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声娇俏女声走进文珈珈耳里。
她抬头瞄了一眼，是位梳着双丫髻，穿着红带湖蓝裙，长相俏丽的年轻女子。
此刻年轻女子的面上无不弥漫着嚣张跋扈和不屑，看得让文珈珈心中警铃打响。
翠丫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就知是何人在此处等候了。
乃大丫鬟北芸，是南府上的老人，从小就在府上侍奉，也深得老夫人喜爱，凭借她的资历府上的丫鬟都敬畏她。
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到这位强势的丫鬟头子。
翠丫觉得大事不妙，让北芸看见文珈珈欲走正门入的场面，接下来少不了折腾。
她带着文珈珈来到北芸面前，小心翼翼道：“不是的北芸姐姐，珈珈是头一次来这里，不知后门在这里。”
“还有就是我们走了一天路了，头晕眼花的，我还没来得及跟珈珈说，所以才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
北芸施舍一丝视线，快速扫了一眼文珈珈，问道：“你们为何是走路，没钱坐马车吗？”
“翠丫你都迟了三天才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去给你家送药就跑了不回来了。”
翠丫解释道：“我的钱在赶回来时不小心弄掉了，只能徒步走回来。”
北芸眼角生出轻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在翠丫面前道：“真丢人，这么大的人还能把钱弄掉了。”
“拿着吧。”
翠丫心中存疑，不知北芸此举是为何，她一双泛着呆滞目光的眼睛傻乎乎望着北芸。
北芸看翠丫许久都未曾行动，一把抓住翠丫的手，不带商量的强塞进翠丫手里。
北芸突然转过身面对文珈珈问到：“你是？”
文珈珈刚刚观察着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问话的这个一定就是主管丫鬟的那位。
她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直接表明来意：“北芸姐姐好，我是文珈珈，我父母双亡，无所去处，想在贵府混口饭吃。”
北芸这下才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之人，是个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她轻蔑道：“我们府上可不是谁都收留的，你这幅样子不像是能混得到饭吃的。”
文珈珈猜到北芸会刁难，她大声反驳道：“谁说长相会耽误别人干活的，像着北芸姐姐这么好看的女子也在细心侍奉府上大小，那么我不得向北芸姐姐你学习，同为女子我最崇拜北芸姐姐这种人美还能力强的人了。”
“我想我这种朽木在北芸姐姐你的带领下也能成为有所用途的木。”
北芸点点头，嗤笑一声：“是个油嘴滑舌的，跟我走吧。”
文珈珈拉着翠丫的裙角，跟着北芸迈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南府。
北芸在前边走边说：“府上事务不算繁忙，府上平日只有老夫人这一位主子，有时其余二位公子会回来，不过二公子不怎么回来……”
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接着吩咐；“文珈珈你就记一下老夫人和大公子的喜好和需要注意的点吧。”
文珈珈四处张望，暗暗记下脚下走过的每一步，她回答道：“好的，北芸姐姐，但是要是哪天南二公子回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冲撞了他怎么办？”
北芸神色复杂，沉默了一阵，迟迟不说话。
她思绪万千，最终道：“不会的，你就只需知道远离二公子就行了，他不喜人接近。”
随后她又接着说道：“大公子基本没什么要求，只是有时思玉姑娘会一同前来，在面前说话小心一点就行。”
“然后是老夫人，她身体不太好，晚上起夜和用膳上面要多留心一些。”
北芸话说着说着，想起一件事，对着文珈珈道：“对了文珈珈，这些天老夫人喉间不适，明日一早你就和翠丫一路去把医馆常开的药拿一下。”
她又接着吩咐道：“翠丫你也在府中侍奉五年了，你跟文珈珈最熟，带着她一点。”
她向前看了一眼，停下步子，指着前面道：“这里就是你们歇息的地方了，翠丫你跟文珈珈睡一间屋。”
翠丫答应道：“好，我等下就顺带着珈珈四处熟悉熟悉一下环境。”
北芸点头离去。
四面镂空窗木门敞开，向里面瞧去，当中放着四方梨花木桌，屋内燃着淡淡熏香，乌木架子床下设有脚踏，薄纱帐慢洒在一旁，青砖铺地，绿瓦筑顶，黑梁悬挂。
屋内所有涌入文珈珈眼中，与她想象中丫鬟睡大通铺，环境简陋的印象大径相庭。
她看着像是主人居住的地方，不确定道；“翠丫咱们是不是来错地了。”
翠丫轻笑一声：“没有哦，我们俩个睡这一间屋。”
贫穷限制了文珈珈的想象，她依然不确定道：“你确定吗？你没跟我开玩笑？”
翠丫捂嘴偷笑，慢声细语解释道：“没有跟珈珈你开玩笑，南府家大业大，老夫人看着后院厢房空缺的多，就分配给我们这些丫鬟住了，为的就是一个热闹。”
文珈珈不由的感叹：“真大方，不愧是人人都爱的富婆姐姐。”
翠丫想进屋歇歇，不给文珈珈继续惊叹的机会，拽着她的手往屋内拉。
她催促道：“好了珈珈，进去休息了，真的很累。”
文珈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翠丫硬拽进屋内。
翠丫踏进屋内，第一时间走到木柜面前，打开柜门，拿出两套湖南锦布裙。
她先是自己换完，接着喊道：“珈珈你过来，把丫鬟服换上。”
文珈珈闻声走去，拿过翠丫手中的衣物，大咧咧地脱衣换衣，看得翠丫小脸通红，手指无处安放，害羞极了。
“唉，新来的，给我过来。”
文珈珈听到声音加快手上的动作，撅着眉心，回头看。
来者杏仁眼，红唇饱满，神情傲慢不屑。
翠丫先是浑身一僵，心里毛毛的，双腿是止不住的颤抖。
她赶忙歪着头悄咪咪道：“她是思远，一向跋扈嚣张惯了，比我晚来两年。”
文珈珈余光将翠丫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她小声“嗯”了一下。
她慢悠悠摇到思远跟前，眯着眼睛，语气吊儿郎当道：“有何贵干啊？”
“没事就请你走远点。”
“跟个孔雀开屏似的，见谁都显摆，毕竟挺碍眼的。”
平日府上除了北芸会不对她思远恭恭敬敬，其余人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的唤上一句“思远姐”。
才刚刚踏进府内不到一日，语气傲慢不逊，简直目中无人。思远觉得此人太没礼数，有被冒犯到。
她厉声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了吗？”
文珈珈没料想到初来驾到还能碰到来找茬的，而且还是个惯犯。
她眼底平静地宛若一潭池水，淡漠道：“你是排队买东西的物件吗？”
“还要讲究先来后到，难道是我插队了吗？”
思远如鲠在喉，即将脱口的话语硬生生卡在喉间。
她只能不依不饶地指着文珈珈的鼻子：“你！你！你！……”
一上来就吃瘪，思远脸面全无。
文珈珈之所以如此对思远没好脸，就是瞧着刚刚翠丫看见思远到来，浑身发抖，言语中都是对思远的忌惮。
想必平日里在思远这里吃了不少瘪。
她可不是翠丫那样好脾气。
她上前抓住指着自己鼻子的那只手，不耐烦道：“你什么你？”
她突然思绪一转，眼中闪过几分狡黠，语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话语一转道：“思远你是舌头钉上鱼钩，甩着舌头说话吗？”
她砸吧砸吧那双无辜的双眼，接着好心道：“没事的思远，你要是舌头出了大毛病，别不好意思，我去预支点月银帮你治病。”
思远听了文珈珈的措辞，胸腔此起彼伏，急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文珈珈还凑到思远面前，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道：“别跟我客气啊思远姐，我初来驾到，还望着您多照顾我呢。”
“现如今您身体出了大毛病，我肯定尽心尽力伺候，不要不好意思。”
这一副赴汤蹈火，诚心诚意地样子，论谁看了都是姐妹情深义重的场景。
而姐妹中的思远已怒火攻心，头脑发热，晕晕沉沉。
“给我闭嘴，贱蹄子。”思远吼道。
思远如今经历的一切都偏离了她的预想。
她刚刚碰到北芸，从她口里得知到府上来了个新丫鬟。
特意前来看看是个什么德行的来了，顺带着给点下马威，让她知道府上除了北芸，她思远也是比肩大丫鬟的人。
没想到，来的这个人是个没礼数，还说话胡言乱语。
思远头一次在别人身上吃瘪，她气急败坏道：“北芸真是什么人都放进来，你敢进来，那就别想好生出去。”
文珈珈无聊的活动着手指，无视思远看着自己的手。
晾着思远半天，才不轻不重道：“哦。”
耐着性子等着文珈珈回应，却得到这么个反应。
这么久迟迟不语，以为能憋出个什么话来，没想到是怠慢下的敷衍。
思远死死咬住下唇，眼神散发着吞噬掉一切的怒火，她咬牙切齿道：“好啊，死丫头！”
她深深凝视着文珈珈，眼眸铺满了怨气。
而这时脑海突然短暂现出一道画面。
她微微一顿，随后得意地勾起嘴角，神色怪异，转变语气道：“谢谢你啊珈珈，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接着不怀好意继续道： “我有一事要替北芸姐姐拜托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先来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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