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所视，那头应是叫逍生的猪“哼哼”两声后直直冲向使唤它的人。
“哎哎哎！拱错了！嗷！让你拱他啊！逍生！”
擂台之上，那身着青衫的少年被自己的灵宠拱得满擂台跑。旁侧的对手沉默地看着一人一猪的追逃游戏。
余妄看那人模样好笑，扭过头瞥见秦芜生好似吃了屎的表情不明所以。
他人背对着擂台，头往后示意，“可是认识？”
秦芜生一口白牙咬得咯吱作响，“认识，岂止是认识，关系还很好呢。”
余妄：看出来了，关系很“好”。
他原是打算叫上秦芜生回酒楼的，这会儿见此情景，倒也乐得看戏。
台上是今日最后一场比试，周围看戏的人也不少。余妄还思衬着待会儿要不要约那修士说几句话，就听见司正长老扬声公布结果。
“丁未八场，逍谷胜！”
余妄闻言抬眸，见对方正看着他，两相对视，逍谷笑得有些痞，带着灵宠下台，“余公子，久仰。”
逍谷腰背挺得笔直，走近后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背着一只手冲余妄微微躬身。不得不说，他这副模样比方才擂台上被猪拱得乱窜的模样好看多了。
与逍谷这幅矜持模样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灵宠逍生。当事猪甩着猪尾巴绕着余妄来回晃悠转圈。
余妄拧眉看着这只粉粉嫩嫩的小猪：怎么有点眼熟……
余妄有些怀疑地去看身侧的秦芜生。
……
余妄不敢再看，紧闭双眼收回视线。不该这么像啊……
“择生，好久不见啊。”逍谷笑的毫不避讳，丝毫不在意对方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压根不担心秦芜生会真的将自己剐下一层皮，还乐呵呵地招呼自己的爱宠，“逍生，来，和择生打个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呢。”秦芜生一字一顿开口。
任谁也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偏生逍谷一点也没听出来，笑呵呵地摆手，“这么见外做什么，来，抱一个。”
余妄直觉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逍兄有难，很礼貌地后退一步。果真下一秒便听见秦芜生的声音。
“逍风，咬他！”
于是乎，众修士便看见方才丁未擂台凭借灵宠获胜的那位修士被自己的爱宠满地追，跑慢了便会被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猪咬一口，再“嗷”一声跑开。
余妄笑得闷咳一声，转头看向秦芜生，“它叫逍风？”
亲眼看着逍谷被追着咬，秦芜生心中应当畅快不少，便没再管那边一人一猪，而是转头和余妄谈话。
“嗯，他叫逍风，逍遥随风的逍风。”
两人并肩往酒楼的方向走，黄昏已去，璀璨霞光不复方才，这会儿已是染上大片的蓝色，泼墨成画，亦是美不胜收。
“你取的，朋友？”
逍风不可能是逍谷的灵宠，余妄看得出来，如果将逍风视作灵宠，秦芜生更像是那个主人。而秦芜生压根没有将其视作灵宠的想法，更多的是一个朋友；一个对自己唯命是从的朋友，这或许是逍风自己定位在秦芜生心中的位置。
秦芜生点头，又颓丧着低下头，“只是现在看来，他被逍谷害得挺惨的。”
余妄抽出空瞥一眼那边还在追逐的两个，不置可否。
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酒楼内，而是双双上到屋顶，这是余妄的提议。
日月同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景色，更何况是这种异于常态的日月媲美互不相让的景色。
民间将城中夜景传得神乎其神，颇多妙语连珠，余妄只记得他们说的，这夜间太阳比月亮还要暗淡无光。
余妄仰望着天上除了光亮之外毫无异处的日月，蓦地想，无论如何，也该是太阳更亮眼吧。
微凉的冷风正好能缓和夏日的燥热，他们立于这城中最高的位置，享受或许最后的平静。
余妄拿不定秦芜生的秘密，他自是不担心秦芜生会做什么坏事，但他怕秦芜生会为了救哪些人赴死，一如当初秦芜生救自己。这是对方做得出来的事。
余妄头也没回，他始终仰望苍穹，想要一个承诺：“阿生，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师兄想要我做什么。”余妄回头的刹那，秦芜生笑靥如花，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成了陪衬，晃得人心脏骤停一瞬。
秦芜生被光包裹着，但他本身就是一束光，这是不可否认的。
余妄心脏堵了一下。惊艳下骤停的心脏后不是惊天动地的心跳声，只剩下无尽头的酸涩疼痛。
在余妄不知道、看不见的光里，秦芜生将自己藏起来，或许正在筹谋着救下某某某、谁谁谁，而余妄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这位神明赴死，也害了不知数目的苍生。
余妄忽然抬手捧住秦芜生的脸，趁其不备捏了一把鼻子，“如果迫不得已，就丢下我，知道吗？”
苍生有难，纵是自己这般自私自利的人也会痛心，更何况是秦芜生？
余妄是恶人，从来不配让神明救他。他只愿自己的神明身在光明处，立于顶端安康便好。
所以，如果有难，请最先选择抛弃我。
秦芜生倾身贴近，指腹轻轻蹭过余妄眼尾那个泛红的小窝，“师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眨巴眨巴狗狗眼，好似已经被主人抛弃，低头用眼睛蹭了蹭余妄的眼尾，模样好不可怜。
余妄瞪圆眼，“我何时不要你了？”
倒反天罡！
怀里不知何时拱进来一颗脑袋，“那师兄还要说些惹人误会的话……”
余妄语塞，下意识抚着秦芜生的脸不知如何反驳。他记得他说的是丢下自己吧，何时不要阿生了？可阿生这幅模样，他又舍不得再说下去。
秦芜生搂着余妄的腰，头轻蹭他的胸口，等头发蹭得炸毛，又抬脸蹭余妄的眼尾。
唇瓣上的温热落在眼尾，余妄听见秦芜生低声和他喃喃，“师兄……我不会有需要两相抉择的时候，信我，好吗？”
余妄不死心，轻轻握住秦芜生的手，“那假使有那个时候，你不要……你只能丢下我，知道吗？”
“没有假使。一世过得畅快，哪会有这么多假使？为什么要用一个或许不存在的假使逼自己发疯？
“师兄，我不骗你。从来没有那个假使，我从不是迫不得已。我有退路，所以我会义无反顾……我还要等你带我回家，丢下你，我就真的没家了。”
余妄喉间梗塞。是啊，除却自己，秦芜生家里又有谁？林婶婶和秦叔叔早已仙逝，从不是只有余妄是孤身一人，几十年里余妄还有兄长，可是秦芜生什么都没有。
如果自己也离开，阿生怕会疯吧。
那个才生起的想法被强行摁灭，余妄总算一巴掌将自己扇醒，俯身吻了吻秦芜生的鼻尖，“我信你。”
“咳咳！”
熟悉的人声在轻咳，熟悉的人身在愤怒，秦芜生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莫名闯入的逍谷撕碎。
逍风如今暂时是以逍谷的灵宠身份出现，这会儿迫不得已缩在灵宠玉佩中。
灵宠体积或大或小，为方便携带和隐藏，便有器修炼出灵宠的随身小窝，或类似储物空间的灵宠戒，或玉佩形状的灵宠玉佩等等。
逍风憋屈地在玉佩里滚来滚去，他方才拱着逍谷正起劲呢，那晓得对方会忽然将自己拽进来待着。
他越想越气，索性团成一团，猛地撞向玉佩空间的边界线，撞的玉佩一晃一晃的。
逍谷状似不察，只迈步向余妄二人走去，嘴上念念有词，“哎呀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二人怎能如此，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有刻意加重的嫌疑，声儿一出，底下有耳尖的弟子便听得一清二楚，更遑论屋顶下楼层中的众弟子。
纵使知道众弟子不知道这亲亲我我的是哪二人，余妄一双耳朵还是臊得红透，强装镇定矢口否认，“逍道友为何这般说，我们不过见夜色甚美，在此欣赏一番罢了。”
逍风不置可否，一副我就听你狡辩的语气，“是是是，你们只是在欣赏这无边悦目的夜色。”
余妄发誓，他“绝对没有”冲上去把逍谷的嘴缝上的冲动。
未能多说，身后扔出颗石子，正中逍谷额头，“哎！”
秦芜生没骨头似的倚靠在余妄肩头，笑得没皮没脸，“逍道友，说话可需过过脑子，得慎重啊。”
“我已经很慎重了，”逍谷满脸无辜道，“倘若不慎重，我指不定抖搂出什么来。”
“那不如让我来教你如何慎重？”秦芜生说道。
冷风簌簌从衣领往里窜，冷的逍谷打了个哆嗦，“那倒不必，我还是知道如何慎重的。”
秦芜生嗤笑一声，没搭理他，头一歪枕在余妄颈窝，动作亲昵，“师兄可是顾及他是我的朋友？”
余妄食指抵着秦芜生的额头将人推开，并未多言。
他自然是有几分顾及，不过不多就是了。他看得出逍谷此举并无恶意，怎么说呢，他甚至能感觉到秦芜生听见那番话时还有些开心。如此这般，他还能说什么？
逍谷瞥他二人，啧啧几声，嫌弃道：“伤风败俗。”
秦芜生不以为意，“你就是嫉妒。”说罢转头夹着嗓子和余妄说话，“师兄，我们回去吧。”
逍谷率先一步踏出出声阻拦，“可能不太行。”他绕开秦芜生的手抬起余妄的脸，启唇吐出白烟，亲眼看着余妄失去意识倒下才松手，扭头看向秦芜生，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走吧，择生上神，叙叙旧。”
余公子：……
秦某生：逍谷你************
某逍：我就笑笑不说话
前两天状态不好，绝对不是我通宵看小说睡醒之后继续通宵看小说忘记了[哦哦哦]宝宝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对吧[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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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逍遥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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