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顷:“那先解决薛文卿的事。人是你扛回来的,醒之前都应你负责。”
“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苏榆冷笑,“果然是商人,唯利是从,你小心众叛亲离。”
苏顷反唇相讥,“还得是你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小心进大牢没人捞你。”
春芸轻咳,“所以,薛公子那边要如何做,一日三餐都谁来喂呢。”
她问是这么问,却是含笑看向苏榆。
苏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春芸笑眯眯望着她,谁叫她欠人一个人情。
“喂,我这不是帮了你们,还不识好人心,反咬我一口。”
春芸道:“老板,她无异议。”
苏顷拍手,“不错,那就这样。”
“啧,你信不信我让那位薛公子饿死在这儿。”
苏顷眯眼,“你那通缉令的钱我也不是不想赚。”
苏榆变了脸,她狠狠瞪着无所谓的苏顷。
末了放弃较劲。
“我其实有法子让他提早醒来。”
苏顷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那就快点!”
苏榆道:“别急,那也得对症下药啊。你们随我进屋。”
苏顷最后担心地看了一眼赵霁。
三人前后进了屋,关上门。
薛文卿还好好躺在床上,睡着了般。
苏榆过去把昨夜苏顷甩到他胸口的画儿捡起,挨到春芸身边,戏谑地问:“怎么样,把你的老板画得不错吧。”
春芸看了看,平静回道: “这不是她。”
“切。”
苏榆无趣地将画撇到一旁,反观苏顷对着春芸比个拇指。
“二姐,说正事,快点。”
苏榆满脸无语。
“有事就叫‘姐’,没事就‘你你你’,”
“快,点。”
“哎呀,知道了,不要着急。”苏榆手探进怀里,从里面摸出一个巴掌大饱满的绒布袋。
苏顷不由道:“你这布袋里装着什么宝贝,不系腰间放怀里,也不嫌硌得慌。”
苏榆神秘眨眼,“这个可不能被人看见,看见就完了。”
苏顷揶揄她,“不会是偷来的吧,所以才被人通缉。”
苏榆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你闲的,管那么多。”
苏顷笑得促狭,看来说中了。
苏榆没好气地扽过桌上铜制的托盘,打开布袋,倒出一堆拇指大小,五颜六色的袖珍瓶罐,皆是瓷制,相互轻微碰撞,发出叮哩咣啷的清脆响声。
只见她拿起一瓶,看了眼又放下,拿起一瓶又放下,挑挑拣拣,边挑边念叨着,“不是这个,啧,也不是这个……”
春芸叹气,拉了把梨花木凳子来坐,苏顷叉着腰,一脸怀疑。
“还没找到?行不行啊。”
“找到了!”苏榆眼睛猛地亮起,她捏起一小瓶红色葫芦状的瓷瓶,“就是这个!”
“这么点儿……”苏顷更怀疑了,“这是什么东西。”
苏榆神态倨傲,“这叫引魂水,把这种水灌进到失魂之人的嘴里,然后渡内力去激发,过半天人就能醒过来。”
苏顷皱鼻。
“还要过半天……”
“可以了!要是没这个,可不是半天的事。”苏榆瞪了一眼。
“你确定这点水儿进得去?怕是润个舌头都费劲。”
“妹啊,想要解决一件事就不要先去质疑。”苏榆语重心长道。
苏顷一记白眼,她也扽过一方木凳,翘起腿。“行,那就等你做完了我再质疑。”
“切。”苏榆不再多话,她拔掉葫芦瓶盖,一股奇异的香气瞬时充盈了整个屋子。
就当苏榆骄傲鱼两人被惊得无话可说的时候,门外“咣”的传来重物倒地声。
苏顷立即起身,她心道不好,连忙开门,果然见赵霁面朝下倒在地上,已是不省人事。
她提裙跑了出去。
“赵霁!”
她顾不得地面泥土尘灰,蹲着拍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不对,怎么这么冷。
手指间触到皮肤温度如冰,细看眉毛间居然结了小小的冰碴。
春芸轻呼一声,“老板,赵相公的手……”
赵霁的手指居然泛着幽然的蓝光!
苏顷呼吸凝滞,朝没有出来的苏榆大喊,“还不快过来看!”
苏榆捏着瓶口,“那我是先看谁啊?”
苏顷起急,“当然是他!”
薛家宅院中,薛老爷坐在紫檀太妃椅中,坐北朝南,眉压着眼。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唯有薛宅头顶这片山雨欲来,薛夫人站在薛老爷身后,素色的锦帕被捏皱变了形。在他们面前,跪在足有二十位家奴,皆深深低着头,不敢抬眼。
由薛亭江带头,从月洞门领进来一个被架着的血淋淋的人,软软的身子拖着地面,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红痕,瞧脸,依稀能分辨出模样,正是被打得不省人事的薛望山。
薛夫人面露不忍,拿手帕轻轻捂住鼻口。
薛亭江厉声道:“泼醒!”
两三盆冷水浇头,望山才堪堪醒来,他看起来应是想说话,张嘴却发不出声。
水经过身子变成血水洇在地面,沿着笔直有序的砖缝不断蔓延,流到跪着的家奴中间。
家奴彼此以眼神相互递着惶恐与震惊,惶恐于窥见自己的下场,震惊于这都没打死,真是命大。
薛老爷终于开口,声音沉哑如老钟,“一夜之间,公子没了,你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公子是何时出去的,简直荒谬!”
“老爷息怒。”薛亭江半哈着腰,堆着笑。“小的已遣人出去寻,寻不到就不许回来。”
听到他说话,薛夫人暗暗一记白眼。
“多加人手,都给我出去找,不要引人注目!”薛老爷咳了几声,薛夫人忙顺着薛老爷的脊背。
薛亭江转身对一众家奴喊道:“都出去找,悄悄的!如若声张或寻不到,如此下场!”
他一指气息奄奄的望山。
家奴各个面带惧色,起身都冲了出去。
“老爷……”薛夫人斟酌着开口。“把望山带下去好好疗养吧,他好歹打小跟着卿儿,与他感情深厚,万一卿儿回来了,看见他身上没一处好的,定是要心痛的。”
薛老爷冷哼,“一个只顾自己快活的孽子!”
薛亭□□眼一转,上前几步。
“公子年纪尚轻,仪表堂堂,文采斐然,还得是老爷教导有方,掌铺也是不在话下,如此人才,惹得全冀州城姑娘芳心缭乱自是情理之中,说不定只是贪最后一时之欢,待回来定是顶天的丈夫,为老爷分忧解难。”
薛老爷也是年轻过的人,自是懂薛亭江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于是便顺着下了这个台阶。
见薛老爷点头,薛亭江便示意架着望山的人下去,临走前他宽慰薛夫人道:“夫人莫急,小的定竭尽全力,寻到公子。”
薛夫人鼻孔出气,没有因为薛亭江这番看似向着她儿子的言论对他有所改观,相反,话对她而言很是不中听,她更是心生厌恶与警惕。
薛夫人不禁愤慨,“老爷,卿儿绝不是在贪一时之欢。”
“那就是不想回来了。”
“老爷,绝不是!卿儿识得大体,他是个好孩子啊。”
“那你就是说我不好了!”薛老爷吹胡子瞪眼,“是我逼得他夜夜不回日日不归?是我让他对那个姓苏的女人念念不忘?忘了祖宗根基,忘了应当的责任,在那寻花问柳?!”
“不是的老爷,那醉仙阁……”
“休说那腌臜地!”薛老爷赘肉颤抖,强烈的怒气喷薄而出,“他若真是逃去了醉仙阁,就别怪当爹的心狠,将他除名!”
薛夫人一听,吓得花容失色,腿登时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揪着薛老爷的衣摆哭诉。“老爷,别啊,他可是薛家唯一的香火!我不提了,不提那腌臜地儿了!”
薛老爷一脚将薛夫人踢开,嚷嚷道:“滚开,哼,我还没死,香火还会再有!”
扔下这句话,他起身扬长而去。
薛夫人原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候在角落的嬷嬷急忙上前,扶着薛夫人起来。
薛夫人握着嬷嬷的手,抖着嗓子问:“你听见了么,你听见了么……”
嬷嬷跟着老泪纵横。“听见了,老爷定是气急了,才这么说的。”
薛夫人痛苦地闭上眼,以她对薛老爷的了解,这不会是气话。
她逐渐扣紧五指,眼里透着厉意,谁也不能夺走属于她儿子的位置!
“嬷嬷,你遣些人暗地去探查,去醉仙阁附近,还有……”薛夫人微顿,“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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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榆过来探了探赵霁的鼻息,“还活着,只是有些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苏顷被她这轻飘飘的语气搞得有些恼,“接下来怎么办。”
苏榆没说话,表情稍作严肃,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飞速点击赵霁身体的几个穴位。
头、胳膊、胸前、腿,一处都没漏,手指如针一般,扎中即离,一会儿下去,赵霁的面色明显好了许多。
苏顷松了口气。
苏榆看破不说破,只是一笑。
苏顷问:“接下来怎么办。”
“你读过话本么。”
“你别绕关子。”
“我没绕关子,话本里养功疗伤大多都需要在一个池子里,这也一样,我记得你有休沐的山庄,里面是不是有个天然泉水的池子,你让他在里面泡半个时辰就好,如此,待他醒来,就能更好的练武,虽达不到日进千里,但也能事半功倍。”
苏顷还是有些顾虑,“这样就可以了?”
“你要不信我就算了,他不泡的话,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还会前功尽弃,到时你要问他的问题也问不到。”
苏顷道:“春芸,帮我备马车。”
春芸颔首。
“是。”
苏榆垂眸,隐去眼里的狡黠。
苏顷看向苏榆,“你不去?”
“那是城外,还有人通缉我呢,我当然得留在城内了,顺便你带他去的时候,我来帮你把屋里那位弄醒。”
苏顷也不强求,她扶起赵霁,背过身道:“那可就谢谢二姐了。”
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望着赵霁无力垂下的头颅,隐隐的不安仍徘徊着。
若是之前,她定要搞清楚才会办,可如今,一是因为赵霁等不起,二来是自己不了解其中缘由,而苏榆不比别人能套出真话来。
头疼……苏顷皱眉。
苏榆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露出一抹恶趣味的笑。
“妹子啊,不推你们一把是不行的。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幸福啊。”
她转过身,望向半掩的屋内,笑意更深。
“不知道床上那位痴情郎醒来,又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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