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来得猝不及防,蝉鸣把日子拉得又长又闷。
云冉知在街角便利店找了份暑假工,做的是收银员。暑假工总轮不到好班次,她被排了夜班,从晚上十点站到清晨六点,守着亮如白昼的店面,看城市从喧嚣沉到死寂,再等第一缕晨光漫过玻璃门。
程迢也在三公里外的家常菜馆端盘子,白班,从早市忙到晚餐收摊。
两人的时间像两条交叉后又迅速分开的线。他下班时她刚到岗,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补觉时,他或许正拎着菜单穿梭在餐桌间。交集被压缩成碎片——有时是她凌晨三点偷闲,看到他睡前发的“今天客人点了糖醋里脊,想起你爱吃”;有时是他午休时刷到消息,回一句“夜班别总喝冰可乐,柜里有热牛奶”。
没有多余的话,像夏夜偶尔吹过的风,轻得留不下痕迹,却又确实掠过彼此的生活。
凌晨一点的卧室静得能听见窗帘扫过地板的沙沙声。程迢也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数到第三十七圈时,心脏突然像被什么攥了一下,闷闷的慌。
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就是眼皮跳得厉害,脑子里反复闪回云冉知夜班时趴在收银台上打盹的样子——便利店的玻璃门那么薄,夜里风又大,她会不会冷?
他猛地坐起来,睡衣都没换,抓过手机就往门口冲。楼道声控灯被脚步声震亮,程迢也踩着拖鞋噔噔往下跑,指尖在打车软件上点地址时,手都有点抖。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路灯连成模糊的光带。程迢也攥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两小时前她回的“刚忙完,在吃关东煮”,再发消息过去,已是未读状态。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伙子这时候去便利店,买宵夜啊?”
程迢也没应声,只是盯着导航上越来越近的红点,心跳得比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还响。那种不安像潮水漫上来,让他只想立刻站到那扇玻璃门前,确认里面的人好好的。
车在路口等红灯时,程迢也瞥见街角亮着盏昏黄的灯。是那家老烤串摊,铁架上的肉串正滋滋冒油,撒上的孜然粉被热气一吹,香味隔着车窗飘进来。
他突然想起云冉知上次说“夜班总想吃点辣的”,几乎是本能地喊住司机:“师傅,麻烦停一下!”
跑过去时,摊主正往鸡翅上刷酱料,油星溅在炭上噼啪响。程迢也数着要了五串脆骨、两串烤肠,特意叮嘱“多放辣”,手指在裤袋里摸钱时,才发现出门太急,只带了手机。
等烤串的间隙,风里裹着点凉意,他下意识拢了拢睡衣外套,又觉得好笑——自己这副样子,拖鞋配睡衣,跑出来买烤串,要是被云冉知看见,肯定要笑他。
塑料袋被热串烫得微微发皱,程迢也拎着往回跑,辣味混着肉香钻进鼻子。坐回车里,他把袋子小心放在腿上,怕酱汁洒出来,手指捏着袋口的结,忽然觉得这一路的焦躁,好像被这袋滚烫的烤串熨帖了些。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一声滑开,程迢也拎着烤串的手顿了顿。
云冉知趴在收银台上睡着了,侧脸贴着冰凉的台面,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手边的扫码枪歪歪扭扭地靠在计算器上,像是被她睡着时碰倒的。
广播里机械的女声正循环播报着“欢迎光临”,一遍又一遍撞在货架上,她却毫无反应,呼吸轻得像片羽毛,连带着肩膀也跟着微微起伏。程迢也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她手臂下压着本便签,露出的边角上写着“凌晨三点:煮关东煮”,字迹被压出了浅浅的褶皱。
他把烤串放在旁边的空柜上,弯腰时不小心带起一阵风,她睫毛颤了颤,像只受惊的蝶,却没醒。程迢也盯着她泛红的眼尾——想来是熬了好几夜,连睡觉都带着点疲惫的红。
广播还在不知疲倦地喊着“欢迎光临”,他忽然抬手按了按收银台下方的暂停键。世界一下子静了,只剩下冷柜低沉的嗡鸣,和她均匀的呼吸声。
程迢也刚把烤串往柜台上放得稳些,指尖还没离开塑料袋,就见她睫毛猛地扇了两下。
云冉知抬起头时,眼神还有点蒙,像只刚从窝里被惊醒的小兽。她盯着程迢也看了两秒,又眨了眨眼,才看清他身上的睡衣和手里的烤串,喉间发出点含混的气音:“……你怎么来了?”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轻轻往上翘,像被晨露打湿的草叶。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广播不知何时停了,冷柜的嗡鸣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衬得他站在那里的身影,比平时要近得多。
程迢也举了举手里的烤串,才想起自己没准备说辞,只能干巴巴地说:“路过,买了点……你不是说想吃辣的?”说着把袋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热乎的香气漫开来,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空气里缠成一团。
云冉知抬手按亮收银台的小灯,暖黄的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眼底淡淡的青黑。她推了推程迢也的胳膊,指尖触到他睡衣布料上的凉意,又悄悄收了回来。
“这都几点了?”她皱着眉看他,语气里带着点没睡醒的含糊,却藏着藏不住的急,“你餐厅不是七点就开市?现在回去顶多睡四个小时,明天端盘子手都软了。”
程迢也没动,反而把烤串往她手边又递了递:“刚烤的,还热着。”塑料袋摩擦的声音里,他低头笑了笑,“反正也睡不着,过来看看……你这儿不是挺暖和?”
他故意没说那句“总觉得不放心”,只是看着她把烤串拆开,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又忍不住去捏那根滋滋冒油的脆骨。灯光下,她咬第一口时,眼睛亮了亮,辣得轻轻“嘶”了一声,却还是没停。
“快回去。”她含着肉串,说话有点漏风,伸手去够他的胳膊,“我这儿没事,你看,连个客人都没有。”
程迢也被她推着往后退了半步,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带着烤串的热气。“等你吃完这串。”他声音很轻,像怕被冷柜的声音盖过去,“就一串。”
程迢也没再犟,只是抬手脱下外套。是件洗得发白的薄夹克,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带着点淡淡的油烟味。他伸手往她肩上一搭,动作快得像怕她拒绝,指尖擦过她后颈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夜里凉。”他没看她,低头理了理外套领口,把她半张脸都埋进柔软的布料里,“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步子迈得有点急,拖鞋在瓷砖上踏出“嗒嗒”的响。云冉知抓着外套领口抬头时,只看见他抓着空塑料袋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自动门外,像融进了凌晨的夜色里。
外套上还留着他的气息,混着烤串的辣香,暖暖地裹住她。云冉知咬着没吃完的脆骨,看着玻璃门外他渐远的影子,忽然觉得后颈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有点发烫。
阮桃西的暑假过得像被拉慢了倍速的电影。阮家父母家底殷实,从不用她为生计操心,整个假期便成了她的自由场——
多数时候,她窝在自家带露台的卧室里,抱着冰西瓜瘫在藤椅上刷剧,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在她脚边投下碎金似的光斑。母亲偶尔推门进来,看见她头发乱糟糟地蜷在沙发里,只会笑着摇摇头,放下切好的芒果块就轻手轻脚离开。
心血来潮时,她会踩着新买的凉鞋出门。从市中心的精品店逛到巷尾的古着铺,手里的购物袋换了一个又一个,累了就坐在街角咖啡馆的露天位,点杯冰拿铁,看街上来往的人。遇到合眼缘的小摆件,不管实用不实用,总会笑着付账,店员打包时说“慢走”,她挥挥手,下一秒就拐进了隔壁的冰淇淋店。
日子过得松散又随性,像她手腕上那串随走随晃的银铃铛,不用追赶什么,也不用惦记什么,只跟着夏天的节奏,慢慢晃。
张昊抓着饮料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冷饮店的塑料桌上。他抬眼看向阮桃西,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桃子,前两天跟我妈打电话,顺嘴提了你。”
冰沙在碗里慢慢化着,甜腻的香气漫在两人之间。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才又说:“我妈……说想跟你见一面,就吃顿便饭。”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眼神却没敢移开,就那么望着她,像在等一个轻轻的回音。
阮桃西正用小勺搅着碗里的冰沙,听见这话抬眼,睫毛上还沾着点空调房的凉意。她弯了弯眼睛,勺柄在碗沿轻轻敲了敲:“好呀。”
声音轻快得像风铃,她歪头想了想,指尖点着下巴笑:“那可得好好准备准备——阿姨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衣柜里好像缺件见长辈的裙子呢。”
冰沙化出的甜水漫到桌边,她伸手去擦,手腕上的银铃铛叮铃响了一声,和她眼里的笑意撞在一起,亮得晃眼。
阮桃西对着镜子转了半圈,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轻轻扫过脚背,衬得皮肤白得发亮。她用指腹拍匀脸颊的腮红,又对着镜子抿了抿豆沙色的唇膏,满意地弯了弯眼——睫毛是新贴的,头发挽成松松的发髻,耳后还别了支珍珠发夹,是昨天和张昊挑礼物时,他悄悄塞给她的。
拎起包装精致的礼盒出门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肩头,手腕上的银铃铛随着脚步轻轻晃,叮铃的响声里,她对着等在楼下的张昊挥挥手,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好啦,走吧?”
张昊看着她走近,忽然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你今天……很好看。”
阮桃西笑出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礼盒上的缎带蹭过他的手腕:“那是,见阿姨可不能马虎呀。”
防盗门刚拉开一条缝,李奎丽的笑声就先飘了出来。她系着碎花围裙,手里还擦着湿抹布,看见阮桃西的瞬间眼睛亮了亮,连忙往屋里让:“哎呀,这就是阮小姐吧?快进来快进来!”
指尖触到阮桃西手背时,她又拍了拍,笑着往张昊身后躲了躲:“这孩子,长得跟画里似的,比我们家张昊说的还俊。”说话间往厨房喊了句“老张,客人来了”,转身时特意打量了眼阮桃西手里的礼盒,嗔怪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呀,多见外。”
张大强刚从阳台收完衣服进来,手里还搭着件蓝格子衬衫,看见阮桃西就咧开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几道褶:“儿媳妇来了?快坐快坐,别客气。”
“爸!”张昊脸腾地红了,伸手想去拉他爸,话都磕巴了,“你……你说啥呢。”
阮桃西也愣了愣,手指下意识绞着裙摆,耳尖悄悄发烫。
张大强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把衬衫往沙发扶手上一扔,往阮桃西身边凑了凑:“害,迟早的事嘛。咱们家不兴那些虚礼,叫啥阮小姐,听着生分。”说着还冲厨房喊,“奎丽,赶紧把那盘草莓端出来,给孩子尝尝!”
张大强正剥着橘子,闻言往厨房方向努了努嘴,笑盈盈地看向阮桃西:“大闺女,去帮你阿姨搭把手呗?她一个人在里头忙得脚不沾地呢。”
阮桃西坐在沙发上,裙摆被她轻轻拽了拽,脸上还带着点笑,语气却脆生生的:“叔,我妈说过‘客不进厨房’的,我就不添乱啦。”
她指尖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花纹,抬头时眼睛亮亮的,没半分拘谨,倒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张昊在旁边悄悄松了口气,刚想打圆场,就见他妈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从厨房出来,笑着接话:“没事没事,让孩子坐着就行,我一个人来得及。”
张大强手里的橘子瓣顿在半空,剥橘子的动作停了。他抬眼看向阮桃西,刚才还带笑的眼角慢慢沉下来,嘴角那点弧度也收了回去。
“嗨,年轻人讲究就是多。”他把橘子往茶几上一放,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热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硬,“去厨房搭把手,也不是让你干啥重活,就是陪你阿姨说说话,这有啥讲究的?”
说完没再看她,径自拿起遥控器换台,电视里的喧闹声突然响起来,衬得客厅里那点刚冒头的尴尬,格外明显。张昊想开口说什么,被他妈从厨房出来时一个眼神制止了,只能悄悄往阮桃西那边挪了挪,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餐桌上的菜冒着热气,红烧排骨炖得油亮,清蒸鱼翘着尾巴,还有一大盆黑乎乎的梅干菜扣肉——都是张昊提过的、他们家爱吃的口味。阮桃西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筷尾的木纹。
她偏爱吃清淡的时蔬,一点辣都沾不得,这些菜要么重油要么带酱,连那盘看起来清爽的拍黄瓜,里面都撒了大把蒜末,是她最不喜欢的味道。李奎丽给她夹了块排骨,油星滴在白瓷盘里洇开小印:“阮小姐尝尝这个,老张特意给你炖的。”
阮桃西笑了笑,把排骨挪到碗边,筷子又空着举了会儿,最终夹了根油菜梗。菜刚碰到嘴唇,就尝到一股浓重的酱油味,她悄悄皱了皱眉,还是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对面的张大强正和张昊碰杯,没留意她碗里几乎没动的菜。张昊倒是瞥见了,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低声问:“不合胃口?”她摇摇头,夹起第二根油菜梗时,才发现这盘青菜,大概是整桌唯一能勉强入口的东西了。
“啪”的一声脆响,张大强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瓷碗被震得跳了跳,汤汁溅在桌布上。
他瞪着阮桃西,刚才的笑意全没了,眉头拧成个疙瘩:“什么意思?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火气,“一桌子菜,你筷子动都不动,这不吃那不吃的,摆什么谱?”
李奎丽想拉他,被他甩开手。“我们家吃饭就这口味,你要是连这都迎合不了,”他指着阮桃西,语气又硬又冲,“将来怎么做我们张家的人?!”
桌上的热气还在冒,红烧排骨的油星浮在汤面,可那点暖意早就被这声呵斥冲散了。阮桃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抬眼时睫毛颤了颤,却没说话,只是将视线落在桌布上那片油渍上,像被烫着了似的。
张昊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爸!你胡说什么呢!”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开。
张昊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颊瞬间红透,指印清晰地浮在皮肤上。他懵了似的僵在原地,耳朵里嗡嗡响,好半天才缓过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爸。
张大强的手还扬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着,唾沫星子随着吼声溅出来:“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他指着张昊的鼻子,气冲冲地喘着粗气,“我没说不让你找对象,但你也不能给我找个祖宗回来供着!吃个饭挑三拣四,叫她搭把手都摆架子,这要是娶进门,我们老两口还活不活了?”
李奎丽尖叫着扑过来抱住张大强的胳膊:“你疯了!打孩子干什么!”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却拉不住他梗着脖子的力道。
阮桃西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半米。她看着张昊泛红的侧脸,又看向目眦欲裂的张大强,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攥着裙摆的手紧得发白。
阮桃西慢慢站直身体,刚才还柔和的眼神冷了下来,像蒙了层薄冰。她没看捂着脸颊的张昊,也没理会还在喘粗气的张大强,只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包,指尖勾住带子时,声音平静得没一丝波澜:“看来今天这饭,是没什么吃的必要了。”
李奎丽连忙上前想拦:“阮小姐,别别,他爸就是脾气上来了……”
“阿姨,”阮桃西轻轻拨开她的手,动作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疏离,“您家的饭,我大概是消受不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没动的菜,又落在张昊红肿的脸上,喉间动了动,终究没多说什么,只拎着包转身往门口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响,每一步都像敲在紧绷的空气里。到了玄关,她换鞋时,张昊突然冲过来想拉她,被她侧身躲开了。
“我先走了。”她拉开门,外面的阳光涌进来,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张昊,你自己……保重。”
门“咔嗒”一声合上,把满室的争吵和难堪,都关在了里面。
张昊捂着还在发烫的脸颊,指腹蹭过那道清晰的红印,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哽咽。他看着张大强,胸口像是堵着团火,烧得喉咙发紧:“爸,你今天就不能收收脾气吗?”
“从小到大,你打我骂我,我哪次跟你犟过?”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可今天是什么场合?你就不能对她客气点吗?她是我想好好相处的人,不是你撒气的靶子!”
李奎丽在旁边拉他,他却甩开手,眼眶红得厉害:“你总说这个家你做主,可做主不是靠发脾气、靠打人啊!”话没说完,声音就哑了,他别过头,不敢再看他爸那张铁青的脸,只觉得半边脸的疼,都比不上心里的憋闷。
便利店的暖光漫在货架上,阮桃西趴在柜台上,把脸埋进程迢也那件还没还的夹克外套里,声音闷闷的:“……他爸就那么当着我的面,把筷子摔了,还打了张昊一耳光。”
云冉知刚给关东煮换完汤,闻言皱着眉递过去一杯热可可:“什么人啊这是?”她擦了擦手,在阮桃西旁边坐下,“第一次见面就这架势,以后真成了一家人,日子还能过?”
吸管被阮桃西咬得变了形,她哼了声:“谁说不是呢,饭桌上没一道能吃的菜也就算了,还嫌我不进厨房帮忙。”
云冉知戳了戳她的胳膊,语气认真起来:“你可得当心点——张昊他爸这脾气也太爆了,搞不好是家族遗传呢?你多观察观察张昊,他平时跟你相处,有没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冷柜的嗡鸣声里,阮桃西捧着热可可沉默了会儿,指尖在杯壁上划着圈,忽然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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