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3）班的教室很宽敞，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课桌上。班长林晓棠是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很热情地把江清铭领到讲台上：“同学们，这是新转来的江清铭同学，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的。
讲台上的少年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浓密，鼻梁高挺眉毛笔直硬朗显出几分稳重又不失少年感。帝都的校服穿在身上显得他单薄的身影尤为修长。
感觉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轻蔑的，还有带着探究的。
他攥紧了书包带，笑容腼腆：“大家好，我叫江清铭，很高兴能和大家同班。”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林晓棠把他领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你先坐这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江清铭点点头，刚坐下，旁边的男生就凑过来：“喂，你是那个学校转过来的？”
“启明中学。”
“什么？！好像个免费的中学我听说启明中学的升学率特别低，那你应该成绩很好吧。”
他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江清铭攥紧了课本，没说话，只是把视线落在了黑板上。他知道解释没用，不如少说两句。
一整天的课，江清铭都听得很认真。他把笔记记得工工整整，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圈起来，想着课后问林晓棠。
中午去食堂吃饭，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刚坐下，就看见林晓棠端着餐盘走过来：“江清铭，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不用了，谢谢班长。”江清铭赶紧摆手，他不想麻烦别人，也不想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林晓棠也没勉强，放下餐盘坐在他对面：“你别在意早上那些话，班里有些人就是这样，一群幼稚鬼，别在意。”
“对了，下午有体育课，要穿运动服，你带了吗？”
江清铭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贵族学校体育课还要穿运动服。“我第一天来，不知道课表。”
林晓棠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说：“没事，我帮你问问同学。”
一旁的鲁景恒接到：“小棠，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备用的。
“行呀，还是鲁景恒你靠谱。”林晓棠拐了一下他。
江清铭心里一暖，小声说了句“谢谢”。他没想到，在帝枫，还会有人对他这么好。
“不客气，我们是同学，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
江清铭笑着，三人开心的吃完了饭。
下午四点半，放学铃准时响起。江清铭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出教室。
他想起早上郑佑文说的“放学在门口等你”，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期待，脚步也快了些。
可走到校门口，他却愣了——没看见黑色的宾利，只有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
江清铭站在香樟树下等了十分钟，校门口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同学在打扫卫生。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给郑佑文发了条消息：“哥，你到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
江清铭靠在香樟树上，心里有点发慌。他想起下午体育课上，几个男生有意无意的把篮球砸到他身上。笑着说“不好意思，手滑了。”
还有刚才在楼梯口，他听见两个女生议论：“你看他那样，应该是郑佑文家的远房亲戚，不然郑佑文怎么会送他来学校？”
天渐渐暗了下来，梧桐叶在暮色里晃出模糊的影子。
江清铭站了快一个小时，腿都麻了，还是没等到郑佑文。他掏出手机，想再发条消息。
却看见郑佑文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他和竞赛队同学的合影，配文“集训结束，今晚聚餐”。
原来他没忘，只是不想来。
江清铭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朝路边走去。帝枫高中位于城市的富人区，周围都是独栋别墅。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亮着灯，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他低着头，尽量贴着墙根走，生怕自己的身影破坏了这里的景致。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清铭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狠狠拽住，猛地甩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巷子很深，没有路灯，只有头顶窗户透下来的一点微光。
江清铭挣扎着抬头，看见五个男生站在他面前，为首的那个很高，皮肤是小麦色，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银色项链——是下午体育课上故意砸他的男生，叫赵晖。
“江清铭是吧？”赵晖嚼着口香糖，一步步朝他走近。
语气里满是不屑，“听说你是靠郑佑文的关系才进的帝枫？我看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江清铭攥紧了书包带，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赵晖嗤笑一声，抬手推了江清铭一把，“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明明是个底层，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江清铭没站稳，踉跄着撞到了墙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他想跑，可巷子口被另外两个男生堵住了，根本没地方逃。
“跑什么，我让你走了吗？”赵晖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都没发话，还想走！”
拳头落在身上时，江清铭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护住了头和肚子。他能感觉到膝盖被踢得生疼，后背被人用脚踹着，每一下都带着狠劲。
却又巧妙地避开了脸和手——这群人显然是惯犯，知道怎么让人疼得厉害，又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
“喂，你怎么不叫啊？”一个男生踹了他一脚，语气不耐烦，“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清铭咬着牙，没吭声。他不能叫，也不能反抗。他要是跟人打架，郑泰安肯定会生气，妈妈也会担心，郑佑文……大概会嘲笑他吧。
赵晖蹲下来，捏着江清铭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巷子里的微光落在江清铭脸上，能看见他嘴角的血迹，还有眼底强忍着的泪水。
赵晖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凑到江清铭的颈肩处。
“既然这么无趣，不如做点有用的事。”赵晖的声音带着恶意，“做个烟灰缸，还不错吧？”
滚烫的烟蒂落在皮肤上时，江清铭猛地一颤，疼得几乎要叫出声，却死死咬住了嘴唇，只发出了一声极轻的闷哼。
烟蒂烫穿了校服衬衫，在颈肩处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周围的皮肤瞬间红肿起来。
“记住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赵晖站起身，朝身后的男生递了个眼色，“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几个人转身走出巷子，脚步声渐渐远去。江清铭靠墙坐着，浑身都在疼，尤其是颈肩处，那股滚烫的痛感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慢慢抬起手，碰了碰伤口，指尖沾到了一点血迹，还有烫焦的布料碎屑。
他蜷缩着身体，把脸埋在膝盖里，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了起来。泪水打湿了校服，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江清妍。
江清铭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扯了扯校服的衣领，尽量遮住颈肩的伤口。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背在肩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巷子。
巷口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了一段路才看见一辆出租车驶来，赶紧招了招手。
往后排坐去，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给郑佑文发了一条消息：“哥，我今天有点事，先自己回去了，不用等我。”
消息发出去后，还是没有回复。
江清铭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原来期望自己在郑家有安稳的日子，能和睦相处，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代入了“家人”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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