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走后,管家很有眼力见,拦住也想跟上去的一大群学生,迤迤然欠身,笑道:
“各位客人,小姐为大家准备了些娱乐活动,这边请。”
“小林,你为客人领路和介绍。”
“好的。”
班长头一回见这阵仗,比电视上演的还要奢华,也是稀奇,没跟其他同学一起去玩,反倒围着一丝不苟的管家打转。
“哥,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能给我透露透露不。”
管家笑容和蔼:“小同学,我们公司和主人家签订了保密协议,不太方便透露呢。”
班长眼珠一转,又说:“这么大一栋别墅都归你管吗?早几晚几啊?你脸上是什么,怎么这么白……”,他嚎了一声,引起几个人的注意,又神秘兮兮地凑近了,扭扭捏捏地问,“管家要化妆啊,男人也要化妆?”
管家但笑不语:“……”你小子。
班长眨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期待。
小花园。
安觉晓好不容易赶上前头脚步生风的两个人,小喘着气喊住霍柳:“等一等……霍柳,我有话和你说,你现在有时间吗?”
霍柳转身看向她,有些意外她会追来,想到徐辰星和自己说的,这种时候他大概能猜出些什么,但还是打断了她,眼神带着几分歉意。
“抱歉,我先和我朋友说几句话,马上就好,你要不要先去那边坐坐,我一会就去找你。”
安觉晓看看霍柳,又看看他旁边的大高个,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安觉晓走后,徐辰星开始扒拉霍柳的袖子,被霍柳驱苍蝇似的挥开。
霍柳看着他:“你真要现在告白吗?”
徐辰星肯定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还背了腹稿,昨天背了好久好久,累死我了。”
霍柳狐疑道:“你准备了什么?事先说好,我不觉得安觉晓对你有意思,我不会帮你追人的。”
三角关系太复杂,他不想因为这种破事和朋友把关系搞僵,而且徐辰星从小就不靠谱,他说的喜欢估计也就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谈恋爱这事儿不知道从哪听来的。
徐辰星挠挠头:“我买了一架飞机模型,已经给了管家,管教说一会儿会放在礼物堆,她应该能看到吧。”
霍柳:“……模、模型?”霍柳不可思议。
好吧,霍柳可以肯定徐辰星对安觉晓的不是爱情了,至于是其他的什么感情,他不想知道。
霍柳十五岁那年办过一次生日宴,跟他爸妈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人都来了,送了一堆礼。
他刚开始那几天还亢奋,拆了三天才拆了个尖儿后就开始蔫了,这次来的人这么多,人家女孩子每年都庆生,估计只会认真拆熟人的礼盒,不熟的根本不看。
霍柳没打破徐辰星的幻想。
“随你吧,就这么说,我先去找她。”
“你看看找个时间赶紧跟人家说清楚,”霍柳想到什么,抢在徐辰星之前说,眼神带了点警惕,“你千万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告白,万一被拒了,不但你丢脸,安觉晓也丢脸。你早就没脸丢了,这无所谓,人家还要脸面呢。”
他这同桌小时候父母没看好,脑子卡马桶里了,智商稍微低了点,所以他总会做出正常人眼里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来。
徐辰星瘪嘴,露出一个命苦的表情:“我知道,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
这次的生日宴地点定在安家,来的都是同校同学,安母考虑到大多都是涉世不深的学生,就没让自己的狐朋狗友和安家亲戚过来。
都是些不成器的,来了也闹心。
安父人混不吝,但好歹是个有名的艺术家,培养多年的审美发挥了作用,小花园打理得颇有意境。
淡雅的白月季挤挤挨挨,在狂放的藤蔓上悄然绽放,几根月季藤蔓延过鹅软石铺就的小路两侧,人为摆弄的痕迹被处理得微乎其微。小路两旁栽有芝樱,松松绒绒,在水晶夜灯下散发出幽微的光。
一颗不知名的树下挂了道藤摇椅,摇椅上插满新鲜妍丽的月季,一道纤瘦的背影坐在藤摇椅背,银蓝色裙摆银河般倾泻而下,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霍柳拨开枝条,绕过小径,来到藤摇椅对面的草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轻咳一声,彰示存在感。
藤椅上的人依旧坐着,裙摆之下的小腿晃了晃,面上多了点笑意:“霍柳,你怎么站得这么远,我看不清你了。”
霍柳抬头看了看,灯光确实照不到自己的位置,就迈腿上前两步,站在草皮上光与暗的交接线,言简意赅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霍柳今天穿着随意,但也就是这份随便,为出现在夜晚花园里的他增添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安觉晓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如果一定要有具体的描述,那就是,像静谧的草叶,凉风拂过,叶尖在风与夜里轻轻摇晃。
安觉晓自然而然想到这个比喻,轻轻哼笑,理了理鬓发,看向手心捧着的花苞。
她垂眸,平淡地说:“你应该知道吧,我喜欢你。”
霍柳不太和不熟悉的异性打交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想了想,干脆也直白点明:“其实这件事我前不久才知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个,那我得拒绝你了。”
安觉晓:“你还不认识我吧,没有相处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我?”
这句话没错,但霍柳现在没心情跟她争辩。
要维持学霸的身份就得刷题和熬夜,这时间尚且不够,怎么可能再分出一点心思给旁的人,而且家里有个死皮赖脸的东西,想都不敢想,他要是答应了别的人谈恋爱,那神通广大的神经病会干出什么癫狂的事。
直到现在,霍柳头上都还有那死鬼的一缕神识。
霍柳不知道神识是什么,他只知道龙英台能通过发箍看见自己在做什么,而那摄像头似的发箍正骑在他头上。
他不由联想到那晚的梦,又气又恼,面色青红交加,心底该气愤的,但又多了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安觉晓唤了几声他的名字,他一声不吭,想来应该在神游,安觉晓有些气馁,花苞从手心落下,掉在了堆叠着的裙摆上。
安觉晓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霍柳正好回神,听到这句话,一副你说什么,怎么可能的震惊脸:“我?我没有。”
安觉晓摇头:“你如果看到自己刚才的神态和动作,你也会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插足别人。”她还不屑于这么做。
这句话无疑说霍柳在和龙英台谈恋爱。
霍柳像被毛刺扎了屁股,眼睛瞪大,整个人都僵硬了,嘴上一直在重复“不可能”三个字。
最后,霍柳说:“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他等了三秒,安觉晓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霍柳便转身,说,“那再见,我回家了,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花丛深处。
现在,小花园又剩安觉晓一个人了,她把视线从大片大片月季那儿收回,抬头看天。
夜幕深沉,浓黑不见月,是个不好不坏的天气,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静静地看抖动的花丛。
一个人从花丛旁边绕了过来,是个很高的人,皮肤大概很黑,黑到隐没在灯光之外的阴影里,她盯视良久才发现是个男人。
那人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脚步加快三分,来到了灯光之下。
看清那张脸后,电光火石间,安觉晓抓住了脑中转瞬即逝的思绪,恍然大悟的神色在眼底一晃而过。
不禁低声呢喃:
“原来他喜欢男人,这就说得通了。”
“……喜欢这种类型吗……”
*
当晚回到家,霍柳前一秒推开卧室的门,后一秒天旋地转,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眼前是一张放大的妖异面孔。
龙英台欺身而上,左膝顶开霍柳的双腿,一只手扣住他两只细瘦的手腕,压在头顶,双目眯起,吐息灼热,强烈的危险宛如毒蛇蜿蜒迫近。
“今日,夫人在外玩得很是开心呢——”拖音迈调,尾音越来越低。
霍柳懵了一会,脑子慢了半拍,脱口而出便是两个字:“是啊。”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霍柳:“……”
龙英台像是对他的回答出乎意料,眉弓下压,眼睛立时陷入浓重的阴影。
他收起食指尖锐的指甲,用更为柔软的指腹点一点霍柳的鼻尖,随后,那根手指放到了他自己的嘴角,在那处一点一点摩挲,似乎想把霍柳的温度渡到自己的唇,舌尖探出,舔了舔指尖,动作很是色.情。
霍柳耳朵噌一下烫了,急匆匆撇开眼。
龙英台还在说:“夫人尽兴了,那,现在是不是该为夫了。”
霍柳立马清醒,脸说变就变:“滚开!”
“夫人~”他喊,“亲一个嘛,前些时日夫人对为夫可热情了,想来应该早就熟悉了。”
霍柳忍无可忍,虎口夹他下巴上,使劲把人推开:“:你口水弄我脸上了,恶不恶心。”
龙英台没杆也往上爬,下巴飞快在霍柳手心蹭了几下,又厚着脸皮偷亲一口霍柳:“没关系,夫人也可以把口水弄在为夫脸上,”他闷闷地笑,胸腔震颤,“其他地方,为夫也不介意。”
霍柳脸被迫埋进龙英台饱满的胸口,后腰环了条手臂,勒得死紧,甚至有点呼吸不上来。
仓皇间,他竟不知道是该先爆炸更好,还是先从这死狗的挟制下脱身喘口气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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