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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声的守护

自那夜发现监控装置后,林绪的日常多了一项不为人知的“工作”——定期检查并“维护”那个被动了手脚的信号发射器,确保它向外界传递出符合预期的、无害且沉闷的信息流:“残刃”雷克斯依旧深陷精神崩溃与身体残疾的泥沼,毫无恢复迹象,而那只C级雄虫林绪,不过是出于无聊或可笑的同情心,进行着徒劳的“抚慰”。

疗养院的生活,在表面上看,确实如此。

雷克斯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但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他开始主动喝完林绪送来的每一份营养液,甚至在林绪为他进行腿部按摩时,会下意识地配合着放松肌肉,尽管那放松极其有限,且伴随着隐忍的紧绷。

精神海的梳理依旧是每日的必修课。那层因冲突而竖起的屏障,在林绪日复一日、温和而坚定的精神力冲刷下,逐渐变得稀薄。雷克斯不再抗拒,而是默许了那股涓流的进入,甚至在某些剧痛难忍的时刻,会无意识地追寻着那丝带来短暂安宁的气息。

他的精神图景,那片永恒的暴风废墟,依旧惨烈,但最外围的“风暴区”似乎平息了一些。焦黑的土地上,偶尔会闪过一些不那么具有攻击性的记忆碎片——不再是爆炸与背叛,而是一些更早的、模糊的景象:整齐划一的军营,星舰引擎的轰鸣,部下带着崇敬的目光……

这些碎片如同灰烬中残存的火星,微弱,却证明着某些东西并未被彻底焚毁。

这一日,林绪在进行例行梳理时,精神力细流如同往常般,谨慎地避开了核心区域那些最危险的记忆裂谷,专注于加固外围。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掠过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带着强烈意志的“拉力”,从雷克斯的精神图景深处传来!

那拉力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近乎本能的牵引,仿佛沉睡的巨兽在梦中翻了个身,泄露出一丝气息。

林绪的精神力顺着那股牵引,小心翼翼地深入了一小段距离。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那不再是焦土与裂谷,而是一片……冰封的湖泊。湖面平滑如镜,倒映着虚无的天空,死寂,冰冷。

但在那厚厚的冰层之下,隐约可见一团凝聚的、银灰色的光芒,如同被囚禁的星辰,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坚定的频率,搏动着。

那是雷克斯精神内核的具象化!虽然被创伤重重封锁,冰封雪藏,但它并未熄灭,依旧在顽强地维持着最基础的生命力,甚至……在试图自我修复?

林绪立刻撤回了大部分精神力,只留下一缕最细微的触须,如同呵护幼苗般,轻轻环绕在那片冰湖之外,传递着无声的鼓励与支持。

不能急。冰封的湖面下是生机,但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陷阱。强行破冰,可能会导致整个精神图景的彻底崩塌。

梳理结束时,雷克斯罕见地没有立刻陷入疲惫的昏沉。他靠在轮椅上,微微喘息着,银灰色的眼眸望着天花板,眼神不再是一片空茫的死寂,而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林绪没有打扰他,只是将一杯温水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拿起那截光滑的树枝,自然地塞进他微凉的手中。

雷克斯的手指下意识地收拢,握住了树枝。

“试着动一下脚趾。”林绪的声音打破沉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雷克斯身体一僵,握着树枝的手紧了紧。动一下脚趾?这对曾经的“血色之刃”指挥官来说,是多么可笑而卑微的指令。他曾能轻易撕裂机甲,踏碎星兽的头骨,如今却要为了动一下脚趾而拼尽全力。

一种混合着屈辱和无力感的怒火,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林绪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挣扎,只是平静地补充道:“只是试试。肌肉有它的记忆,神经需要重新建立连接。”

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林绪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用沉默拒绝时,雷克斯极其缓慢地、几乎是肉眼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右脚的……大脚趾。

幅度微小得如同蝴蝶振翅,短暂得如同错觉。

但林绪看到了。

他没有露出任何惊喜或鼓励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很好。”他说道,然后拿起空了的杯子,“明天继续。”

他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废话。在他关上房门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轮椅上的雷克斯,正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右脚,那只刚刚轻微动弹了一下的脚趾,握着树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不是绝望的死白,而是一种……蕴含着极其微小、却真实存在的生机的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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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绪回到房间,脸上的平静褪去,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

雷克斯精神内核的顽强超出他的预期,这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外部那些潜伏的威胁,恐怕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他走到窗边,精神力再次如同无形的网铺开。除了后院那个被他“改造”过的装置,他需要确认是否还有其他监控点,以及……那两个神秘的“清理者”,是否还有同伙。

精神力细致地扫描过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墙壁、管道、通风口,甚至地下……突然,他的精神力在疗养院外围,靠近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旁的乱石堆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能量残留。

那残留很淡,几乎要被自然的环境能量同化,但林绪敏锐地辨识出,那是一种高爆微型□□残留,而且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他们不仅在监控,还在撤离路线上预先埋设了□□?是为了防止被追踪,还是……准备在“清理”任务完成后,将整个疗养院,连同这里的“污点”一起抹去?

林绪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再次融入夜色。来到乱石堆旁,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很快锁定了三处被巧妙伪装起来的爆破点。炸药量不大,但足以炸毁小路,引发小范围的山体滑坡,完美地制造一场“意外”。

林绪没有拆除它们。打草惊蛇并非上策。

他的指尖在空中虚点,几缕凝练到极致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刻刀,精准地修改了炸药的引爆回路和感应阈值。现在,这些炸药依然在那里,但它们只会听从新的“指令”。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望向帝都星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星云与黑暗。

棋盘已经摆好,棋子正在就位。而他,这个被所有人视为废棋的C级雄虫,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选定的“王后”恢复力量之前,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哪怕……需要提前展露一些,超出“C级”范畴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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