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灏做了不少思想工作,才终于接受自己被沈翊当成玩具用完了就扔的事实。
——沈翊至少带走了那些玩具。
他想不通,沈翊有什么理由在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后就拉黑他跑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沈翊是觉得昨晚的试用体验达不到预期,对他失望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按照沈翊那欲壑难填的需求量,确实可能会因为伴侣那方面的能力不足,望而却步。
如果是这样,他就太冤枉了!
周灏站在前台,领子立起来遮住惨不忍睹的脖子,阴沉着一张脸办理退房,心情极度活像个阎王,连前台接待员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
办好退房转头,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从电梯里挤出来,撞到个胖子,惹得对方破口大骂:“走路没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吗?”
“赶着去投胎”的某人朝周灏走来,穿的还是前晚在视频里见到的那身衣服,双眼通红,嘴角乌青,脖子上还有一圈明显的勒痕,俨然一副被人施暴过的模样。
周灏心惊不已,心想罗远洲这是被绑架了?
罗远洲看到他,心虚地避开视线,同时将黑色运动服外套拉链扯到最顶部,遮住脖子上的勒痕,神色张皇地出了酒店。
周灏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喊住他。
他现在跟罗远洲没什么区别,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出了酒店,周灏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如贝口腔医院的地址,车子刚起步,金麒的电话拨了过来。
那头先开的口,很是幸灾乐祸:“怎么样?昨晚有没有跟沈医生和好啊?”
周灏听他这个语气,面色下沉:“你故意的?”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沈翊要真在酒店出了事,酒店方面早就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怎么可能不顾客人安危、等他过去?
但昨晚太情急,没来得及细想。
“是啊,叶徵说天天看你在片场失魂落魄的,又不肯跟人开始新的恋情,就觉得你还放不下沈医生。”金麒顿了一下,又迅速解释,“不过你别误会啊!叫你去酒店这件事纯属我个人主意,跟叶徵没有关系。”
“……我真谢谢你了。”周灏苦恼地揉了揉额角。
金麒听他状态不好,心往下一沉,“怎么?没和好?”
“他把我扔在酒店自己跑了,还把我拉黑了,你说他什么意思?”周灏反问。
“啊?”金麒惊呼一声,纳闷嘀咕:“没道理啊,沈医生这天天为了你魂不守舍的,还跑来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有新对象了。”
“……他找你打听我的事?”
“是啊,可能他觉得你天天跟叶徵一起拍戏,我又天天跟叶徵在一起,四舍五入,以为我知道你的情况。”
“……”周灏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那晚就不跟沈翊赌气,解释一下他跟贺知秋的关系了。
“你说他拉黑你?是你小子欺负人家了吧?”
谁欺负谁啊?没这么颠倒黑白的。
“没事了,我自己找他问清楚。”周灏摁断通话。
医院正常营业,员工也都在,唯独不见沈翊的身影。
郝店长听说他来了,急急忙忙从诊室出来,逮着他就问:“小周!沈翊人呢?”
沈翊人呢,他也想知道。
周灏苦笑:“我过来就是来找他。”
郝店长失望地收回手,面色担忧:“他没跟你在一起?他都一个多月没来店里了,汇报工作也不见回复,要不是工资发放审批他有签名,我都要报警了。”
周灏知道,这个郝店长确实是会报警的人。
以前沈翊几乎天天泡在店里,那么工作狂的一个人,竟然整整一个多月对店里的事不闻不问,任谁都怀疑他出事了。
为了不给沈翊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周灏说:“我昨晚才见过他,他没事。”
听说周灏昨晚才见过沈翊,店里一干人员才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幸好幸好。”
“那我先走了,你们忙。”周灏道别她们,转身要走。
郝店长“哎”一声,喊住他:“你回去转告沈翊,上个月的账目还等着他审批,让他上点心,别订婚了就幸福到把工作都忘了。”
周灏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轻咳一声,乖乖地回了句“好”。
看来,他们取消订婚的事很多人还不知道。
也对,这件事他也没告诉费繁他们,就连拍纪录片的事,周灏也没跟他们提过。
说到账目,坐到出租车里,费繁就把酒吧上个月的账目发过来了。
周灏粗略扫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在微信上回了个“OK”的手势,稍微往上一翻,不知道从哪个月起,他们的聊天记录就只剩“某个月账目”和“OK”的手势,其中偶或夹杂费繁的冷笑话,他看完就关了聊天框,真正的“一笑而过”。
此时他才惊觉,自己陷在跟沈翊的感情里太长时间,连该做的事都忘了。
他在键盘上打字:【抱歉,最近忙着拍纪录片,有点忙,回头再和你们细说】
回复完费繁,他又切换到手机某银行App,将上个月及这个月忘记转账的六万块钱一同转入某个账户。
除了在服刑的那两年托费繁帮忙转账,他每个月都有往这个账号转钱,账号那头是他奶奶。
奶奶在乡下生活,无病无灾、省吃俭用,平时花不了多少钱,但他不想在奶奶急需用钱的时候无钱可用,所以一直坚持着。
细想想,在出狱后回去见过奶奶一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眼下年关将至,等跟沈翊的事确定下来,再带人一起回去看她也不迟。
处理好该处理的事情,再抬头,沈翊的小区到了。
他付了钱下车,直奔沈翊家。
站在沈翊家门口,顾虑他们目前并不明朗的关系,周灏没有输入密码直接推门而入,而是选择了按门铃。
但他按了好几次,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无奈只好顶着“私闯民宅”的罪名,输密码进入。
和他料想的一样,家里没人,甚至能从积了一层薄灰的桌面看,沈翊有段时间没回来了。
周灏站在门口又是叹气,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谁都没有沈翊的消息,最终,他拉起裤管往门口阶梯上一坐,给沈翊发去一条短信——
【你在哪?看到了联系我。】
信息发出去后,坐等半个小时,没见到回复,只得无功而返,却在刚步入家门口时,收到了回信。
沈翊:【你在哪?】
周灏:【在家】
沈翊:【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周灏缓缓偏头,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猜错了,沈翊不是因为他没发挥好而遁逃,也不是误会他有了对象还霸王硬上弓而心怀愧疚,只是单单觉得自己醉酒“误”事。
这算什么?一个“对不起”就想打发他?
周灏不太开心,回复:【道歉不应该当面说才有诚意吗?】
沈翊:【我现在过去。】
……之后就是焦灼地等待了。
沈翊来得比他想象中的早,中午十二点刚过,屋门就被敲响。
周灏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闻声去开门。
沈翊低着头站在门外,罕见地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下身牛仔裤,外面一件白色短棉服,穿得单薄,脸冻得雪白,却很稚嫩,像个男大学生。
周灏侧身让路:“进来吧。”
沈翊脱鞋进屋,一双眼睛悄然四顾。
他知道周灏的住址,但从没来过,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周灏的生活领域,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周灏从他身侧走过,走到沙发旁,“坐。”
沈翊挪过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从旁捞了只抱枕,抱在怀里,低着头轻声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面对这件事,昨晚的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周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先前那么多事沈翊都没道过歉,现在为这个道歉?
可要说他是在道歉,却给人一种“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也没做错”的感觉,像是家长在打发小孩子。
既然想当个负责人的成年人,那就该对昨晚的事负责任啊!
周灏心里憋屈,负气地不愿服软了,他就得好好利用沈翊的愧疚,用点手段逼沈翊主动倒向自己。
“你知道昨晚的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没尊严吧?”他佯怒质问。
沈翊脸一热,眼神闪避:“对不起。”
“你哪学的……那些手法?”
“……网上……小视频,我没想到真管用。”
周灏呼吸下沉,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网上瞎学的东西就敢在他身上乱用,也不怕把他弄死了。
“你经常去那个酒店?金麒说你以前每个月都要去两三次。”
沈翊眼底闪过一抹局促,犹豫片刻,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有性.瘾,很严重,大学考研的时候染上的坏毛病,因为压力太大了。”
周灏早估到了,并不惊讶。
“现在好点了吗?”
“没好,但没那么焦虑了,特别是你在身边的时候,反而不会动不动就想那些事。”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早知道沈翊需要他,他或许不会那么草率做出退婚的决定。
沈翊不回答,双手不自在地揣进衣兜,咬了咬嘴唇,说:“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了。昨晚的事,我怕影响你跟贺知秋的感情,怕你没办法跟他交代,想着自己消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算了,但后来又想,还是觉得不该这样。”
提起贺知秋,他愈发不安,低着头弯着腰,人几乎缩成一团。
“现在知道错了?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发生这样的事,除了分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
沈翊无言以对,低头抽出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前藏在卫衣下的对戒。
周灏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中,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完了?说完可以走了。”
沈翊慌张抬头:“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想问周灏是不是原谅他了,跟贺知秋又该怎么交代,却问不出口。
可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他在周灏心中半点好印象也没了。
周灏斜眼睨他,撸起袖子,扯开领口,“我跟贺知秋除了是朋友没有任何感情,不需要跟他交代,问题在于我现在这幅尊容,你觉得我还能出门吗?”
沈翊错愕地盯着他身上的印记看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办。
吻痕这东西不是想消就能消的,手上的勒痕也一样。
想了半天,他尴尬地伸出食指挠挠脸,小心翼翼问:“不然,我去求叶徵,让他把拍摄再延后几天?”
周灏不满地扫了他一眼,“就这样?”
沈翊一震,面色迟疑:“那……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罪?”
周灏神色缓和了一些,嘴上依旧不饶人:“这就完了?”
沈翊慌张起来,又想了一下,说:“那我医院你以后随时去,洗牙和口腔检查都不收费。”
“……不需要。”周灏无奈地沉默着,最后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他朝大门走去,沈翊见状犹豫地站起来,跟着他来到门边,忐忑不安地说:“我暂时也想不到别的来补偿你,不然先吃饭?我晚上请你吃饭?”
“我晚上有约了。”他握住门把手,回头说。
“哦。”沈翊失落地低下头去,又迅速抬起,“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周灏推着他的背,将他一把送出门,“再见,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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