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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醒·帕米尔

次日清晨,沙尘暴奇迹般消散。杨晟在拍摄最后的空镜时,王铁柱老人的道钉在掌心泛着冷光。

“给。”小张突然跑来,将一枚硅晶圆片拍进他手里,“掺了克拉玛依原油的提纯硅。”他指着晶片上细密纹路,“石油和阳光,本来都是远古生物攒下的能量。”

杨晟握紧晶片,突然给了小张一个拥抱。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有些意外,却又莫名地合情合理。

阿依努尔隔着玻璃挥手,玫红色头巾换成了印着光伏阵列图案的丝巾。

杨晟的背包忽地震动,是清洁机器人远程赠送的电子相册,首页正是他在沙暴中拍摄的陶片与硅片特写——古老与现代的奇妙相遇。

车子启动时,杨晟透过后视镜回望。晨光中,光伏矩阵正在融雪反射下闪烁,仿佛大地睁开了无数银白色的眼睛,凝视着这个正在改变的世界。

……

冬寂·塔克拉玛干

杨晟跪在沙漠公路117号里程碑旁,防风面罩早已被呼出的白气冻成硬壳。睫毛上凝着的冰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挂了一串细碎的水晶。

他调整着镜头焦距,对准维吾尔养护工艾合买提用牙齿咬开冰封滴灌带的画面。

“脸嘛别拍。”艾合买提突然转头,被钳子磨秃的指尖直戳镜头。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油渍,“我老婆子在乌鲁木齐当老师,看到这双手又要寄护手霜。”

他咧开干裂的嘴唇笑,嘴角渗出的血珠瞬间凝成红珊瑚。

杨晟喉头一紧,默默移开镜头。呼啸的西北风卷着盐碱沙打在脸上,生疼。

他抹了把取景器上结的霜,想起三天前自己还在嘲笑摄制组准备的-40℃防护套有多夸张。现在连三脚架的铝合金关节都冻得吱呀作响,像是在抗议这刺骨的严寒。

艾合买提从皮卡后斗拽出裹着棉被的茶壶,浓酽的砖茶冒着白气浇在滴灌带裂口上。冰层崩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像一串细碎的银铃。

“喝!”沾满冰屑的搪瓷缸突然怼到眼前。杨晟还在犹豫,艾合买提已经掰开他冻僵的手指,硬塞了进去:“茶冷了就当镜子照,你们拍纪录片的眼睛该看看自己。”

杨晟低头,茶面上倒映着一张陌生的脸——皲裂的嘴唇,发紫的鼻尖,还有那双布满血丝却异常明亮的眼睛。

他抬头看向节目组偷笑的同事们,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在罗布人村寨的最后一家渔屋,百岁老人亚森·库尔班正用红柳枝串起塔里木河冰层下的鲤鱼。

杨晟的镜头刚对准滋滋作响的鱼皮,老人突然用生硬的汉语哼起《我们新疆好地方》。那声音沙哑却有力,像沙漠里突然涌出的泉水。火堆旁散落的鱼鳞闪着蓝光,像撒了一地碎星星。

“娃娃,来!”亚森布满褐斑的手突然捏住杨晟的耳垂,那温度烫得他一个踉跄。

老人把烤鱼塞进他怀里,鱼眼珠在高温下爆裂,流出琥珀色的胶质:“吃!眼睛亮!”

杨晟忍着腥涩咀嚼,抬头发现老人正用鱼骨在沙地上画古河道地图,干枯的指尖渗出血珠,浸入那些蜿蜒的线条。

深夜收工后,摄制组意外发现亚森独自跪在冰河边。

月光下,老人解开羊皮袄,嶙峋的胸膛贴着冰面。他哼唱的音调让杨晟想起敦煌壁画里飞天的飘带,悠远而神秘。

收音师激动地举起麦克风,却被向导一把按下:“这是罗布人和塔里木河说悄悄话,咱们的机器听不得。”

杨晟默默关掉了挂在胸前的运动相机,突然觉得自己的镜头如此苍白。

慕士塔格峰西麓的冰洞里,柯尔克孜族采冰人别克用狼髀骨凿击冰壁。

杨晟的镜头追随着纷飞的冰屑,突然被别克拽到一道冰裂前:“看!三百年前的雪花睡在这里。”

幽蓝冰层中果然封着细如发丝的晶簇,像被凝固的星尘。“”你们夏天喝的冰镇酸奶,都是我们冬天存进去的月光。”别克边说边把凿下的冰块装进骆驼皮囊,突然将一块冰晶塞进杨晟领口。

彻骨寒意激得他尖叫,整个冰洞顿时回荡起空灵的笑声:“记住这冷,等七月你坐在葡萄架下吃西瓜时,就能尝到冬天的味道了。”

返程时骆驼突然跪地,别克轻抚它结霜的眼睫:“它闻见三十里外的暴风雪了。”

杨晟学着他用雪搓热骆驼的膝盖,指尖触碰到的毛发里藏着细碎的沙粒与盐晶。

远方地平线开始翻涌灰黄色波涛,别克却掏出鹰笛吹响,穿云裂石的声音刺破风雪:“骆驼听这个走得稳,比你们那个...GPS有意思!”

二月的最后一个拍摄日,杨晟在塔克拉玛干腹地迷了路。沙丘背阴面的积雪未化,像撒了糖霜的千层酥。

他索性躺成大字,发现云缝中漏下的阳光正把摄像机影子拉成胡杨树的形状。

维族司机买买提找到他时,正用坎土曼敲击越野车轮胎唱木卡姆。“年轻人总想找沙漠的心脏,”他扔给杨晟一颗冻梨,“其实沙子的心跳在每粒石英里。”

咬破梨皮的瞬间,冰凉的汁水溢满口腔。杨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问过的一个傲慢问题。

“您觉得新疆最美的是什么?”

此刻他知道了答案——是艾合买提冻裂的手掌纹路里嵌着的沙粒,是亚森用鱼骨画出的消失的河道,是别克冰洞笑声震落的千年冰晶。

所有这些,都比摄像机捕捉到的更锋利,更柔软,更像活着的新疆。

……

越野车在塔什库尔干河谷剧烈颠簸,杨晟的额头第三次撞上车窗。冰川融水已经漫过轮胎钢圈,浑浊的水流裹挟着碎石拍打底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操!”司机老马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泥浆里空转,溅起的泥点子“啪”地炸在运动相机镜片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杨晟摇下车窗,混合着冰碴的寒风立刻灌进来。远处山脊上,野杏花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被风卷着掠过灰褐色的岩壁,像场不合时宜的春雪。

“城里人总挑雪化时来。”艾尼瓦尔嚼着风干肉,油脂沾在他翘起的胡须上,“车轮子比旱獭还会打洞。”

柯尔克孜向导的帽子随着颠簸叮当作响,银铃铛在杨晟耳边晃出一串刺耳的音符。

杨晟调整头顶的运动相机时,金属扣突然夹住一绺翘起的头发。他疼得倒吸冷气,这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被广角镜头忠实记录——后期肯定会成为节目花絮里的笑料。

“我要拍肖贡巴哈尔节。”杨晟用袖子擦拭镜头上的水雾,GPS显示海拔已经3800米,他的太阳穴开始胀痛。

“艾尼瓦尔!”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冲锋衣立刻被冰水浸透,“帮我看看这个红灯是不是在录?”

向导慢悠悠绕过车头,靴子踩在泥水里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唧声。突然,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怼在镜头前,羊膻味混着马奶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城里人的玩具。”艾尼瓦尔黢黑的手指戳了戳相机,指甲缝里还沾着羊油,“我们帕米尔的春天要用鼻子录。”说着抓起把湿漉漉的羊粪塞到他手里,“闻闻,青草在羊肚子里发芽了。”

“…………”

杨晟的手僵在半空,羊粪的温热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他刚要发作,镜头却自动对焦到艾尼瓦尔身后的山崖——六个塔吉克汉子像蜘蛛般悬在百米峭壁上,沙棘枝扎成的长扫帚正扫过岩缝。

七十岁的阿帕克老人立在崖顶,羊皮袄被山风鼓成帆,吟唱的古调被收录成断续的电波声。

“他们在给山神掸灰!”艾尼瓦尔揪着杨晟的后领往后拖,冲锋衣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你挡着春祭的道了。”

杨晟踉跄着后退,靴跟撞到块温热的物体——那是刚产完羔的母羊胎盘,暗红色渗进初融的冻土,像幅抽象的血色地图。

“喝口马奶酒暖暖胃。”艾尼瓦尔憋着笑递过羊皮囊,“阿帕克说镜头吃不下整座山的灰。”酒囊上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在南疆过春节时,节目组用冻硬的馕饼当年糕,矿泉水瓶当酒杯。杨晟蹲在帐篷外啃着冰凉的囊,王晅的电话突然炸响。

“澜晟上了部纪录片。”王晅的声音在卫星电话里断断续续,“今晚开播。”说完就挂了,像在躲避什么。

那晚杨晟躲在临时厕所里,手机是偷偷从向导借来的,屏幕的蓝光映着他开裂的嘴唇。首页推送的纪录片封面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出品方写着“澜晟北京娱乐公司联合香港明德娱乐”。

《港岛记》三个字像记闷拳砸在胸口。

镜头扫过太平山顶的凌霄阁,那里有他经常靠过的栏杆;掠过庙街大排档的霓虹灯,他和郭明德曾在那分享过一碗艇仔粥;最后定格在深水埗的老唐。楼,褪色的春联还留着去年除夕他们一起贴的胶带印。

杨晟的拇指摩挲着屏幕上熟悉的街景,喉结剧烈滚动。

厕所铁皮墙外,摄制组正在分食最后的巧克力,欢笑声透过薄钢板传来。他把拳头塞进嘴里狠狠咬住,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胀。

叶观澜……用整个香港向他们不能公开的关系告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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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春醒·帕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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