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嗡鸣声聒噪，强效麻醉剂带来的昏沉感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严琅躺在病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十几个小时前的记忆在他眼前反复重播。
Omega被抵在身下时泛红的眼眶，不可置信的惊恐眼神，脖颈上面的血管纹理，还有那截薄劲纤细的后腰。
更要命的是，莫寂天亮前就已经离开了，隐隐约约的青柚味此刻竟然还萦绕在鼻腔里，残留的信息素仍在挑动他敏感的神经。
严琅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一针麻醉剂。
身为直属联邦最高权力机关之下的特种部队指挥官，竟然在一个刚成年不久的omega面前，做出那般失控的事情。
即便是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对于接受过严苛军事训练的S级alpha来说，仍是奇耻大辱。
“严指挥官？”门外传来迟疑的叩击声，是张主任。
严琅阴沉着脸没吭声。
外面静了静，改口道：“严士官，您紧急调用的那批药物送过来了，他们说需要您签署……”
说着，隔离门上的锁芯一点点转动，张主任大概是不放心，想进来看看。
“出去！”狂躁的低吼表示alpha的攻击性尚未褪尽。
“啪！”锁芯立刻弹回原位，门外瞬间没了动静。
一个小时后，严琅主动推开了隔离室大门。
Alpha浑身戾气，本就突出的眉弓在灯下显得尤其锋利，幽暗瞳孔里透着森寒。
虽然医疗区没有多少人知道严琅指挥官的身份，但人类体内存在着最原始的本能，老远就嗅到危险，纷纷躲避退到墙边。
经过昨日的忙乱，截止到今天早上所有伤员都被平稳安置在各个病区，顺利转入后续治疗阶段。
手机里躺着一条来自张主任的信息：“说起来，还要感谢您短暂的信息素暴乱，让那帮闹腾的家伙全都消停了。”
严琅扫了一眼，关掉屏幕。
他现在看到“信息素”三个字后脑就痛。
“恕我冒昧问一句，那个叫莫寂的omega，真的是您的犯人吗？”张主任又发来一条信息。
严琅选择直接将对方的所有消息屏蔽。
不料，在屏蔽操作生效的前一秒，第三条信息过来了：
“打了麻醉剂还能折腾那么久，严指挥官体力真好，佩服佩服。”
张主任不知道，因为一句不合时宜的马屁，自己被严琅彻底拉进了黑名单。
步行回到宿舍，严琅脱下衣服径直钻进浴室。
冷水从花洒喷涌而下，浴室镜清晰地倒映出alpha紧绷的背肌。
背肌上方到后颈有几道凌乱/交错的鲜红抓痕，是昨晚莫寂挣扎时留下的。
严琅发狠地将水温调到最低，闭上眼睛站在水下，直到皮肤发冷泛起不正常的青白。
他能够在不吃不喝连续作战的情况下保持清醒，却控制不住自己在隔离室里像只发情的野兽一样，撕扯一个柔弱omega的裤子。
甩掉脸上的水珠，严琅仰头望着悬在天花板上的淋浴喷头，认真思考S级alpha吊死在这里的可执行性。
不过，要是他胆敢吊死在这里，张主任一怒之下，怕是会把他的omega和小黑猫抓出来掐死一起陪葬。
直到冷水将浑身血液都冲得发凉，严琅才关掉淋浴，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套上衣服。
刚踏出浴室门，脚步立刻顿住。
莫寂正背对着他，站在桌子前弯腰布置午饭。
严琅沉默地抓住门框，打算退回去。
“诶，你洗完啦？”莫寂回过头，眼神清朗，与面容灰白的严琅完全不同。
Omega换了新衬衣，下摆沾着医疗区的消毒水，袖口规规矩矩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几处未消的淤青异常刺眼。
严琅几乎能猜到，莫寂身上别的地方只会比这更严重。
“快吃饭吧，还热着呢。”莫寂拉开椅子，贴心地摆好餐具，“你睡了十几个小时，饿得不行了吧。”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干烧香鱼、脆皮鸡腿、红烧牛肉，还有热气腾腾的海鲜大虾粥。估计莫寂把餐厅里最有营养的菜都给他搜罗回来了。
“刚才回来路上看到小黑，它胖了好大一圈，”莫寂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一边絮叨，一边把虾仁仔细挑出来夹给严琅，“我把脆皮鸡腿掰了一块给它，你不介意吧？”
严琅盯着勺子里的清粥，沉沉开了口：“昨天的事情，实在抱歉。”
“？”莫寂托着腮，看他的眼神像在观察某种新奇生物。
“Alpha不都这样吗？”莫寂看起来毫无芥蒂，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开心？
“你不是被信息素控制了嘛，就类似他们说的精/虫上脑对吧？没关系，我不介意。”莫寂眉眼弯弯，尾音里些许不合时宜的雀跃，“虽然效果不怎么显著，但我成功帮你拖延到麻醉剂起效了，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做得还是不错的吧？”
“……”严琅有些搞不懂，他盯着莫寂嘴角的笑容看了半天，试图从中找出一丝阴阳怪气的痕迹。
看了许久，他终于确认，莫寂真的没有故意取笑他。
掌根压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张了张口，严琅艰难地对莫寂的问题做出答复：“是的，你做得很好。”
吃过饭，莫寂主动收拾好桌子，哄孩子似地推着严琅，把他送到床上，“你再睡会儿，好好休息。”
接着换了身衣服，准备继续回去医疗区工作。
莫寂转身要走之前，严琅伸手拉住他，半是担忧半是狐疑地问：“你真的没事？”
他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的信息素太过狂暴，把omega的脑子冲击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对那种事情如此不在意？
按照常理，此刻莫寂应该哭着喊着给他两个耳光才对。
“我真没事，走了，晚上还给你带饭。”莫寂看一眼时间，抬脚匆匆跑了。
严琅靠坐在床头若有所思，手机夹在指尖转来转去，屏幕光亮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忽明忽暗。
直到下午两点的闹钟响起，他收敛起全部情绪，调出内部通讯频道。
半分钟后，全息投影在宿舍墙面上出现。
副官周轩带着一众下属坐在会议室里严阵以待，虽然隔着屏幕，众人还是齐刷刷地从椅子上起立，“严指挥！”
“都坐下吧，说正事。”严琅双手下压，神情严肃，“昨天中午一点左右，西洲远郊广场发生恶性□□，救助中心紧急收治了三十七名信息素紊乱的患者，部分患者呈现出强烈攻击性。”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众人目目相觑，表情凝重。
“所有人，现在立刻去查，”严琅声音严厉起来，“查近期地下交易的信息素诱导剂流向，还有远郊广场混乱的起源，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线索！”
“是！”众下属齐声回应，随后迅速起身，鱼贯而出执行任务。
待众人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副官周轩一人坐在对面。
周副官向镜头前倾身，关切地问：“老大，你怎么去做个志愿服务都能遇上这种事情。对了，听说昨天救助中心里面发生了alpha信息素暴乱，你没事吧？”
通讯画面似乎卡住了，那头的人冷着脸一动不动。
军方的通讯频道向来稳定，从来没有出现过卡顿的情况，周副官疑惑地挥了挥手，提高音量问道：“老大，你还在吗？”
“滴——”画面消失，通讯被挂断了。
周副官：“……？”
两个小时后，通讯再次连接。
“指挥官，调查有进展！我们查到了关键信息。”
“说！”
“据线人消息，近期黑市里出现了一种能够人工合成特定信息素的致幻剂，可以激发AO人群的强烈反应，他们叫做‘幻梦’。目前发现已经有违法分子利用‘幻梦’操控他人制造混乱。”
严琅眼神一凛，“有没有更多消息？”
“指挥官，军区急件。”有下属冲了进来，“接到白鸽实验室研究员反馈，在治疗一名发情期混乱的omega时，发现对方疑似被某种药物影响，目前高度怀疑正是‘幻梦’。”
“那个研究员人呢？”严琅指节叩击桌面，“让他立即把病例传过来！”
“这就帮您转接。”
通讯信号停顿半秒后，全息屏幕分成了三个画面。
新加入的画面是一间纯白实验室，桌上摆着各种精密仪器。
“路医生？”见到久违的老同学，严琅面色略微好转。
“好久不见，严指挥，”路遇青一身白大褂，戴着细框金丝眼镜，拿起手中的检查报告展示在镜头前，“这是我十月底接手治疗的omega，之前虽然偶有发情期紊乱症状，但状态相对还算稳定，一周前开始突然情绪失控，药物反应极其强烈，上传系统后发现与昨日通报的案例情形相似。”
严琅紧握的拳头砸在桌面上，“垃圾东西，对军用实验室里的人都敢下手？”
“不止，你再看看这个。”路遇青转身打开他那头的终端投影，一张军方内部数据图悬浮在空中。
“两个月前新东区能源协议签署现场，多名omega出现意识混乱，被送入附近军区医院；上周联邦商业峰会，四名alpha突发信息素紊乱，现场紧急封锁。”路遇青面色凝重，“我推测，这种药物早已流入市场，情况不容乐观。”
严琅眉宇间的褶皱更深，转头对周轩说：“抓紧时间，尽快查到距离远郊广场最近的黑市据点，我要亲自去探探。”
说完，他掐掉与周副官的频道，却保留了与路遇青的通话。
路遇青站在实验桌前，低头整理着那头的设备，“严指挥还有其他事情？”
严琅薄唇紧抿，手指握拳，似乎在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路医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路遇青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正视屏幕：“你说。”
“还记得你们实验室送来的omegaG07吗？”
架子上的设备忽然倾斜，试剂管相互碰撞，一阵叮叮当当，路遇青不紧不慢地将它们各归各位，“嗯，当然记得，怎么了？”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是相互作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路遇青推了推金丝镜框，“对。”
“可是，”有件令严琅费解的事情，他一整天都没有想出头绪，“为什么在昨晚的信息素暴乱中，G07没有被我的信息素影响进入发情期？”
“是他体质特殊？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Q版小严：“你为什么不会发情？”
Q版小莫：“会……会啊，我会的。”
Q版小严：“发一个我看看。”
Q版小莫：“我……春天吧，春天到了我一定发，你相信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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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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