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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辽东苦寒,朔风如刀。

渤海已经冰封,冰面纯净,倒映出一条盘旋巨龙,正迎猎猎寒风,蜿蜒而上。

慕容皝长枪白马,极目远眺——慕容仁所在的平郭城内张灯结彩,显然还在庆祝新年。

在他身后,是昼夜不停急速狂奔的数万精骑。碍事的辎重从出发起就已丢弃,随身携带的口粮仅够维持几天。一旦奇袭被慕容仁发现、提前切断粮道,他们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卑职等誓与单于大人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临出征前,数万大军在大棘城昂首宣誓,气势如虹。

孤注一掷,慕容皝骄傲看天,心道佛祖定在自己一边。

于是战事进行得出奇顺利。

兵临城下的一刻,城中守军方反应过来,最开始被俘投降的慕容军,再次一马当先、倒戈相向,下令士兵打开城门、喜迎王师。

慕容皝杀气腾腾,亲带人马杀入慕容仁的狗腿阵中。血尘飞扬,哀鸿遍野。傍晚的天本像一泊倒扣的海水,现也沾满血色,慢慢汇成马蹄下的血河一道。他在一片绕柱赤帛中挑枪回看,浅金眸瞳苍凉,点点血珠溅上长睫、再抖落。

落进血河,满地涟漪。

如此神挡杀神地来到慕容仁眼前。

慕容仁准备不及,只得带亲信突围,谁知亲信见大势已去,竟也惜命地直接反水,将慕容仁五花大绑,献给远道而来的慕容皝。

“果然,只有你才做得出这种事。”

兄弟久别重逢,这是慕容仁说得第一句话。

为了杀自己,叫数万大军丢掉全部粮草辎重,星夜不停踏冰跨海三百余里。从出发的那刻起,所有退路已被他亲手斩断。

为达目的不计代价、不择手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很好……一如记忆中的慕容皝,无可救药的疯狂。

“我当你在夸我。”慕容皝冷笑笑纳,金眸凛然。

正月十五,张灯为宴,通宵达旦。

僧侣手持莲花灯伴佛像巡城,百姓家家户户门前燃起豆灯祈福。一盏盏灯烛将长夜照亮,像缀在九天银河上的点点星火。

如此阖家团圆的欢乐时刻,慕容皝当然也要与民同乐。

“如何?”他懒洋洋地靠在文德殿的软榻上,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我这个正月礼物,王后可还喜欢?”

他的原话是:因为知道王后最近一段时日思念慕容仁过度,所以自己好心,特意马不停蹄把她的好儿子带了回来。

甚至算好时间、特意赶在正月当天,方便他们团聚。

“慕容元真!”

段王后已经昏过一轮了,此刻被侍女扶着,勉力才能站稳,怒目咒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阴险歹毒之人?虎毒尚不食子,你却要亲手杀掉你两个弟弟!”

“不错。”慕容皝承认得很爽快:“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杀了我之后再自相残杀。仁弟和昭弟都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你又如何能接受他们相杀?不如我来做这个坏人。”

“你……”一口血在喉间千回百转,最终顺着齿缝,缓缓流下:“昭儿根本没有反意,你杀他在先,又派使者向仁儿问罪,他不反也得反!”

“原来王后知道这叫谋反啊。”

这一笑,笑得无比温柔无比和善,紧接着语气急转直下:“自古谋反皆死罪,不仅是慕容仁,他所有的亲信、家眷,我都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段王后彻底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坐下、就坐在地上,体面尽失、全无尊严。

“你这个样子,将来又如何与孩子们做表率。过不了几年,整个慕容部全是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你现在怎么对你的手足,将来你的骨肉至亲就会怎么对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百无聊赖的慕容皝终于来了兴致。他从榻上起身,一步一顿,走到王后跟前,垂眼,居高临下吐出四字:“绝无可能。”

“离经叛道!”

“杀两个兄弟就叫离经叛道?”他蹙眉:“这才哪到哪。”

“你还要做什么!”

慕容皝倒大方,对着王后,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你夫君当了大半辈子大晋忠臣,临死前低三下四想向江左讨个王爷名号,结果呢?江左根本不屑一顾。你说,你夫君是不是很蠢?称王与否,江左的承认很重要吗?姓司马的首肯很重要吗?”

“你……”想起已故挚爱,王后心中大痛:“你不仅诛杀亲弟,还要谋逆。”

“没错。”慕容皝点头:“王位怎么能靠别人封?当然要自己抢啊!这件事情我考虑过很久,辽东人才济济,与其给姓司马的当狗还不如给我当。我不像你夫君,饰智巧逐浮利。我就是要整个北疆整个天下!既然姓司马的不给,那就只能自己抢了。”

“……”段王后几欲昏死。

“母后你别跟他废话!”一直被人押着跪在旁边的慕容仁看不下去,很硬气道:“成王败寇无非一死,我早有准备。只是你,如今众叛亲离,连元邕哥都离你而去投奔段辽……”

话音未落,慕容皝飞起一脚,将其踹出三丈开外,横眉冷笑:“你也配叫他?”

慕容仁胸口钝痛,当即吐血。用力眨巴着涣散的眼,依稀间发现慕容皝衣带间还挂着一只小小的金佛像。

他又有何脸面对佛祖?

王后在慕容仁死前,又一次哭晕过去,这回彻底不省人事。慕容皝就贴心地叫来马车,差人把王后送回寝殿。

宫城之外,庆祝活动正值**,欢声笑语穿透重重宫墙,很聒噪地刺进慕容皝的耳朵。

他低头洗手,手上是慕容仁的血。其实他一直没搞懂,为什么只有慕容仁慕容昭会流血,旁人也只能看见慕容仁慕容昭的鲜血,难道自己就从来不会吗?

很凉薄地眨了下眼,得出结论——

自己确实不会。所以自己是真命天子,能开国称王的那种。慕容仁慕容昭只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大人,”有心腹鬼魅般闪出:“最先跟慕容仁谋反的贼臣已全部诛杀,他们家中男丁也一个不留,目前还剩下一些妇孺……”

“不是说全杀了——”声音被外头热闹的喧嚣打断,居然又是正月十五。

遥记某年,辽河之上火光隐绰,赤灯百里,刚从战场回来的将军意气风发,红衣金发,月色下绝代风华。

他说可以给自己买一盏灯,虽然自己有钱,虽然自己看不上街边这些粗糙滥制的破玩意,但还是强忍鄙夷,挑了一盏小兔子造型的。

“嗯嗯。”对方麻溜付钱,随即银袋空空,就很厚颜无耻地提笔……写上了他自己的愿望。

慕容皝翻个白眼,心道果然如此。

彼时他比自己高大很多,必须奋力踮起脚尖,下巴磕在他肩上,才能看清他手中写了什么——

“天下之人皆相爱。”

眨眼之间,春去秋来,又是一年落寞时。

慕容皝接过婢女递来的丝巾,低头擦拭掌心。

丝巾柔软,内心随即跟着卷起一个柔软的小角。

罢了,难得过节。尽管他不在自己身边,但还是可以高抬贵手满足一下他。

“既然没杀,那就先等等。”话语出口又收回,最终完全变味:

“带个人进来,我有话要问。”

“……”

闻言,心腹考虑了一会。

他怕慕容皝刚杀完慕容仁,心情不好,所以想再亲自杀人泄愤。

但区区一个叛军家眷,还是妇孺,单于大人自己动手解决,传出去有点不太好吧?

思来想去,最终带来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原因无他,小孩子懂得不多,不会像大人那样要死要活,自然不太容易触到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小女孩眼神怯生生的,脸上还有泪痕,只在进殿时看了慕容皝一眼,其他时间以头贴地,跪进尘埃。

慕容皝私下从没有尊老慈幼的意识,就让她那么跪着,慢条斯理:“我有个儿子,也跟你差不多大。”

“是……”

对方不知他意思,不敢多言。

“你娘还活着?”

“活着。”

“我放你们走。”明黄的眼中,闪出精光一束,似乎还有一点得意:“不许再来大棘城,想去哪都可以。”

并没有想象中涕泗横流的感恩戴德,对方显然还没摸清状况,猛抬头。肉嘟嘟的脸上,惊诧写满。

于是,他移步走近。

“哑了?”

“谢谢……单于大人!”

很久之后,后者的喜悦神色炸开,脸上也露出笑容。

小孩笑起来都一个样,慕容皝想起自己可爱的五儿子道明,心情很好地亲自伸手,去扶。

一只很小的手,冰冰凉凉,指腹皮肤细嫩,显然被她那个叛军老爹养得很好。

小女孩才到他腰,跟这个高度的人讲话十分费劲,他没有某些人那等耐心,所以准备把她打发出去,此事算是了结。

转身的瞬间,有物铮然落地,落地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心尖被猛地一掐,回头看去,果然是一柄小小的薄刃匕首。

刹那心寒。

“不是……这个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在慕容皝的眼神逼迫下,步步后退、跌倒。

慕容皝没说什么,只是冷笑。心腹与殿门口的侍卫匆匆奔入,见状,各自吓得面如土色,伏地跪倒。

废话,居然让人携带利器单独靠近单于大人,脑袋不想要了吗?

满室寂静。

良久后,小女孩低头,啜泣。

事情很明显:既是杀父仇人,自要亲报血仇。慕容皝愤然拂袖,玄色广袖如无边血海翻涌。

“是卑职办事不力,求单于大人饶命!”一个小女孩,他们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哪能想到其还有袖中藏刃的胆量。险些酿成大错,慕容皝定是不饶。

寒风呼啸,墙外,正月的巡城活动正到**,欢呼声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烛火勾缠,慕容皝形单影只。

沉默许久,金眸再无任何温度。他面无表情,扫了一圈周围战栗的人们:

“既然如此,都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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