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在杨晟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晕成惨白光晕,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刺入鼻腔。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加快,主刀医生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腹腔上方停顿。
手术刀折射的冷光里,一滴汗正顺着护士的护目镜边缘滑落。
护士俯身调整呼吸面罩,胸牌擦过杨晟渗血的绷带。
染血的张美琳三字在强光下泛着诡光,她左手佯装固定输液管,右手袖口滑出三棱刺。
她用镊子夹起染血纱布:“杨生,你阿妈块表救你一命……”
金属托盘反射出她口罩边缘的褐痣,杨晟在麻醉迷雾中猛地睁眼,这颗痣与先前诊所神秘护士的泪痣位置完全重合。
“叮!” 手术刀落地声刺破死寂。
护士指尖寒光闪烁:“你阿妈当年都系用呢种针……”
针头距颈动脉0.5厘米时,消防斧劈碎门锁的气浪掀飞器械盘。
门外,郭明德肩撞三次未果,后撤三步助跑飞踹,皮鞋底还沾着停车场鱼腥草。
破门而入,飞溅的门板碎片中,他凌空接住弹起的止血钳掷向护士手腕。
护士立马旋身避开,郭明德扯住她后领往麻醉机猛掼,不锈钢棱角撞出闷响。
郭明德抄起墙角的医用推车猛砸过去,500ml玻璃输液瓶在护士脚边炸开,淡黄色葡萄糖液混着血水漫过防滑地胶。
杨晟被剧痛激醒,扯住呼吸管缠住护士手腕,塑胶管在拉扯中崩断,氧气瓶气压表疯狂震颤。
郭明德踹飞器械台:“XXXX年澳门妇幼保健院失踪的助产士!”
护士从粤语变国语:“郭少爷查得够深啊?”
郭明德将她锁喉,用膝压背脊反剪双臂,手术灯电线缠颈三圈:“边个派你来?”
杨晟忍着剧痛起身,电线紧咬肉掌,血迹斑斑:“我妈……怎么死的……”
护士青紫着脸大笑,咳出血:“她……咳……自己选的……”
她看着杨晟惨白的脸和不断流血的身体,笑的越来诡异:“有你陪葬,我……”
郭明德猛地收紧绞索:“我知你大佬坤哥16年7月23号着花衬衫去游艇会!”
护士突然咬破后槽牙毒囊,瞳孔急速扩散,她的脖颈数字纹身0723开始渗血,接着瘫在地上。
“阿晟……阿晟坚持住!”
杨晟彻底晕死了过去,郭明德抱起他冲出了手术室,急忙跑去了急救室。
站在门外还没吸一口气,郭明德便被一个男人拐去楼梯口时,杨晟正被送进去做手术,此刻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帮他。
郭家不能被牵连进来,杨家一团乱,没一个人可以帮杨晟。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同龄的朋友最近都避而远之。
郭明德真是见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你个扑街仔,放开我!”
“听着。”是标准的国语,并且语气非常冷,“现在你去找林绮岚女士的保姆陈姐,她也在医院,她手里有你们要的证据,另外,马上调保镖过来暗中保护杨晟。”
郭明德问他:“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忠泉松开他,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转身就要走。
郭明德突然心里一动:“你是不是叶……”
后半句自动消音。郭明德还没反应过来,李忠泉的拳头已经挡在了他眼睛一毫米的地方。
李忠泉锐利的目光盯着他,抬手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郭明德迟钝地点了点头。
等李忠泉走后,郭明德靠着墙滑落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定是完好无损的,又猛地瞪大眼睛。
“北京来的扑街仔,会瞬移?!”
叶观澜已经两天联系不到杨晟了,通过高科技和卫星电话都找不到人,他不得不派李忠泉来香港走一趟。
李忠泉是三天前抵达香港,得知杨晟去澳门,他又立马追去澳门,结果到了之后,他又得知杨晟回了香港……
这期间他还要摆脱杨、郭以及香港许多家族安排在暗中的尾巴,甩掉虎视眈眈的港媒,以防暴露身份……
好在这次赶上了,否则他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只不过杨晟伤的太重,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
凌晨3:17的ICU走廊泛着死寂的蓝光,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混入一丝铁锈腥气。
郭明德推着医疗垃圾车经过护士站,突然踢翻墙角的葡萄糖注射液。
趁护士蹲下擦拭时,他迅速将维修中告示牌挂在07床门把,反手锁门一气呵成。
郭明德的后槽牙咬碎了薄荷糖,甜腥味混着消毒水直冲脑门。他摘下溅血的金丝眼镜,在ICU更衣镜前把白大褂扣到最顶一颗。
推车底层的手术刀硌着膝盖,这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父亲告诉他“远离杨家人”。
07床的蓝帘子在穿堂风里摇晃,监护仪绿光像鬼火般忽明忽暗。
许姐枯槁的手腕被约束带捆在栏杆上,手背上插着三路静脉导管,监护仪的心跳曲线像垂死挣扎的蝮蛇。
床头柜摆着个褪色的叮当猫水杯,这是杨晟八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
“阿姐,我带你走。”
他俯身去解约束带,突然嗅到老人发间熟悉的椰子油香。这味道让他眼眶发酸,十岁那个台风夜,正是这双手把发高烧的他和杨晟从狗窝里抱出来。
“系唔系林太……”
金属推车的滚轮声在走廊尽头响起。
戴着眼镜的医生停在帘外,白大褂下摆露出鳄鱼皮乐福鞋尖。
郭明德透过双层口罩闷声说:“病人需要静养。”
“郭少爷,”对方指尖弹开镇静剂安瓿,“杨总让我带句话。” 玻璃碎裂声惊得许姐眼皮颤动,心电监护突然飙升到120。
郭明德抓起输液架横扫过去:“话留到下面同你大佬讲!”
医生后仰避开破空而来的钢架,注射器擦着郭明德耳垂划过。淡绿色药液溅在隔离帘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郭明德旋身踢翻器械车,手术剪与镊子天女散花般砸向对方面门。
“你老母没教你打人要瞄准?”
医生扯过移动屏风格挡,不锈钢支架在郭明德肩头刮出血痕。
碎玻璃扎进真皮皮鞋,郭明德借着痛楚凌空跃上病床护栏,输液管缠住医生脖颈狠绞。
“郭少爷。”白大褂男人的眼镜泛着冷光,“杨总说留你全尸算系畀面郭老。”
许姐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监护仪波形渐变成天鹅颈曲线,像是在致敬林绮岚的芭蕾舞生涯。
“看看你的好阿姨。”医生拇指按在镇静剂推柄,“她现在每分钟都在忘记怎么呼吸。”
郭明德瞥见许姐枕头下露出半张泛黄照片——08年游艇会合影里,杨启燊的手正搭在林绮岚腰侧。
分神刹那,针头扎进他锁骨。冰凉的药液涌入血管时,郭明德想起杨晟被推进手术室前说的那个词:护士。
“这是东莨菪碱加□□,”医生转动针筒,“三十秒后你会看见你阿妈。”
郭明德突然咧嘴笑开:“杨启燊真是个畜生,强迫嫂子生下私生子,毒害亲哥,连林家祖传翡翠矿都占有了。”
话音刚落,染血的虎口猛击自己锁骨,针管带着血肉飞溅到天花板,他反手抽出轮椅夹层的蝴蝶刀,刀刃在蓝光监护仪映照下淬出毒蛇信子般的幽绿。
“张医生,”他故意把职称念得黏腻,“你父亲在赤柱熬不过今年冬天了吧?”
男人瞳孔骤缩的瞬间,郭明德已掀翻轮椅砸过去,金属支架与手术刀碰撞出刺耳鸣叫,迸溅的火星点燃了飘落的医嘱单。
“2010年圣保禄医院护校纵火案!”郭明德侧身避开横扫的输液架,碎玻璃在他颈侧拉出血线,“二十七个准护士烧成焦炭,为什么档案室独独少了张美琳的毕业照?”
男人突然僵住,白大褂翻卷如受惊的白鹭,他踉跄撞翻呼吸机,警报声惊动整层楼。
郭明德扯过防火毯裹住萍姐,氧气面罩扣上她口鼻的瞬间,老人突然攥住他手腕。
“晟仔……泳衣……”许姐浑浊的眼里炸开最后一丝清明,指甲在他掌心抠出血字“160723”。
心电监护归为直线的长鸣中,她吐出带着血沫的遗言:“阿太件泳衣……有……”
郭明德将诊断书塞进内衣袋,转身迎上医生劈来的除颤器。二百焦耳电流擦过腰侧,他闻到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
他猛地抄起丙泊酚药瓶砸向对方面门,乳白色液体糊住镜片的刹那,他看见对方小臂内侧的罗马数字。
ⅩⅦ——第17号刽子手。
“你阿妈当年还求过我呢!”
男人嘶吼着扯断呼吸机管路,氧气管像绞索般套向郭明德脖颈。
郭明德就着绞杀的力道后仰,皮鞋重重踹在自动除颤器按钮上。
两百焦耳的电弧如蓝蛇窜过潮湿地面,男人抽搐着栽向药品车,哐当震翻的哌替啶注射液在地上汇成迷幻的溪流。
“因为美琳是我家姐啊!”男人突然用客家话癫笑,染血的牙齿咬开领口纽扣,“杨晟此刻正在……”
张医生猛地甩出病历夹佯攻,郭明德侧头避让时被注射器划破耳垂。
他手里举着一个遥控器,笑着说:“你估杨晟撑得过今晚?”
郭明德猛地停下。
监护仪在房间里响起刺耳鸣叫。
郭明德突然跪下,一副讨好求饶的表情:“开个条件,多少钱愿意当我马仔?”
张医生:“……”
“喂,你大佬有没有讲过,”郭明德吐掉半颗碎牙,语气轻松,“我十四岁就在油麻地打架?”
他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腰间的消防斧。医生瞳孔骤缩的刹那,斧刃已劈开他举着遥控器的右手。
断指与引爆器一起落地,走廊灭火装置应声启动。郭明德在干冰烟雾中背起萍姐,老妇人垂落的手划过消防栓玻璃,留下最后一道血指印。
“告诉杨启燊,”他踩碎医生喉骨,“十七年前他老婆跳楼时穿的内衣颜色,是香奈儿早春系列的樱花粉。”
天台上,李忠泉扔来急救箱。
“她撑到看见这个。”
金属箱里躺着枚微型胶卷,显影后是林绮岚溺亡前录制的视频。画面剧烈晃动,却能清晰听见杨启燊的声音:“阿岚,你以为当年游艇会的香槟是谁换的?”
郭明德把许姐逐渐冰冷的手按在胶片上,远处维港的晨雾正在散去。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摸到老人贴身口袋里硬物——半枚烧焦的翡翠纽扣,背面刻着“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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