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离开禅院家时，隔着一扇门，五条悟时隔数年听到了薰的声音。
她不是一开始就不会说话，小时候的薰甜美可爱，会乖巧地喊五条悟“小悟哥哥”。
五条悟比薰大了快十岁。
上任五条家主途径一个封闭的小山村，捡到了即将被村民们献祭的薰。
她从有意识起就呆在封闭的村子里，唯一跟她说话的是神社的巫女。巫女抚养她长大，到了她五岁时，巫女妈妈对薰说，她要成为神明行走人间化身，成为神社的【守护神】。
她不懂，但她爱巫女。
连带巫女制造出的【神明】，她也愿意被【神明】吃掉。
所以直到五条家家主来到村子里，当着她的面杀死巫女和【神明】，薰想替巫女报仇，任由五条家带她回了本家。
薰知道，大家都说她是家主和外面的普通人生的私生女，她被带回五条家时，五条家唯一的嫡系后裔就是五条悟，他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当时把五条家掀翻了都闹着要去上高专。
有她的到来，给了五条悟更恰当离开五条家的理由。
当时，五条悟轻飘飘瞥她一眼，像无数个二胎家庭里发脾气的第一个孩子般，他抱着胳膊俯视整个五条家，口吻冷酷：“让她留下我没意见，但我要去东京咒术高专读书，不然我就离开五条家再也不回来。”
小孩子的心很敏感，薰听懂了五条悟的意思。这个唯一的哥哥讨厌她的存在，有她没他。
那又怎样呢。
薰不在乎。
她想要替巫女和她的【神明】复仇，怎么报复才是重点。
当这位五条少家主收拾完准备去高专的前夜，少年单薄并不纤细的身影映照在薰房间的烛火前，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傲傲的语气透出难以察觉的紧张，对她努下巴说：“薰，要不要跟哥哥去上学？留在这里你要被不长眼的杂碎欺负的话，我可不顾不上你。”
薰极其轻缓地眨了眨眼，满眼注视五条悟。
她年纪虽然小，已经有了审美。
白天离五条悟很远，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个白得反光的少年。
这时，她望着五条悟，他额头刘海很短，整个人像雪做的。
好漂亮。
比巫女妈妈还要漂亮。
纯洁的，哥哥。
她的哥哥。
薰睁大眼笑起来：“嗯！我要跟小悟哥哥！去上学！”
五条悟展唇。
他并没有讨厌她，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样是家主的私生女。
薰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
什么巫女，神明，全被她抛之脑后。
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跟小悟哥哥是兄妹，她最亲的亲人现在是他。
这个雨夜的院内灯光像太阳，她的心里很暖和。
第二天清晨，薰的房间门悄悄响起叩门声。
她立刻坐起身，仰头，面前投下高大的黑影。
“小——”
“嘘嘘嘘！”
五条悟眼疾手快捂住薰的脸蛋。
“别喊啊笨蛋。”
他的嗓门其实比薰刚才那声要大得多。
她毫不芥蒂，用力点头，嘿嘿一笑。
“傻子。”五条悟弹了弹她的脑门，侧身露出身后的大号行李箱。
“嗯嗯，我是傻子。”薰道。
“？”五条悟翘腿坐到她床边，拉开行李箱，“变态。”
“嗯嗯，我是变态。”薰笑。
五条悟：“？”
薰被五条悟揣进行李箱中，行李箱里很黑，薰蜷缩成一团，躲进五条悟的毛衣。
上面有他的气味，是橘子味道的，酸酸甜甜。
“……”哥哥。”薰小心翼翼。
“嗯？”
听到回应，薰满意地缩进外套堆里。
“一会儿不要出声……”
“好。”
一个又一个瞬间过去。薰听到四周由寂静的深山来到一个哄闹的场所，许多人来来往往，还有人喊着五条悟的名字。
听到火车的呜呜声，薰来不及松一口气，感觉到呼吸困难。
那些人还在找小悟哥哥吗？
外界的声音隔着行李箱拉链缝隙，模糊地传来，她听不清，无法判断。
她不敢动。
小小一个孩子躲在行李箱里闷得喘不上气，怕被发现就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
薰疼。
舌头被生生咬断，她疼得哭了。
嘴里的血流了下半张脸。
不可以哭。
她擦了擦脸颊混合的眼泪和血，巫女说过她是要做【守护神】的，以后就由她来守护五条悟，绝对不能输在第一步。
只要她做好了，五条哥哥肯定不会讨厌她。
一声不吭地捱过从京都坐车到东京的几个小时，她仅能记得五条悟的嘱咐，要是被发现了她会被带回本家的，很难再见到他。
可是薰越来越痛，呼吸的痛就像火在灼烧。她想起了被五条家带走的那一夜，村民们要把她献祭给【神明】，而【神明】庞大的黑影从暗处猛然跳出来，锋利的牙口撕咬薰的脚踝，就和现在一样的疼。
她那个时候没忍住，哭出了声，这才引来五条家把巫女杀死。
这次一定要忍住，不能辜负五条悟哥哥对她的期望。
这么想着，薰两眼一闭，突然睡了过去。
怀里紧紧抱着五条悟那件白色毛衣。
她不知道，她整个人源源不断地流着血，染红了纯洁的白色毛衣。
这时，五条悟正跟一个怪刘海比赛玩贪吃蛇，他对行李箱的动静一无所知
谢谢“ainiku”的火箭！！！
谢谢“小晶”的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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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恨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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