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寒风裹着碎雪，把教室的窗户吹得嗡嗡作响。距离期末模拟考只剩三天，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牌被红笔圈了又圈，连空气里都飘着紧张的味道。
早读课刚开始，物理老师就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最后一次附加题专项练习，今天必须全部做完！”
陈念盯着卷子上的“动量守恒”大题，正理不清思路，斜前方的周舒怀悄悄把错题本推了过来，扉页便利贴写着：“37页有解题步骤，课间给你讲。”
她刚翻开错题本，前排的李瑾瑜突然转过头——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平时总爱打篮球，理科成绩中等，此刻手里举着物理练习册，表情难得认真：“陈念，这道碰撞题你能给我讲讲吗？听说你最近物理进步超大，老师都在办公室夸你呢。”
陈念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我也在学，咱们可以一起看。你看这里，周舒怀的错题本里标了关键步骤……”
李瑾瑜凑近看错题本，恍然大悟：“原来要分弹性和非弹性碰撞！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果然进步神速啊！”他笑着竖起大拇指，“等模拟考结束，我请你看电影吧？最近上映的科幻片，听说里面有很多物理知识，正好让你给我当‘解说员’。”
陈念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周舒怀突然把错题本抽了回去，低头翻书的动作带着点力度，书页被翻得哗啦响。
她没在意，笑着对李瑾瑜说：“看电影可以啊，不过讲题可能还得靠周舒怀，他才是真的厉害。”
课间操时间，大家都窝在教室刷题。周舒怀抱着个大纸箱进来，鼻尖冻得通红：“我妈烤的红薯，分着吃补充能量！”
刚打开盖子，甜丝丝的香气就飘满教室。方奕第一个冲上去：“学霸妈妈牌红薯！吃了必过模拟考！”
钟思淇抢了个最大的递给陈念，李瑾瑜也凑过来拿了个红薯，顺势坐在陈念旁边的空位上：“刚才那道题我又琢磨了下，还是有点晕，你再给我讲讲呗？”
陈念刚拿起笔，就见周舒怀把一个剥好的红薯重重放在她桌上，声音闷闷的：“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转身就走，坐到了后排方奕旁边，低头刷题时眉头皱得紧紧的。陈念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疑惑：“他怎么了？”钟思淇眨眨眼：“不知道，可能被物理题难住了吧。”
下午自习课，李瑾瑜拿着草稿纸又来找陈念：“这道题的速度方向我总搞反，你上次说的口诀是什么来着？”
陈念刚要开口，就见周舒怀突然从后排站起来，抱着书走到讲台旁的空位坐下——离她隔了三排座位。
方奕戳戳他的胳膊：“你咋换位置了？离陈念那么远，讲题多不方便。”周舒怀头也不抬：“这边安静，适合刷题。”
陈念看着空荡荡的斜前方，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
她咬着笔杆看向周舒怀，发现他正盯着物理卷子发呆，手里的笔半天没动一下。钟思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没发现周舒怀不对劲吗？从李瑾瑜找你讲题开始，他就怪怪的。”
陈念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啊，可能是模拟考压力大吧。”钟思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这脑子，除了物理题就装不下别的了！”
晚自习前的突击小测，陈念做得格外认真。她想起周舒怀的错题批注，想起李瑾瑜问的那些问题，把步骤写得格外清晰。
交卷时，她特意走到周舒怀座位旁：“你的错题本借我再看看？最后一道题我还是有点没把握。”周舒怀头也不抬地把错题本推给她，声音冷冰冰的：“自己看，我忙着呢。”
陈念愣在原地，手里的错题本突然有点沉。她回到座位翻开错题本，发现37页的解题步骤旁，多了几个重重的红笔圈，圈住了“注意符号”“别粗心”几个字，墨迹深得快要透纸。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有点慌：“他好像真的生气了？为什么啊？”钟思淇拍了下她的脑袋：“我的傻念念，你没看见某人吃醋了吗？”
小测成绩晚上出来，陈念的附加题得了25分，全班第三。老师表扬她时，她下意识地看向讲台旁的周舒怀，他却故意转头看窗外，耳根却悄悄红了。
放学路上，李瑾瑜追上来：“模拟考结束的电影别忘了啊！我提前订票！”陈念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周舒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踢着路上的积雪，像只闹别扭的小狗。
钟思淇悄悄推了推陈念：“快去哄哄他啊！再不去红薯都凉透了！”
陈念犹豫了一下，放慢脚步等周舒怀追上来，把手里的烤肠递给他——是方奕刚才买的“学霸烤肠”。
“给你，”她小声说，“刚才谢谢你的红薯，很好吃。”周舒怀瞥了眼烤肠，又看看前面和钟思淇说笑的李瑾瑜，闷闷地问：“你要去看电影？”
“李瑾瑜说请我看，”陈念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颊发烫，“你……要不要一起去？
钟思淇和方奕也去，人多热闹。”周舒怀的脚步顿了顿，耳根的红晕蔓延到脸颊，声音却依旧别扭：“看情况吧，模拟考要是考不好就不去。”
陈念看着他嘴角偷偷扬起的弧度，突然觉得这道“吃醋”的附加题，好像比物理题更难解开，却也更甜。
路灯把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陈念握紧手里的错题本，突然明白青春里的难题，不止有物理公式和临界条件，还有少年别扭的心事和藏在红薯香气里的在意。
距离模拟考只剩最后两天，但她知道，不管是物理题还是这小小的风波，只要身边有并肩的伙伴，有闹别扭也会给她讲题的少年，都能笑着闯过去。
而那些藏在错题本里的批注、红薯里的暖意、吃醋时的别扭，正悄悄编织成青春里最生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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