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异变
雨势渐小的时候，火车终于有了动静。
不是启动，而是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嘎吱”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疯狂地捶打车门。
起初没人在意，只当是风雨刮动了杂物。可那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凶狠，每一下都像砸在人的心脏上，连车厢的地板都跟着震颤。
“什么东西？”有人壮着胆子走到连接处，透过小窗户往外看，刚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后退几步，摔在地上。
“怎么了？！”周围的人涌过去，七嘴八舌地问。
那人脸色惨白，手指着窗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里满是惊恐。冉迦夜也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雨幕里，站着几个“人”。
说是人，却又完全不像。他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的青黑色，嘴角挂着暗红色的黏液。其中一个正用头疯狂地撞着车门，“咚、咚、咚”的声响沉闷而恐怖，额头上的皮肉已经撞烂了，露出森白的骨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机械地重复着撞击的动作。
“那是……什么怪物？”有人颤声问。
冉迦夜的心猛地一沉。她在阿婆留下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说是“尸变”，是天地间的浊气过盛，侵入人体，导致人失去理智，沦为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只是那些记载都带着神话色彩，她从未想过，会真的亲眼见到。
“吼——”
一声非人的嘶吼从远处传来，紧接着，更多的“怪物”从雨幕里钻了出来，朝着火车聚拢。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围在铁轨边，伸长了手臂，朝着车厢里的人抓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车厢里彻底乱了。尖叫声、哭喊声、桌椅倒地的声响混杂在一起，有人想砸碎窗户跳车，却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外面全是那东西！下去就是死！”
冉迦夜退到角落，背靠着冰冷的车厢壁，右手悄悄握住了布包里的短刀。她能感觉到，那些“怪物”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污浊的能量，像是被污染的混沌之力，狂暴而混乱，与她体内纯净的混沌之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
“啊——！”
靠近车门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刚才那个撞击车门的怪物不知怎么弄破了窗户，一只青黑色的手伸了进来，死死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惨叫着挣扎，可那怪物的力气大得惊人，硬生生将他往窗外拖。
更可怕的是，男人被抓住的地方，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一股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他的眼神很快变得空洞，喉咙里也开始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他也变成那样了！”有人惊恐地喊道。
冉迦夜瞳孔一缩。这东西会传染！
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处的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几个怪物嘶吼着冲了进来，朝着最近的人扑去。鲜血瞬间溅满了车厢，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所有人都在尖叫着四散奔逃。
冉迦夜的心跳得飞快，但她没有慌。落尘山的训练让她在危急时刻总能保持冷静，她握紧短刀，目光在混乱的人群和扑来的怪物之间快速移动，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一个怪物朝着她扑了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冉迦夜侧身躲过，同时手腕一翻，短刀精准地刺入了怪物的太阳穴。那怪物动作一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黑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
有效！
冉迦夜心里一喜，刚想拔出刀，却见那怪物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伤口处的皮肤竟然开始蠕动，像是在自我修复。
“它们杀不死？！”有人绝望地喊道。
冉迦夜皱眉，体内的混沌之力再次涌动。这一次，她没有将力量外放，而是集中在刀尖上，再次刺入怪物的太阳穴。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刀尖注入怪物体内，像是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它体内那股污浊的能量。
“噗”的一声，那怪物的身体像是被炸开的气球，瞬间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冉迦夜愣住了。她没想到，混沌之力竟然能彻底消灭这些怪物。
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惊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置信。有人喊道：“用刀刺头！刺头有用！”
越来越多的怪物冲进了车厢，车厢里的人也开始反抗，有人拿起了桌椅腿，有人举起了行李箱，朝着怪物的头部砸去。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徒劳，很快就被怪物扑倒、感染。
冉迦夜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她看了一眼车窗，外面的怪物相对较少，她深吸一口气，运转混沌之力，猛地一脚踹向车窗。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她翻身跳了出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溅起一地泥水。
刚站稳，就有两个怪物朝着她扑来。冉迦夜眼神一凛，身形灵活地躲过攻击，同时将混沌之力凝聚在掌心，猛地拍向其中一个怪物的头部。
“嘭！”
那怪物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黑血溅了她一身。另一个怪物扑到近前，她侧身避开，手肘狠狠撞在它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怪物的脑袋歪向一边，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眼前的怪物，冉迦夜抬头望向四周。铁轨两旁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游荡的怪物，远处的村庄里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火光。
雨还在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却冲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腥臭和绝望。
她不知道这些怪物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这场异变会蔓延到多大范围。但她明白，阿婆说的灭世之灾，已经来了。不是遥远的预言，而是近在眼前的现实。
冉迦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污，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她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下，必须尽快赶到京市，找到更多的线索，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离村庄、靠近山林的地方跑去。身后，火车上的惨叫声和怪物的嘶吼声渐渐远去，前方，是未知的黑暗和更多潜伏的危险。
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体内的混沌之力在缓缓流淌，像是在告诉她，这只是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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