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紧闭,气氛压抑,师伯和那个陌生的男人并没有说话。
裴昭问道:“师伯,你这么神神秘秘的究竟要和我说什么呀?”
师伯看着裴昭,看一眼,叹一声,见裴昭急得望眼欲穿,才介绍身边的那个人。
“昭儿,这位是当朝宰相——张勤张大人。”
宰相……这么大个官,怎么会和师伯扯到一块?
他跑到武林盟来想干什么?
张勤微微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师伯,你带张相来找我有何事?”
师伯点头:“很重要的事。”
裴昭看了一眼张勤,道:“有多重要?我既没犯法又不当官,你带张相来找我干什么?”
师伯又是一叹,看着裴昭,满眼慈爱怜惜。
过了半晌,师伯才缓缓道:昭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无法接受,但事关你的身世,如今我无法再继续瞒你。”
裴昭从小就没有了爹娘,是义父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义父从来没和他说过父母的事,只说他的爹娘死了。
师门的人也从来没提过他的爹娘,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父母,对父母没有印象,也没什么感情,只有一个概念。
如今听了师伯的话,他非常好奇,虽然对父母没感情,但他总归是想多了解父母一点。
“师伯……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师伯看着裴昭的眼睛道:“昭儿,其实这些年你爹没死,他一直活着,但四月初四死了。”
四月初四,那不是天武帝驾崩的日子吗?
敢情他老子和皇帝一起死,不知是荣幸还是不幸。
可是既然他老子这些年一直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师门也从来不告诉他呢?
师伯看出裴昭的疑惑,怜惜道:“昭儿,你本家姓杜,你父亲叫……杜晟,晟睿的晟。”
杜晟……居然和天武帝同名同姓。
——父亲叫杜晟,和天武帝同名同姓,也是四月初四死的!
裴裴心中一震,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嘴巴哆嗦:“师伯,我爹他……难道是皇帝?”
师伯郑重颔首:“昭儿,你爹就是天武帝。你是天武帝的第五个儿子,你是皇室血脉。”
活了十八年,突然成了皇帝的儿子,裴昭没有欣喜没有悲哀,只是越发困惑了。
“师伯,我要是天武帝的儿子,为什么从小没见他?为什么他从没来看过我?”
师伯一叹,转头看着一旁的张勤,恭敬道:“还是让张相来告诉你吧。”
张勤突然向裴昭跪下来,恭恭敬敬对着裴昭行了一礼:“微臣张勤,见过五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昭慌道:“张相快起来,我受不起。”
张勤道:“礼不可废,殿下过谦了。”
裴昭将张勤扶起来,亲自给他拉了一张椅子:“张相,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三人都依次坐下,张勤便将裴昭的身世娓娓道来:“这一切都要从殿下的生母说起。殿下的生母是余贵妃,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先后生下二公主和五殿下你,却遭淑妃嫉恨。淑妃宁氏是大将军宁博之妹,宁氏一族权倾朝野,先帝就是宁氏扶持登上皇位的。那时先帝根基不稳,处处受制于宁氏一族,宁淑妃膝下无子,长公主、三公主和四位皇子早逝,唯有贵妃娘娘育有一女一子,先帝十分喜爱殿下,欲立殿下为太子,宁淑妃担心贵妃娘娘荣升皇后之位,更怕殿下做了太子后宁氏一族权势不保,便设计要将殿下杀死。贵妃娘娘为了保护殿下和公主,一直在和宁淑妃斡旋,但宁氏一族狼子野心,窃权弄国,朝堂动荡不安,贵妃娘娘竟一夕之间离奇死亡,先帝悲痛之余,为护住皇家血脉,只好让两个暗卫将殿下送往少林寺寄养,但少林寺被魔教屠戮,青云门掌门路过少林寺,救下殿下和暗卫,按照暗卫所托,收养了殿下。现在殿下应该明白了,先帝并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身不由己……”
想到自己的母亲虽身份尊贵,位极贵妃,却惨死于权利斗争之中,裴昭心中十分酸涩。
他喉咙干涩:“我娘她……竟是因我而死……”
“殿下节哀,大局为重。”张勤终于挑明来意:“殿下,如今先帝薨逝,群龙无首,朝野动荡,朝堂不安,急需有人主持大局。而殿下天纵英才,智勇双全,堪当大任。微臣恳请殿下回京,继承皇位,承接大业,守护大熙江山。”
开什么玩笑?让他当皇帝?
怎么不让他生孩子?
这根本不可能啊,他做不到!
裴昭道:“张相别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草莽,怎么能当皇帝?要是让我这个庸才当了皇帝,那岂不是要害了百姓。不行,我不能做害群之马,张相还是另请高明吧。”
张勤又一次跪下,对着裴昭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殿下,还请以大业为重。如今先帝膝下除了你一个成年的皇子,只有八皇子和十一皇子两个奶娃娃,殿下不愿继承大业,难道让两个奶娃娃继承,如此一来,宁氏一定会夺取皇位。殿下,万不可将先帝辛辛苦苦守了一辈子的江山送给宁氏一族啊。”
“我又是当皇帝的料,有的是能当皇帝的料。”裴昭道:“其实武林盟的人才也不少,还有几个才高八斗的,其中还有中过探花的,张相要不去看看他们?”
“殿下,事关国之根本,岂可胡闹!”张勤眼看对裴昭不能晓之以理,就要动之以情:“殿下就算不为自己和先帝考虑,也得为贵妃娘娘考虑。贵妃娘娘为了保护殿下,惨遭宁淑妃毒手,殿下难道要辜负贵妃娘娘的心血,将大熙江山拱手让给仇人吗?”
他娘就是因为权力斗争而死,好不容易把他送出来,他再回到权力的漩涡中,那他将来的妻儿岂不是也会沦为权力的牺牲品?
裴昭不为所动:“我意已决,张相不必多言。”
张勤再次磕头:“殿下三思!”
师伯也跟着跪下劝道:“昭儿,不可任性,一定要三思!”
裴昭不再多言,张勤还不死心,喋喋不休规劝他。
屋外,陆云亭屏住呼吸,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悄悄离开,回到屋里,默默消化方才听到的一切。
没想到,裴昭竟然是皇子。
裴昭该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办?
裴昭借口上茅房,暂且摆脱了师伯和张勤。
他的身世事关重大,不能让武林盟的人知道。
但他不想欺瞒陆云亭,从定情那一天起,他就暗自发过誓绝不欺骗陆云亭。
裴昭决定向陆云亭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没找到陆云亭,阮七说陆云亭去了后山的杏花林。
裴昭忐忑地来到杏花林,却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和陆云亭面对面站着,好像在争论什么。
他心中一紧,放轻脚步,走近一看,那个白衣人竟然是魔教护法。
陆云亭怎么会与魔教中人联系?
难道陆云亭和魔教有关系?
亦或是陆云亭本就是魔教的人?
裴昭震惊不已,僵在原地,脑子都不会转了。
白衣人却察觉到了他,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不应该是陆云亭和白衣人鬼鬼祟祟吗?
陆云亭也看了过去,对上裴昭的愤怒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就平静了,似乎并不担心裴昭的怀疑。
裴昭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向两人,不知该怎么看待陆云亭。
他只好看着一朵摇摇欲坠的杏花,冷冷问道:“你为什么和魔教的人联系?你和魔教有什么关系?”
陆云亭静静地看着裴昭,眼中情绪如一团乱麻,剪不乱理还乱。
末了,他望着远方:“三日后,到我们去过的那片桃花林找我,那时一切真相都会解开。”
裴照愤怒失望,悲哀伤心,自顾无言。
白衣人拉着陆云亭,两人攀枝踏花,一个纵身,跃出杏花林。
杏花如雪,似梦纷飞,落了一地。
三日后,裴昭如约到了到桃花林。
黄衣人和白衣人站在林中,看来已经等候多时。
裴昭远远看着黄衣人,并未向前,似乎不敢面对他想知道的真相。
黄衣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和裴昭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
他轻轻揭下面具,露出一张秀若青山,朗如雪霁的面孔,正是陆云亭。
裴昭虽然猜到了陆云亭的身份,但当他看到面具下的陆云亭时,还是震惊不已。
那一身黄衣灿烂耀眼,几乎刺痛了他的目光。
他看着一身黄衣的陆云亭,难掩惊讶:“你……”
陆云亭神色复杂:“没错,我就是魔教教主花莫臣。”
裴昭摇着头,后退一步,神色痛苦:“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不骗我?”
陆云亭眼中浮现一丝痛楚之色:“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不如趁早告诉你。”
裴昭似乎再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陆云亭:“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陆云亭直视裴昭的目光:“因为我累了,不想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裴昭心潮起伏,情绪激动:“你为什么要加入魔教?为什么要伤害别人?为什么要对付武林盟?为什么会成为魔教教主?”
陆云亭道:“我加入魔教,有很多原因,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报仇。至于伤害别人,那是因为别人伤害了我。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武林盟的人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我不对他们,难道任由他们继续欺骗天下人,让他们来对付魔教吗?我之所以成为魔教教主,是为了继承我师父的遗志,把紫月教发扬光大,也是为了报仇。”
裴昭拧眉:“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整个武林盟的人都为此付出代价,甚至丢掉性命?”
陆云亭眼中蹦出寒气:“血海深仇,此生难忘,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什么仇恨?”
“杀母之仇,诛师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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