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妄和秦芜生整夜没睡,在桌前一坐便坐到大比开始前一刻。
楼外天气不好,也正合这夏日,雨点倾盆而下,雷声大作,往楼下望去兴许还能瞧见贪玩的弟子淋雨玩。
余妄换了身干净的弟子服规矩坐好,桌上放着一面盈玉水镜。
秦芜生与他换同样的衣裳,这会儿站在后头。木梳沿着发丝往下滑,秦芜生故作无意问:“这银冠看着确实有些旧,不知师兄可还喜欢?”
镜中的人笑得嫣然,余妄撑着头看秦芜生,束好的马尾往一侧晃了下,他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秦芜生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擦过余妄的肩膀撑在桌上,将人整个拢在怀中,道:“看师兄的样子,应该很喜欢。”
“嗯,很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迟了几百年的礼物到手,除却那点心酸,更多的也只是欢喜罢了。
余妄微微侧身,手肘落在桌上撑着脸,唇边只留有一个极浅的笑,“好看吗?”
因为俯身的姿势,余妄这一转身便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几乎整个贴着。他的鼻尖有些凉意,这一贴便贴上秦芜生的脸,那点温热传过来,更衬得那点冰凉引人注意。
脸侧落上的呼吸在某一瞬间滞住,又压制的、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慢慢落下。
秦芜生身体僵硬着没有动,只耳根带着一点粉红抑制着呼吸回答,“好看……”
余妄抬手接住秦芜生泛着热气的耳垂,指腹轻轻捻过,调笑道:“阿生,你耳朵好红。”
少年人说的有些委屈,顺杆往上爬趴在余妄肩上将人抱住,“为什么红师兄不清楚吗?就知道欺负阿生。”
余妄背着身,看着镜中趴在自己肩头的秦芜生,明知故问,“那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赔罪?”
“嗯。”
耳边的声音刚落,脸已然被一只手掰过去,淡淡的桃花香逼近,余妄只看见轻阖的眼睫,嘴里便慢慢咂出一点清甜的味,舌尖被缠上,莫名的酥麻感窜上来。
腰间的玉牌被秦芜生一把扯了去,余妄仰头看他,“嗯?”
眼前握着玉牌的手转过来——乙亥九场——已是近傍晚时的比试场次。
秦芜生闷笑一声,玉牌被他随手往桌上一扔,整个人便又靠上余妄的肩。
温热的呼吸不轻不重的落在耳廓上,秦芜生话里有话,“师兄,我今日比试是第四场。”
余妄没懂秦芜生什么意思,喘匀了气问:“阿生是想出去转转吗?”
“师兄方才不是说好要赔罪?”秦芜生抬手,食指勾住余妄的后衣领,待怀里人被拽得微微后仰,秦芜生才笑盈盈问他,“师兄这般可是想不守信?”
话已经说到这地步余妄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一时拿不准秦芜生的手会伸到哪,还是出言提醒,“今日恐怕不太合适……”
秦芜生截了他的话,“师兄这么想阿生,实在伤人心……”他倾身衔住余妄的唇,低声喃喃,“阿生只是想亲亲,不做其他的。”
……衣衫半褪,晨时的露珠焊在人身上。终究一时松懈,忘了挣扎。
前半日的比试过了大半,秦芜生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玉牌吐出口热气,将薄被往上扯。
余妄眼还有些迷,尚未回神便被塞进被子里裹成一团。
额头落下一片温热,秦芜生重新直起身,整理好衣衫人模人样,嗓音却有些哑,“师兄且等着,阿生很快就回来。”
往南,靠近比试擂台的地方,秦芜生神清气爽往擂台上一站,全然不见得刚才浑身湿黏的模样。
余妄只穿了件里衣,闲散靠在窗边。修士视力本身异于常人,更遑论他此刻动用灵力,将台上少年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与秦芜生比试的是位金丹初期的散修。和逍谷一样,同为散修,照例是没法也不可能参加仙门大比的,却在百年前,第一宗率先提出允许散修参加仙门大比。
表面上是为修真界选拔人才,实则是各宗想借机向能力出众的散修抛去橄榄枝。
余妄仔细观察秦芜生对手的一招一式,皆是有所抑制的杀招,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散修没有宗门供给资源,修炼所需的必要仙草之类皆是自己想办法,同行之间也有抢夺宝物的行为。
他们是没有规则约束的野狼,烧杀抢夺已是司空见惯。没有作为靠山的强大背景,他们永远会处于被动位置,能且只能一次又一次钻研防身之术又或是绝地反杀的技巧。相较于宗门修士,他们更加充满野性。他们是自由的孤狼,自由的同时,也危机四伏。
散修或是被家族抛弃,或是毫无背景的普通人。绝大数宗门选拔弟子会有年龄限制,一旦错过便再无可能。仙门大比规则的改动,不仅于各宗有益,也是给想要庇护的修士一个机会,同时给部分养尊处优的弟子警示。
而抑制的野性和杀招,是仙门对他们的考验之一。当一个人野性占据大半无法压制,纵使此人再天纵奇才也会是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几乎没人会愿意在自己身边放一个定时炸弹。
直到铁剑落地,秦芜生的剑尖距离对手脖颈一指的距离,比试结束。
秦芜生收回寄梦,蹲下身与那人对视,笑道:“你很厉害。”
男子双手撑地,发带绑好的头发垂落在地上,仰头冲秦芜生笑,“那是自然,待我和剑有了默契,来日定让你败在我的剑下。”
秦芜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笑道:“你和我一位旧友很像。”
场上擂台修复,男子手撑地一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猜你那位旧友一定很帅。”
男子没打算得到他的回复,转身作罢离开。
下了擂台,秦芜生听着耳畔沉闷的声音,“他不是他,你没必要说这么多。”
“但是他们很像,这一点你也不否认。”秦芜生抬起头,和窗边的余妄对视,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问逍风,“几世轮回而已,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找他?”
逍风没再说话,断开和秦芜生的传音,又缩回灵宠玉牌角落去画圈圈。
秦芜生走到酒楼下仰头,“师兄。”
余妄靠着窗,掌心托着下颚笑声问:“嗯?不上来?”
秦芜生站在原地没动,寄梦却已经急不可耐的直飞到窗边,剑柄亲昵地蹭余妄妄的脸。
寄梦通身没有沾染污渍,余妄却抬手轻轻推开他,往剑柄上一弹,“有味,洗干净再……”
话音戛然而止,余妄瞳孔在一瞬猛缩,停滞的呼吸没有阻止他猛然抬头看的动作。
“砰”一声,余妄被一股力拽回榻上,方才还大敞的窗此刻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光亮。
余妄心脏剧烈跳动,身后那双手依旧温热,他略过秦芜生的肩,死死盯着被阖上的窗。
“阿生。”余妄的手从秦芜生腰间穿过紧紧抱住他,视线却一点没挪,沉声道:“我出去办点事,晚些再回来陪你。”
秦芜生没松手,反将头埋进他颈窝抱得更紧,喃喃撒娇,“我才刚回来,师兄有什么事可以日后再办,现在得好好陪我。”
察觉肩上的禁锢逐渐加重,余妄没像以往那样纵着秦芜生,二人暗自较量,识海感应到的气息越来越弱,余妄扣着秦芜生的手发了狠的往外扯,识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立马冲出去杀了那人。
余妄所用的力道之大,将秦芜生的胳膊掐出红痕。
恶心的气息陡然消失,胸腔的怒火猛然窜上来,一瞬间又偃旗息鼓,只剩下汹涌怒意后劲的一阵阵眩晕。
余妄松了力道,死抓住秦芜生的手慢慢放开,下巴靠在秦芜生肩头深呼吸,脑子逐渐清明。肩上禁锢自己的手重新放回后背,耳边只剩下秦芜生的几声喃喃,“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一切慢慢归于平静,耳边比试场的喧闹再次清晰窜进来,疯狂跳动的心脏又重新回到正常的跳动频率。
抱着自己的人怀抱舒然一紧,“师兄!”
余妄扣住秦芜生的后背将头完全搁他肩上,眸中闪烁着点点笑意笑意,他看着被强行破开的窗户细声喃喃,“没事……师兄陪你。”
***
“哪来这么多臭虫!”玉龙再一次掷出掌心火,闻着那烧焦臭虫散发出的臭味没忍住侧头呕了一声,转头冲旁边的玉德吼一声,“世五千!还没找到源头吗?!”说完侧头又呕一声。
四周源源不断涌过来虫子,常见的不常见的还是那些个模样怪异的,疯了似的朝他们扑过来。
玉德眉心拧得死紧,四周突起粗壮的绿植猛地拍在又一波冲过来的虫子上,低声回玉龙,“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在说什么屁话!”玉龙啐骂一声,灵气聚剑,抬手握住一剑斩向四周,看着还在不断涌来的臭虫,眼一瞪喊道:“起阵!”
他掌心不断蓄力,等着玉德布置空间阵法,扭了扭脖子道:“爱咬人是吧,老子烧死你们!”
空间阵筑起,大片火光轰然炸开将这一片包裹,焦臭味直冲天灵盖,熏得玉龙恨不得将幕后之人拽出来大卸八块。
火光散去,一草一木未受丝毫波及,只是满地的灰尘给人一种不融洽的荒芜之感。
玉龙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头看玉德,“没有驱动阵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是虫人盯上我们了?”
虫人,如其名,便是半人半虫的怪物,或人头虫身或虫头人身,又或其他样貌,乃是后期修炼而成。将身体部位砍去,以特殊术法使其与身体仍保持联系,再将其与虫尸炼成的器官进行感官调换接回原来的身体。
因过程复杂又极其痛苦,知晓炼造术法的人又少之又少,这类人几乎可称早已灭绝。
虫人炼成便拥有虫类大多能力,再生又或是其他,同时也拥有操控万虫的能力。
毕月城从来一片安宁,要说遭万虫扑食,若是没有驱动阵法操控,便只会是虫人。
而驱动阵法需得在百米内才可生效,玉龙方才勘察并未发现丝毫踪迹,如此一来,便只剩下虫人所为。
或许是刚才那阵火有威胁到对方,一时间没有虫潮涌上。
玉龙一把掀起裤腿,小腿上有一道手掌宽的咬痕,是刚才防守不及被咬到的。
他越想越气,又往地上啐一口,这次没啐出什么来,嘴唇干涩得厉害,他放下裤腿,骂道:“狗都没它们爱咬。”
玉德警惕着四周问他:“我已经通知了其他长老,你还能走吗?”
玉龙撑了撑酸疼的腰背嗤笑,“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语毕他脚下生火直蹿向身后,玉德顺势拽住他的后衣领将人带到树上。
往下,方才两人所站位置不远处一团火覆盖住一个人,旋即又是一阵虫潮以极快的速度盖住那人,待虫群爬过,那阵火已然熄灭,露出虫脸人身的褚道羽。
蜘蛛面扣脸,血红色的几只眼睛直直盯着树上二人。
褚道羽喃喃:“背叛者……该死。”
拖拖拉拉又更了一章嘿嘿,突然发现原来段评是要自己开[化了]现在跪求宝宝评论可以嘛[可怜]单方面输出码字真的没有太多动力[可怜]宝宝宝宝宝宝[可怜]
……
12号只是改正几个错字,没有剧情改动~
咳咳,21号又改了几句话,不会影响阅读~[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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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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