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澹荣也没来邱笙这吃饭，邱笙随意的用胶圈盘了个丸子头，往楼下走。
男人房间的窗帘被拉上，房间里只有投影仪和厨桌那泛着光，不知道澹荣从哪搞的懒人沙发放在床前，地上摆了个加热水壶。
这个天澹荣弄到了一篮草莓放在篮子里，此时站在厨桌旁边，挽起袖子露出带着一点青筋的手臂，没戴口罩，在洗叉子。
疤痕落在他脸上，光线照的发白。
邱笙坐在小桌旁，敲了个二郎腿，看他洗。她放了包茶包在桌子上，澹荣走过将茶包放进水壶里。
“心有灵犀。”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
澹荣今天穿了件纯黑的卫衣，下面是白色的灯芯绒，坐在懒人沙发里，朝邱笙勾了勾手，“来。”
邱笙坐到他旁边，柔软包围了她。“看什么？”
“泰坦尼克号。”
邱笙很浅的笑了笑：“有品。”
澹荣差点没反应过来去搂她肩，堪堪止住将手放在沙发上。电影开始了。
那是高二下最后一次看电影，他们班智慧黑板坏掉了，只有去隔壁班蹭蹭，灯光昏暗，两个班主任约着出去喝酒，澹荣搬着两个凳子放在后座，今天穿的情侣卫衣，邱笙就在他后面走，几个和他们眼熟的打了个招呼，澹荣选了个角落，看的也是泰坦尼克号。第五遍了。澹荣拍拍她头，邱笙把腿搭到澹荣腿上，调整了下姿势，两人把帽子套上开始咬耳朵。
邱笙靠着他肩膀，澹荣拉着她手捂，“手那么冰。”
邱笙不太在意，手指在他手心画圈，“困，哥。”
澹荣便起身去隔壁拿中午午睡的毯子，邱笙跟着一起出去了。
教室没开灯，邱笙在灭了灯的教室吻他，澹荣拍了下她腰，拉回来腻歪：“坏了哈。”
回了隔壁又老实的让她靠着看电影，听邱笙讲话。看到海洋之心邱笙又说喊澹荣以后拿这个求婚，她看了那么多遍，看到后面还是哭了,澹荣也跟着叹气。
思绪回笼
位置越离越近，邱笙看电影总爱吃点什么，澹荣看着她用完自己的叉子又拿错他的，“甜。”
“Jack,you jump,i jump.”
邱笙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们结局并不好，但现在好幸福。”
“怎么不叫幸福呢？”
“一个人死了也算幸福吗？”
“是啊，一种圆满。”
又到他们在船上跑，邱笙看着有些渴，拿叉子的手和澹荣碰在一起，澹荣先发言：“分不清了。”
邱笙静了好一阵：“分不清也没关系。”
“呵。”澹荣不说话了，他知道邱笙对他有点意思，两个她都喜欢他。
邱笙说完才有点反悔，安静了一分钟澹荣又说话了，“邱笙，我想追你。”
“我会死。”
澹荣静了一会：“谁不会死？”
“我明天就死呢？”
“那我们享受今晚。”
“外厉内荏。”
“心甘情愿。”
她服了。男人从木板滑下，慢慢沉入海底。生离死别感情逃不出四个字循环。
电影播完了，房间陷入黑暗。
澹荣靠近她一点，握了下她手腕，又放开。邱笙拿出手机，把录音放给他听。
“看了电影，写了首歌，给这曲子取了个名字叫法兰酷，在法语里的意思是，”她没有把话说完，但他们都知道，真诚的心。
两个人在黑暗里往门口走去。开门外卖员抱了束花，卡布奇诺玫瑰，澹荣从背后伸出手接住，“写的很好，艺术家，”邱笙可以闻到浓郁的玫瑰味道，混杂着澹荣身上的木质味道。澹荣跟邱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楼上走，灯光照在墙面，两个人像靠在一起。
“晚安，好梦。”邱笙可以感受到澹荣看着她进房间。
那之后他们依然一起吃饭，但澹荣变成了主动的一方，邱笙很不服。
12.1
护士熟练的打上结，针头扎进血管，暗红顺着流出，邱笙转头看向窗外，另一只手拽紧床单，李叔塞了块蜜饯在邱笙嘴里，帮她把棉棒按着，“小姐，今年最后一次了。”
邱笙有些无奈的对着李叔笑了一下：“十二月了，李叔。”
前几天发病是在刚起床的时候，站起来就晕倒了，澹荣明天手术，邱笙慢慢的思考着。
澹荣坐在房间里用小刀削苹果，上次宋江尘买的果篮种类很多又挺新鲜，澹荣自己又去买了一篮。看着走进来的邱笙，划了一块递给她。邱笙抛开苹果。“怎么了？”
澹荣放下刀。“说吧。”邱笙指甲扣着手背，“澹荣，让我摸摸你的疤好不好。”
“可以。”他答应的也干脆。
邱笙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得摸一下，不知道原因，但她需要。
手覆上那道疤痕，指尖慢慢的在他脸上游走，澹荣感觉有些痒，也没动。
“其实很好看。”
邱笙说的大胆，又像觉得有些歉意，甚至在内心深处她能感受到一种纠结，她内心强烈的不舍和失落，手离开了他的脸，被澹荣抓住，又一次放在伤口，“没事的，可以。”
邱笙的手被他裹住，温暖一丝一丝的传来，她抽出，有些狼狈的跑出病房，推门时眼泪都在掉，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陌生的画面。
邱笙窝在床上，不懂该如何面对这些陌生的感情，夹杂在一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睡醒时，门口一个全脸绑着绷带的人对着他做口语：“开门。”
她被吓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去拉开门。
“下次穿鞋，笨蛋。”
邱笙胡乱的答应着，又倒在床上，她一天比一天睡得久，“手术顺利吗？”“很顺利。”
邱笙看着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睫毛根根分明，看到她时会露出一抹亮色：“有没有人说你眼睛很好看？
”“有。”她以前经常对着他眼睛发呆，问他眼睛怎么能这么好看。
邱笙被他盯得不自然，转头咳了下：“今年最后一次抽血，我们都解放了。”
“吃饭没？”
“没。”邱笙这才想起来，拿起手机19:02，李叔还没有来喊她吃饭，“走吧，带你出去吃。”
邱笙忽略了心里的疑惑，边走边给李叔发了个消息。
医院外的饭店很多，他们找了家粥铺，菜单被澹荣推到邱笙面前。心里跟着邱笙一起念，黑米粥，核桃包，灌汤小笼。
“黑米粥，核桃包，灌汤小笼。“
澹荣随意的点了些，“会说法语吗小笙。”
“不用。”她想了下：“出去都有李叔。”
“其实很可惜，我想多看一点的，但是连卢浮宫也没去，我想环游世界，想在有限的时间变得无限。”
黑米粥端上来，澹荣没反应过来，糖罐被他打开加了刚好的两勺糖。邱笙愣了愣，也把澹荣的动作停住了。“够吗？”
“够......了。”
回医院的路上遇到了卖花的奶奶，澹荣买了一支白玫瑰给她。邱笙靠他靠的近了一些，拍了张照，暖黄的灯光，无人的街道，“很香呢。”
澹荣低头看了看她，有些沙哑的嗓音传来：“是吗？”
邱笙将花往他鼻息放，猝不及防的，手被澹荣的包裹住。“我闻闻。”对上她的目光，手又慢慢放开：“是呢。”
心跳一下一下的，灯光弄得影子在变，像试探。
“我也很想去环球旅行，笙笙。”
又很像表露真心。
邱笙将白玫瑰插进卡布奇诺里，将刚刚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构图让她和白玫瑰凑在一起一起。走着让身形有了重影，旁边露出澹荣的一半身子，像靠的很近，刚好没有看到他的脸。
s赞了她。
宋江尘从浴室出来，刷了下朋友圈，看到了邱笙的照片，心里为澹荣感到怅然，往下一翻，是一个很熟悉的头像点赞。宋江尘指尖一顿，点击头像。
澹荣。
退出来又将照片放大了看，越看越像，好吧。
澹荣按了保存，进了病房，脚步一停，汪黎璃一身呢子大衣坐在小桌旁边。“小荣。”
澹荣心跳如鼓，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刚刚邱笙喝粥，雾气弥漫让她好像虚浮。
走上前按了下加热水壶，从厨桌醒了茶叶往里放，倒了杯茶给汪黎璃。
茶香四溢，“你父亲的龙井，很香。”
汪黎璃很轻的抿了口放下，“谢谢。”
向李叔抬了下手，平板放到了他面前。邱笙年龄20，病症：血红蛋白退化综合症。
下面是专业的图表，“小荣，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
澹荣指甲扣了下平板的边缘。
李叔滑动了下一页，是一段视频。
澹荣不会忘记这个地方，一切噩梦的开始。
高三难得的假期。
女孩抱着布偶，澹荣伸手摸了摸布偶的头，甜面果，澹荣送给邱笙的高三礼物，“走把，先给我们果果洗澡，再给我们阿木买成人礼礼服。”
随手拦了辆出租，今天李叔有事，便没有送他们。司机带着口罩，“去市中心一已宠物店。”司机压低了声线恩了一声，澹荣莫名的觉得耳熟，抬头看司机眼睛很好看，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白的不太正常。没想那么多，司机将空调换了档。澹荣将邱笙拦在怀里。
眼皮开始耷拉，他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神志仍然不清晰。
窗外风景摇晃，前面的凳子都变成几个，澹荣发觉不对的时候车门被锁住，随着的是很怪异的笑声，女人桀桀的笑着。包里的手机怎么也拿不出来：“来不及了啊。”
随着女人的狂笑，他晕了。
再次醒来是在很昏暗的地下室，可以依稀看见排风扇的地方露出的光，闪了一闪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拉了一下旁边的绳子，房间亮起来，他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他被捆在椅子上，房间是电视里可以看见的很破烂的石漆隔间，邱笙被捆着丢在房间里的角落，旁边趴在软成一团的甜面果。
“澹荣。”
女人靠近他吐气，“或者该喊你.......侄子。”
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女人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是仰头大笑，又突然的变得正常。
澹荣想起来，女人长得很像他的妈妈。他不是没听过，他的小姨，叶绍筱，喜欢他爸，澹厉。
但澹厉和他妈叶慕恣在一起了，在指腹成婚的年龄，澹厉和叶慕恣对对方都很满意。
两人期待着这场婚姻，可没人知道叶绍筱的喜欢。因为爱生起了恨。
叶慕恣怀孕了，澹厉的孩子也就是澹荣。
叶绍筱想杀了她，却没成功，最后被澹历送进精神病医院。
叶绍筱很轻柔的扶着他的脸颊，“阿厉。”
“我为这一天筹备了十八年。”她的声线带上哽咽“我只是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太想你了，你去哪里了?”
叶绍筱又变得很可怜，眼泪不住的流，滴在澹荣的脸颊上，落在头发里，粘腻。
“都是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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