大概是被捂嘴太久,俞一诗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嘴巴微张,樊望宇心跳霎时漏掉一拍,随后他轰得一下通红了脸,立马松手,惊慌道歉:“对、对不起!”
“没……没事……”俞一诗喘着粗气,由衷庆幸樊望宇能及时放手,“你刚刚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不,是我爸和我哥来了。”樊望宇挠挠头发,红晕迟迟未褪,视线游移着不敢直视俞一诗,“抱歉,难得放个假,我实在不想被他们撞见,不然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
俞一诗“咦”了一声,经过片刻思考,她很快露出灿烂的笑容:“嗯,我懂!”
偷偷瞥了她一眼,樊望宇没有作声,仅是红脸咬唇扭过脑袋,任由自己鼓动的心跳声在胸膛内回响。
*
躺在酒店床上,俞一诗表情凝重地枕着双手,眼睛紧盯天花板,像在琢磨什么深奥的事。
……搞不懂,她当时为什么会生出超级安心的感觉?
被一个男生不由分说抱住,她不应该紧张或者嫌弃才对吗,为什么完全不觉得厌恶呢,她怕不是心理出问题了吧?
正百思莫解时,房门“哔”的一声被解了锁,紧接着,一个女人醉醺醺地荡入房内。
“霞姐!”俞一诗吃惊,赶紧下床去扶她,“你没事吧?”
“没……事……我还能喝……”霞姐摇摇晃晃地举手,“我可以……喝……喝倒你们所有人,让你们那群领导……小瞧我……嗝!”
她身子一歪,脸朝下一头扎到了自己床上。
看对方烂醉如泥的样子,俞一诗倒反松了口气。
穆家贝特地提醒过,这位叫霞姐的女员工是公司出了名的大嘴巴,就连路过的狗,她都敢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给打探出来。本来还担心跟她共处一室,自己会被扒得底细都不剩,现在看来倒可以稍微放心了。
“你们一个个……呃……都左拥右抱的,是想嘲笑姐没有对象吗?呵呵,姐不在乎,姐过得潇洒自在……”霞姐还在对空气骂骂咧咧,“有对象又怎么样,该分还不是分……董事长这么牛逼的人照样被离婚……”
俞一诗却彻底被霞姐的碎碎念震惊。
她想了想,便弯腰伏到霞姐耳旁,轻声问道:“姐,董事长离过婚?那你知道他前妻现在在哪里吗?”
“嗝,不知道……”霞姐在喃喃中昏昏睡去,“他肯定把她……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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