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罗远洲在,所以不想他出现,影响罗远洲的情绪吧?周灏悲哀地想。
“吃饭吧!”他拿起筷子,刚要动筷,沈翊的视频弹了过来。
此时此刻,周灏沉重得提不起手去接通这通视频通话,眼睁睁地看着屏幕跳动,却像被魇住了,动弹不得。
侯丰年看着桌上的手机,替他着急,最后还是眼疾手快地替他划了一道,接通视频。
看到沈翊的脸,周灏才终于不得不拿起手机。
“我姨生病了,心肌梗塞。”沈翊开口就提了沈明珍的事,好像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刚抽出时间给他通电话一样坦然,脸上尽显疲惫。
“不过没什么事,做了个支架植入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要住几天院。”沈翊安慰似地补充,看背景是在家里,而且应该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周灏庆幸他没有选择继续瞒着自己,“所以你昨晚一晚上没回家,是送阿姨去医院了?”
“一开始是要送罗远洲去浮山的,走到一半接到阿姨的电话,就送阿姨去医院了,一直忙到天亮才回家……”沈翊端起刚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问:“你昨晚没回来?被子好像没动过的样子。”
“回了……”没睡而已,“回了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做,就回工作室了。”
沈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相信了,“我昨晚忙了一晚上,累死了,我得睡一觉,怕你联系不上我,所以提前给你打个电话。”
“阿姨那边……”
“我找了护工,你不用操心。”
“可是我总得去探望……”
“不用,她不在意这个,你也不用太在意,叶徵不是找你拍纪录片吗?你忙你的。”
“……好。”
周灏咬了咬嘴唇,没再坚持。
似乎对于沈翊来说,他出不出现对于他家里人好像也并不重要。
收起手机,侯丰年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对着他。
“怎么了?”他问。
“没事。”
侯丰年想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婚前协议,比如“各自给各自父母亲人尽孝”之类。
现在好多新式婚姻,夫妻俩平日里过自己的小日子,节日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过得跟生意合伙人似的。
但想想还是不问了,毕竟是人家夫夫之间的事,自己该尽的人事尽了,多余的事也就别管了。
吃完饭,周灏跟侯丰年分开,还是回了自己家。
虽然沈翊事事有交代,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憋屈,他不太想见到沈翊,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在工作室忙活一整天,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客厅没关灯,像是沈翊特地为他留的,轻声走到房间,推门一看,沈翊似乎睡了,面容沉静、呼吸均匀。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轻阖上门,去了次卧。
次卧的床没铺,但床具齐全,周灏将它们从衣柜里搬出来,将床铺好,睡在了次卧。
大概凌晨四五点的时候,他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进来个人,看身形像是沈翊。
他以为自己做梦呢,任由沈翊进了被窝,钻入怀里,暖呼呼的像抱了一只小狗。
“小狗”睡了一天,又等了他一晚上,并不安分,一会儿舔他下巴,一会儿亲他锁骨。
周灏一天一夜没睡,困极了,就没去管他,谁知道“小狗”越来越过分,竟然将他按平在床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是一场周灏从未做过的奇妙的梦,感觉被暖流包裹,舒服得快要升仙,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不但不觉得可怕,反而爽到了极点。
可能是太久没纾解**了,第二天得洗床单被套了。睡死过去之前,他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可是第二天醒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泥泞不堪。
周灏惊醒,看到臂弯里躺着一张熟睡的脸,而他的胳膊已经麻木得不是自己的了。
沈翊什么时候跑到他床上来了?不对,昨晚的梦不是梦?
他惊讶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怀里人却在这时醒了过来。
沈翊睡眼朦胧地看了他两眼,撒着娇往他怀里钻:“你醒了?”
一条温暖的躯体贴上来,坚硬地贴在他侧腰上,震惊得他整个人都僵了。
“昨晚……你……”
“是我。”沈翊抬头看他,一双狐狸一样的眼睛格外勾人,“昨晚的周先生好纯、好浓、好吃。”
周灏全身爆红,抬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挡住眼睛,懊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以为自己发梦。”
“那你现在知道了。”沈翊说着,右手在他身上游移,“你好累的样子,昨晚怎么弄你都不醒,现在刚刚好,我们继续啊?”
“别……”周灏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摁回床上,翻身骑了上来,而另一只手已经被沈翊枕麻,形同摆设。
沈翊在他颈侧**,周灏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爱恨交加,不能自已。
“沈医生,我对你来说,就这点用处吗?”他控制不住地问出口,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
沈翊愣住,抬头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灏紧紧咬着自己,答:“因为我对你来说好似没有别的用处。”
沈翊以为他是在为前晚的事不开心,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任由处置:“我知道前晚是我不对,我不该撇下你一个人,咬我、骂我、踩我,粗暴地对我,我都能承受,你惩罚我吧。”
“……”周灏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个,是想惩罚你?”
原来,沈翊偷偷爬上他的床做的这些,也是出于代偿心理,以此弥补内心对他的亏欠。
周灏接受不了沈翊以这种方式对待他。
原先,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沈翊心里没有他,两人相敬如宾地走下去,可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能忍受沈翊心里没有他,还在跟他做着这样的事。
他强行启用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的右臂,从床上坐起来,箍住沈翊的腰将人从自己身上抱了下去。
“对不起,我想我该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他沮丧地说,抬头望住错愕的沈翊,“我想你也该好好考虑我们的婚姻,沈医生。”
他果断下床,穿衣,拉开门离开,沈翊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不知所措。
周灏走了,当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去了费繁的酒吧。
时间还早,酒吧里没什么人,一首Westlife的《Soledad》飘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避无可避。
If only you could see the tears
In the world you left behind
If only you could heal my heart
Just one more time
Even when I close my eyes
There's an image of your face
And once again I come to realise
You're a loss I can't replace…
一切都恰如其分。
周灏坐在吧台前,跟调酒师要来一瓶烈性的龙舌兰酒,一杯入喉,感觉酒精在喉咙灼烧,舌头微微发麻,辛辣,却上瘾。
他第一次有了退婚的念头,开始痛恨贪念这种东西,诱人堕入深渊,然后万劫不复。
他无数次地想,如果他跟沈翊差不多的年龄,他们或许就不会在相亲的桌面上相遇,他们就能在穿校服的年纪彼此相望,能在人潮拥挤的街头牵手,能在无人的江边拥抱,能在安静的电影院并肩而坐……
但是没有如果。
他就不应该跟沈翊相亲。
调酒师傅湫担忧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不要命地往喉咙里灌,默默拨通了费繁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费繁出现在酒吧,车钥匙扔在吧台上,人往他旁边一坐:“怎么搞的?一个人跑来喝酒?”
周灏早估到他会来,给他倒上满满一杯,没有说话。
“跟沈翊吵架了?”费繁很少见他这么沮丧,安慰道:“恋爱是卿卿我我小确幸,结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吵吵闹闹,很正常的啦!”
“你跟你老婆经常吵架?”
“那倒没,通常都是她骂我。”
“是啊,起码你们之间能吵架。”
他和沈翊之间,连架都吵不起来。岂不更可悲?
费繁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他兄弟这么稳重一个人,永远不会出问题,所以问题肯定出在沈医生身上。
“你跟沈医生……闹矛盾啦?怎么回事?他出轨了?”
“……不是。”
“那是……你们床上生活不和谐?”费繁已经想不到别的问题了。
“也不是,你别猜了,都不是。”
周灏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沈翊对他也算句句有回应、事事有交代……虽然有时只是事后交代,但好像没什么可以指摘。
好奇怪,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可能是我太贪心吧,贪心到想要他把我看得最重要。”贪心到想要取代罗远洲在沈翊心中的位置。
“可是,他就应该把你看得最重要啊!”费繁大为震惊,且颇为不解,“灏子,换句话说,他死了你是他遗产的第一继承人,他欠债了银行第一个冻结你的银行卡,谁都没有资格跟他福祸相倚,只有你,有逃不开的责任,虽然你们还没结婚,但订婚不就应该奔着这个去?”
“……被你说得好晦气。”
晦气但很有道理,法律上他要跟沈翊承担共同的法律责任,情理上沈翊凭什么不能把他看得最重要?
婚姻就是这样,应该事事以对方为先,所以,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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