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一女一男于假山处私语。
二人早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此时也没再多试探。
女子直道：“你小心点，文诤言还在犹豫，不会全力帮助我们的，那边肯定知道了。”
男子呵笑，又亲她脸颊，“那就让文诤言犹豫的选项落空不就好了，让她别无选择，只能选你。”
两个人的默契世上无一，女子道：“你打算在十五的秋围做点什么？”
男子点头，“总得叫她伤伤元气……阿姐，我会成为你的君后吗？”
女子与他相拥，“当然了，除了你，还会有谁能做这个位置？”
二人互相依偎，心中却都各自有打算。
天明时，戚熠又要上朝了，回来的时候听说东街有家人的夫郎被捉奸在床，心里本正无感，然而想起近来施彦颇有些冷淡的态度，心中竟生出联想。
施彦与她从小定亲，两个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力，马马虎虎就在一起，她也没问过，施彦喜欢她吗？
如果不喜欢，也会像那家人的夫郎一样与女子私通吗？
她想得简单，只觉得喜不喜欢这件事决定了男子会不会与人私通，又想施彦也没说过不喜欢她，那应该就算是喜欢她，正好，她也挺喜欢施彦的。
不错。
——
几日里，沈濯都会来菏木楼。
张简真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在沈濯总来，是对他上心喜欢他。
担心在，沈濯行踪这样清楚，若是有一天红骷教的人想要威胁她生命轻而易举。
那日他与沈濯说明，沈濯却叫他不用说。
她原来知道的。
她竟然知道的。
即使自己有这样的身份，她还是那么温柔，愿意接纳自己，还对自己说喜欢，就像小时候一样吗？
她总是会喜欢上自己，一次又一次，即使没有往事在，她也会这样爱上自己。
沈濯，沈濯。
她真是，太好了。
不管了，不论红骷教怎么样，若是有一天他们敢对沈濯不利，就算自己豁出性命，也绝对要保护好沈濯。
“禾郎，我能进来吗？”
沈濯在外面敲门。
张简真此时才如梦初醒，见她又来，心里喜悦兴奋，便站起来迎接她，一面点头道：
“当然，殿下要来，不用问过我，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欢迎殿下。”
沈濯轻笑又坐下。
张简真惯例要去拿琴，沈濯却拉住了他，“等会儿，先不用。”
张简真奇怪道：“殿下不要我弹琴了吗？那我还能为殿下做什么？”
沈濯叫他坐下，“皇家围猎明日开启，皇子都可以带几个家眷去，于慎不能去，我想带你去，你愿意吗？”
皇家围猎，张简真知道。
以前他也是和沈濯去过的，作为她未婚夫婿的身份。
沈濯以前骑射是很厉害的，但与他定下婚约后就对这些事变得兴致缺缺，他听别人说是他害得沈濯不思上进，所以也常常会规劝她和沈芙学习。
只是沈濯别的都会很听他说，一提到这件事就会冷脸。
女人总是不喜欢别人太管着她的，张简真知道。
可是沈濯这样下去，要怎么和自己长长久久呢？他希望沈濯上进，希望沈濯好，所以还是不厌其烦的劝说。
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个的原因，她后来的冷淡，也许也是对自己早就积怨已久。
诶，他不应该说她，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朝堂上的事那么复杂，他不懂，应该少说两句。
也许这样，那个时候也不会招她烦了。
张简真还记得那时，他照例去学堂，余光看到沈濯时的场景。
沈濯也看到了他，但却一副躲着他的样子，她不想理他了，因为他总是那么别扭总是那么唠叨。
沈濯那么好那么好，别说她还是皇子了，就算只是寻常女子，都是万中无一的好女人。
可是自己不懂得珍惜，是自己亲手把她推给于慎的。
于慎命真好，自己和沈濯的婚约还是一哭二闹求神拜佛求来的。
于慎什么也不用做，好事就都落到他头上。
自己那么努力想要陪伴的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一直在她身边。
不过，为什么她这次不带于慎去呢？
张简真想到什么就问了，“殿下，于慎正君为何不能去呢？……侍下只怕殿下和正君会因为侍下有了龃龉，那便是侍下的过错了。”
沈濯摇头，“他去会添麻烦，而且比起他，我更喜欢你。”
张简真心里又漏跳。
好罢好罢。
沈濯，就算现在叫我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更喜欢我的，所以你忍耐了我那么久，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安安心心的等待成为你的正君就好，不应该总是唠叨你，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沈濯，如果当年张氏没有获罪，现在在一起的一定是我们，对不对？
我会和你永生永世。
沈濯看见张简真久久没有回话，又道：“怎么不说话？不愿意吗？如果你也不想去，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沈濯还作出一副落寞的样子。
“不，侍下愿意，只是……”张简真低下头。
“侍下身份低微，只怕辱没了殿下。”
沈濯轻笑，“辱没？敢以此取笑本殿的人，最好真有几斤几两，否则，我一定会叫她‘终身难忘’。而且你也是身不由己，世间事难为的很多，我能理解，你不用这样说自己。”
张简真听着沈濯的话，眼中不由泪盈。
沈濯真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吧，能体谅身为红骷教傀儡的他的苦楚，她总是这样自信又仁善。
为她而死，也是无上荣光。
“禾郎，如果……”
沈濯定定的看向张简真，她原自多情温柔，但对这个男倌，却横生一份别样的感情。
“禾郎……一切结束，我帮你赎身，怎么样？”
张简真愣住，他抬头看向沈濯。
“殿下，殿下的意思是？”
沈濯接道：“恢复自由身，不好吗？”
只是恢复自由啊。
原来不是那个意思。
张简真微微有些失落，又道：“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这么多年也不懂别的，也许……说句难听的，不做这些也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
沈濯点头，“确实是个问题，如果要整治，是该好好想想……不过你会弹琴，而且很不错，也许可以做琴艺老师？”
沈濯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以前也帮过其他一些男子，你别担心。”
张简真听到这句话，心又垂落下来。
原来他不是特别的那个吗？
那还不如不管他呢，死了好了，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低下头又没说话。
沈濯见他情绪低落，知道不好再说，便没再顺着谈下去。
程禾答应过会来，她便把邀约帖放在他桌子上，因由事务也实在繁忙，没能顾及他的心情，就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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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浑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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