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太糟糕了。
这个场面无论怎么看都太糟糕了。
太宰治僵硬地看着这一幕,无光的鸢瞳倒映出的不是两个超越者,而是两个正在针锋相对的国家的庞大虚影。
尤其是刚刚进来这位。
一看就知道是抱着不善的态度故意这个时候出现。
但无人在意一个角落里的少年的反应。
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了中间。
质地柔软奢华的绸缎礼服,如同丝绸般顺滑的金发。
被数名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拥簇在中间,露出傲慢又不失礼节的微笑。
一口略带伦敦腔调的英音直截了当地表明了她的来意,阿加莎克里斯蒂眼眸微眯,毫不避让地直视波德莱尔阴郁的双眸。
与她对视的波德莱尔也是用着同样毫不掩饰敌对意味的语气回敬道:“这么说,钟塔是要插手法国的内部矛盾了?”
“内部矛盾?”
阿加莎克里斯蒂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她问道:“保罗·魏尔伦难道不是已经被法国否认了吗?还是说我记错了?那这封文书又是怎么说?”
她轻轻抬手,身后的保镖便心领神会地躬身双手递上一封文书,取出展示开来,上面赫然是数年前法国对保罗·魏尔伦的处置。
法国驱逐了保罗·魏尔伦。
叛国者将不再受到法国宪法保护。
波德莱尔的脸色沉了下来。
很明显,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阿加莎克里斯蒂勾起唇角,乘胜追击:“钟塔这次要逮捕的只是一名国际通缉犯呢,波德莱尔。”
“呵。”
波德莱尔笑了笑,“是吗?但如果我没猜错,这封跨国逮捕令你们暂时拿不到吧?”
“师出无名啊,克里斯蒂。”
……
…………
鹤见稚久端着一盘草莓大福点心蹲到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身边,望着脸挂微笑优雅互怼的两位超越者,慢吞吞地咬了一口甜点。
他感慨。
“吵起来了啊。”
“吵起来了呢。”
太宰治接着他的话也感叹了一声,问他:“你不去劝劝架吗?”
“吵两句有益身心健康。”鹤见稚久啃啃大福,脸上写着‘习以为常’的大字:“他们在签敦刻尔克同盟条约那次吵得更厉害,现在只是互相挖苦两句。旁边有人看着呢,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
鹤见稚久倒是不着急。
太宰治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回答:“原来如此,听起来鹤见君和这两位大人物似乎很熟悉?”
“异能大战的时候认识的,关系还不错。”鹤见稚久抬起手里的碟子,问太宰治:“你要来一块儿吗?”
太宰治歪着脑袋想了想,捻起一块大福,和鹤见稚久挨着一起蹲下。就着现场的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时不时还评价两句对异能特务课用来招待宾客的甜点。
于是等那两位超越者终于开始和本国的接待者,异能特务课局长种田山头火接洽,不在剑拔弩张时。中原中也一转头看见的是两个像是在吃瓜一样并排蹲在一起的家伙。
两人是一点也不看这个紧绷的气氛,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对着大国超越者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偶尔太宰治还能从鹤见稚久嘴里听见一点超越者的小趣闻。
话术之诱导性,大有经常带坏小孩的熟练。
但此时的中原中也没心情去分析青花鱼有没有带坏小孩。
他从两位超越者的针锋相对中确定到了不好的消息:英法两个大国的目标都是他刚找到的兄长保罗·魏尔伦。
其中,法国更是派出刽子手先一步抵达。
中原中也压低声音告诉鹤见稚久:“我要先回去一趟,这件事他应该还不知道。”
从第二研究所里找到的数据资料里,每一份都写着黑之十二号对荒霸吐计划的影响,可以说,「中原中也」的存在就是依照魏尔伦的副本进行研究、制造、独立成型。
于是,在亲眼看见那个作为人工异能体的完成品的保罗·魏尔伦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中原中也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还没有从得知自己身世的迷茫中走出来。
魏尔伦的每一句话都在告诉他人与非人的差距。
曾经藏在心底的秘密和疑问被鹤见稚久如此迅速地找出了答案,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迎来了更大的麻烦。
他在‘非人的孤独’中拥有的唯一的亲人即将被人杀死,中原中也犹豫过,但心底对亲人同伴的善意还是让他决定:“我要去把这件事告诉魏尔伦。”
“再怎么样他也算是我的……哥哥。”
太宰治挑眉,他对中原中也的选择没有作评价,而是看了一眼鹤见稚久。
果不其然,鹤见稚久当即拍板:“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句话一出,让太宰治莫名觉得鹤见稚久似乎是那种一句话就可以骗走的傻白甜类型。
连蛞蝓这样的都能一句话带走,不是傻白甜是什么。
太宰治暗自吐槽。
忽地,他又想到一件事。
既然鹤见稚久这么好骗,那他和魔人那种骗术大师究竟是怎么认识又怎么分开的?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复盘了一遍至今为止鹤见稚久展现出来的力量,发现满是疑点。
先不提鹤见稚久拥有的人脉和实力,就单论几个月前他在异能特务课的那一出。
据调查,当时异能消除的影响时长长达四个小时,波及范围是世界级的,普一出现就在国际上引起了极大动荡。森鸥外根据那天发生的事情,将造成这一影响的原因放在了鹤见稚久闯入异能特务课上,可异能特务课到影响结束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鹤见稚久能做到的事情包含到这种类型,魔人费奥多尔究竟为什么会放过他?
这可是许愿机成精一样的存在。
太宰治抱着探究的心理,主动请缨:“我也想一起去,带上我怎么样?”
中原中也扫了他一眼:“随你。”
三人准备向夏目漱石告辞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还没开口,阿加莎克里斯蒂就笑吟吟地看了过来:“稚久,你要去哪儿?又要和以前一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吗?”
鹤见稚久蹑手蹑脚准备开溜的动作僵住。
就连波德莱尔也暂且放下了和英国人的针锋相对,幽幽地投来目光:“稚久?这么久不见,也不想着不多留一会儿。”
太宰治向鹤见稚久摇摇头,用口型说道:不能说,否则他们会跟上来发现魏尔伦的存在。
这样他们之前试想的危机会提前发生。
鹤见稚久绞尽脑汁,试图一句话带过:“我还有事,这里你们聊,我先走了。”
阿加莎克里斯蒂眸光微闪,仅一眼就洞悉了太宰治和鹤见稚久的交流:“什么事?据我所知,你在日本要做的事似乎只有……”
“我去找托尔金先生。”
鹤见稚久随口扯出一个挡箭牌,现场编辑:“他肯定已经到了,我要去找他,留在这里只有念不完的国际交锋。还不如去找托尔金先生,他还欠我一个故事,正好趁这次让他给我讲完。”
这倒是个很有鹤见稚久风格的无赖理由。
阿加莎克里斯蒂忪怔,不免掩唇失笑:“好吧,你是和他关系更好一点。”
这就算是不拦着鹤见稚久了。
波德莱尔注意到了鹤见稚久话里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阿加莎克里斯蒂,没有开口。
直到鹤见稚久离开,波德莱尔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提前派了人来?”
“你们不也是吗?”
阿加莎克里斯蒂笑着回敬:“关注动向不定的他的又不止钟塔,你们不也是在他放出消息之前就决定了派出莫泊桑吗?”
“那你还不拦着他?”
波德莱尔讽笑道:“别告诉我以你的智慧看不出稚久在想什么,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反问:“你在担心他从莫泊桑手里抢不下人吗?”
这位金发的超越者眼里闪过侦破一切繁杂迷题的智慧,意有所指道:“还是在担心这场包含了数位超越者的戏剧,另有幕后主使?”
*
这边。
刚出门,太宰治就喊住了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疑惑回头,看见太宰治微妙地递来一个手机,“森先生的电话,他找你有事。”
刚才太宰治将现场的情况如实告诉了远在港口Mafia总部的森鸥外。
于是刚出来,森鸥外就打来电话。
鹤见稚久接了电话。
此时,电话那边的森鸥外好像被人夺舍了似的,竟然放弃了一贯的话术,说话用语变得无比简短:“鹤见君,你老实回答我一件事。”
鹤见稚久歪头:“什么事?”
森鸥外将半年份的诚恳都用在这个问题上了:“我想问,日本境内现在到底有几个超越者?”
作为一个没有超越者的国家,日本境内出现三个他国超越者已经够离谱了。
原本的设想里,波德莱尔的来意是为了六年前失踪的法国情报员阿尔蒂尔·兰波,而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兰波拒捕,和波德莱尔在横滨开战。
现在,波德莱尔的来意经过鹤见稚久的确认之后,情况只差不好。
波德莱尔确实是为了兰波来的日本。
可兰波的态度就很奇怪。据森鸥外这几天观察,兰波这段时间在收集N的情报,目的很大可能是为了保护魏尔伦。
那么兰波就有可能为了魏尔伦拒绝波德莱尔。
本以为这就是最差的结果,直到中途太宰治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太宰治说:法国为了处刑魏尔伦,派了另一名超越者居伊·莫泊桑潜入横滨。
森鸥外在打来这通电话的前半个小时还在想:最后有没有可能出现莫泊桑处刑魏尔伦时,同时遭到兰波和魏尔伦两名超越者的反抗,然后波德莱尔又只想带回他的学生兰波——直接导致最后四方混战这么一个结果。
但是,谁能想到。
哈。
半路杀出个英国的阿加莎·克里斯蒂。
英法百年世仇,尤其是在能给对方使绊子的情况下,做什么都不亏。
森鸥外都能猜出来阿加莎克里斯蒂这个时候来日本的目的是什么了。
鹤见稚久严谨地问:“要算兰波和魏尔伦吗?”
“算。”
“噢。”鹤见稚久说:“那就我目前知道的,一共六个。后续会不会来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森鸥外两眼一黑:“还有一个?”
六年前失忆留在横滨的阿尔蒂尔·兰波,被绑架来的保罗·魏尔伦;从外交手段抵达的夏尔·波德莱尔,潜入的居伊·莫泊桑。以及一个刚到的阿加莎·克里斯蒂。
这就有五个超越者了。
怎么还有一个啊??
森鸥外立马追问:“是谁?”
“约翰·托尔金。先不说这个,森先生,我看见你那个方向好像有什么动静诶,是发生了什么吗?”鹤见稚久打着电话,站在建筑出口的高台上远远地看向港口Mafia总部——比总部大楼更远的方向。
和他一起出来的中原中也太宰治也发现了,正不可思议地看向那边。
那里的天际像是有火焰燃烧,又像是天幕破损,肉眼看去,一切都像是变成了红黑的死寂。
这样不符合常识的画面令人能联系到的词汇只有一个:灾难。
森鸥外闻言当即升起办公室的隔板,入目首先是横滨的城市建筑、再是港口的海、遥远的骸砦,以及……
森鸥外猛然睁大眼睛。
“那是!”
鹤见稚久这边,中原中也瞳孔颤颤,满心不祥的预感,说出了那个方向有什么:“那边是……擂钵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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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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