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玩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天。
在外游荡的魏青文终于回来了。
手上提着一大袋沉甸甸的吃食,脸上带着点兴奋的红晕。
之前黄筱枝跟她发微信说了,于雯一会儿会来家里做客。
她本来在悠闲喝茶的,但临时决定去买点好料回家大显身手——她可是很久没展示厨艺了。
正好于雯来做客,她一定要做道拿手好菜。
顺便,她还绕路去买了点雪花酥。
嗯,恰巧路过而已,也就顺手买了点。
魏青文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腾不出手开门,只好用脚尖轻轻踹了踹门板。
门内的黄筱枝一听这动静,就知道自家老母亲回来了,一个弹射起步冲到门边。
门打开,看见魏青文累得微微喘气,额角还有细汗,她赶紧心疼地接过一部分袋子,又麻利地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
于雯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魏阿姨您好。”声音带着点拘谨。
“你好啊小雯,快坐着玩,别客气,一会儿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魏青文脸上不见疲惫,只有跃跃欲试的烹饪热情,眼睛都亮晶晶的。
于雯乖巧地点点头,那副温顺的模样,仿佛瞬间切换回了学校里的优等生模式。
一旁的黄筱枝看得直撇嘴,一脸嫌弃——这家伙又用这招“乖乖女”人设,简直太阴险了!
本来正看着魏青文的于雯,眼角余光瞥到黄筱枝那副“我就静静看你演”的表情,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她努力憋住笑,干脆转了个身,肩膀可疑地微微耸动。
哼!黄筱枝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什么名堂。
她放好东西,径直走到于雯面前,非要盯着她的脸看。
这一看可好,直接被那近距离的美颜暴击,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原本低头憋笑的于雯抬起眼眸,那带着点侵略性的眼神让黄筱枝脸颊“腾”地红了,尴尬感瞬间席卷全身。
于雯抄起手,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抛开我的脸来说,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我其他优点你不喜欢?”她故意拖长了调子,那张漂亮脸蛋在灯光下显得更具冲击力。
更好看了!但是脸抛不开。
黄筱枝简直被迷得七荤八素,傻傻地摇了摇头。
在于雯眼里,这摇头的动作显得格外傻气又可爱。
黄筱枝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解释:“我知道你有很多优点,我也喜欢的!当然,你的脸……抛不开的!”她语气异常坚定。这么独特的美貌,怎么能抛开?根本抛不开啊!
于雯被她逗得笑出了声,抄着的手放了下来,两只手随意地搭在黄筱枝的肩膀上,手腕自然垂落。
黄筱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身体一僵,眼睁睁看着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脸凑近了些,冲击力加倍。
“那就看清楚,好好看看。”于雯笑意盈盈,声音带着点蛊惑。
黄筱枝的表情顿时变得局促不安,脸颊的绯红更深了。
被人这样近距离盯着,怎么可能不害羞?在这样清晰的视野里,于雯的脸美得极具攻击性,骨相皮相都堪称完美。
黄筱枝心里哀嚎,虽然自己也有几分姿色,但那是皮相美啊,哪比得上人家这骨相!心脏砰砰直跳,像被重锤砸过。
幸好魏青文已经提着食材回房间了,不然看到这幕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黄筱枝愣了几秒,才故作嫌弃地拍开于雯的手:“滚滚滚,你的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别这样看着我!”她承认自己彻底败下阵来,害羞得不行。
于雯的手收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
黄筱枝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转身假装忙碌地收拾着本就不乱的沙发靠垫,试图缓解尴尬。
人在害羞时,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
“可爱的小只。”于雯看着她忙乱的背影,心里想着。
想吃吗?怎么不想,最好能拆吃入腹。
不过……还不是时候。
她大大方方地、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上的“受惊小兔”,眼底满是戏谑。
被那可爱模样逗乐,于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沙发边的黄筱枝动作一僵,最后像是恼羞成怒般跺了跺脚,转身跑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于雯一个人了。
这就把客厅“托付”给她了?也不怕她把东西顺走?于雯失笑,不慌不忙地踱到黄筱枝房门外,刚想抬手敲门,“咔哒”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又是这样猝不及防的面对面。门内是一只看起来有点炸毛、似乎随时要扑上来咬人的兔子。
于雯自己也说不清今天为何心情格外好,看着黄筱枝这样,笑意更深。
其实黄筱枝本想回房静静,顺便想想怎么“报复”一下于雯,没想到她跟到门口,确实吓了她一跳。
“啊……啊哈哈哈……”黄筱枝干笑几声,试图掩饰尴尬,“要不…来我房间睡睡?”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赶紧用手拍了拍嘴,“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进去坐坐,哈哈,坐坐!”她越描越黑,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于雯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舌头打结就别硬说,看你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进去坐什么?”于雯挑眉,故意慢悠悠地问。
……看吧!误会更大了!黄筱枝内心哀嚎。
“不是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进去休息休息!我妈一会儿要去做饭,她要放音乐,会很吵的!”她急得语速飞快,脸更红了。
“哦——”于雯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真可惜”的失望表情,“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当然当然!包的!来来来!”黄筱枝如蒙大赦,赶紧侧身让她进来,还不忘嘱咐:“把门带上哦。”语气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熟稔。
于雯依言带上门,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卧室。装修风格简约,但处处透着温馨。
墙上挂着几个画框,里面是些抽象作品。其中一幅画着半张脸,线条模糊却有种熟悉感。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停在画下仔细端详。
不远处的黄筱枝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开口:“别看了,看真人不好么?”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这句话清晰地传入于雯耳中。是她?难怪有点眼熟。
画得挺有风格,只是……谁家好人画抽象自画像啊?也就她了。于雯了然地笑了笑,转身几步走到懒人沙发前,一屁股陷了进去。
她那双长腿无处安放,随意地伸展着,在黄筱枝眼前形成一道显眼的风景线。
黄筱枝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在显摆,但人家只是这样舒服而已。
她坐在床边,低头默默嗑着瓜子,试图忽略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尴尬。早知道……就该把她关在门外。
懒人沙发上的“监视器”却丝毫没有自觉,目光灼灼地欣赏着嗑瓜子的黄筱枝,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
“可爱的花栗鼠。”于雯心想。
黄筱枝终究被那过于炽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把瓜子盘往旁边一放,抬眼看向沙发上那个一脸“无辜”的家伙,努力板起脸:“别看我啦!一直盯着,你的视线骚扰到我了!”她试图做出严肃认真的样子,但在于雯看来,那微鼓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只显得更加可爱。
沙发上的于雯像是没听懂“骚扰”二字,慢悠悠反问:“不是你让我看本人的么?”语气无辜得很。
黄筱枝一下子来劲了,身体前倾:“让你看你真就盯着看啊?!行行行,你看,最好贴在我脸上看!”这么爱看,怎么不把眼睛安她身上?
“生气了?”于雯眨眨眼,带着点促狭:“那我不看了,我看瓜子好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一本正经,“不过还是婉拒同桌的贴脸邀请了哈。”
这认真的拒绝让黄筱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没有没有!我哪有这么小气!”黄筱枝深吸一口气,像是说服了自己,“你看吧看吧,没事了。”她重新端起瓜子盘,认命地继续嗑,努力忽略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
于雯的目光确实没离开她。看着眼前低眉顺眼嗑瓜子的女孩,思绪飘远。
小时候的黄筱枝和现在,外表变化不大,内里却感觉像两个人。中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是关于她父亲的,而是别的。
她感觉黄筱枝心里压着事,像沉在水底的石头,时不时冒个头,又很快被按回去,反复循环。
懒人沙发上的于雯,目光渐渐带上探究。
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把自己裹成这样?不过此刻,她更大的好奇是:“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呢?” 这个问题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床上嗑瓜子的黄筱枝动作一顿,抬眸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有啊,挺多的。毕竟我又不是天才,对吧?”语气带着点自嘲。
于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她觉得黄筱枝简直像个小百科,似乎就没有她不会的。“你难道不是天才?”她直接反问,语气笃定。
说到这个,黄筱枝可来劲了。她把瓜子盘往旁边一推,挪到床边沿,离于雯更近了些,歪着头,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唉,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顶级天才呢?”目光直直迎上于雯。
于雯也毫不避讳她的视线,两股目光在空中碰撞,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较劲。“我好像没否认过我是个天才啊?”她语气平淡,带着点理所当然。
黄筱枝刚想反驳,于雯却抢先一步,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人也顺势脱掉了鞋子:“能借你的床睡一会儿么?我有点困了。”她看起来确实有些倦怠。
黄筱枝点点头,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使坏的、看好戏的笑容:“睡吧睡吧,我很大方的。不过嘛……你自己倒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啊?”坏心眼都快溢出来了。
“怎么?”于雯已经躺下,拉过被子一角,闭着眼,声音有点含糊,“有什么危机?难道你要吃了我?”她精准地戳破了黄筱枝的玩笑,甚至带着点反将一军的意思。
……
黄筱枝瞬间哑火,脸颊又开始发烫。
这……这让她怎么接?!
两人都没再说话。黄筱枝依旧坐在床边,于雯则安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似乎真的很快沉入了梦乡。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略显疲惫的睡颜,黄筱枝脸上那点戏谑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心疼,眉头微微蹙起。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觉得应该把空间留给她好好休息。
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于雯,目光扫过墙上那幅抽象的半脸自画像,眼神复杂。
“啪嗒——”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于雯一人。
或许她是真的累坏了。
也可能,她只是想在这个安全、带着熟悉馨香的空间里,独自理一理纷乱的思绪。黄筱枝的床褥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分不清是洗衣液的味道,还是属于女孩本身的温暖气息。
于雯深深吸了一口,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意识很快沉入黑暗——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迅速而安稳的入睡。
黄筱枝并没有去客厅,她转身走进了母亲的房间。
魏青文正靠坐在床头……打游戏?!
黄筱枝眼睛都看直了,她老母亲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一个人在家无聊钻研的?算了,随她高兴吧。
黄筱枝没多想,直接把自己摔在魏青文床上,摊成一个大字型。
“干嘛干嘛?起开起开,你挡着我屏幕了!” 魏青文的声音带着点被打扰的小小不满,从右上方传来。
被嫌弃了?黄筱枝撇撇嘴,她明明没出声啊!嘿,她偏不动,就躺这儿了。
好在魏青文这局游戏正好结束。
她利落地关掉手机放到一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语气温和下来:“怎么了?小于呢?回家了?”
女儿平时很少主动跑她房间腻歪,除非有事或者心情不好。
“在我房间里休息呢。”黄筱枝闭着眼,把头枕在母亲温软的腿上,声音闷闷的。
“嗯。”魏青文轻轻应了声,手指梳理着女儿的头发,“那找我有什么事啊?”
黄筱枝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母亲。
那张熟悉的脸上,眼角已有了细细的纹路,鬓边甚至能看见几根刺目的银丝——都是这些日子操劳的痕迹。她心里一阵发紧。
“妈,”她声音放轻了些,“你知道H市的张氏么?应该知道的吧?”
问出这话时,她心里忐忑起来,害怕母亲会像预想中那样,让她远离于雯。
魏青文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平静:“认识。怎么突然问这个?跟他们有关?”
她对H市张氏的印象谈不上好,但毕竟有过合作。
黄筱枝缓缓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于雯……她是H市张氏领养的二女儿。这个,你知道吗?”
魏青文闻言,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个信息她确实不知道。
一丝惊讶掠过心头,但她脸上并未显露,只是问道:“她是张氏领养的二女儿又怎么了?” 她的原则是尊重女儿的交友,只要对方品性没问题。
“小时候,我们其实见过于雯的。”黄筱枝的声音更低了些。
魏青文开始努力回忆,什么时候见过?没什么特别印象。
直到黄筱枝说:“八年前,我九岁。我们被邀请去李倩阿姨家做客。二楼楼梯口,那个穿着旧裙子、低着头的小女孩……就是她,是于雯。”她顿了顿,补充道,“其实……那还不是第一次。”
魏青文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画面——那次做客,女儿确实一直心不在焉地往二楼看。
她顺着望过去时,只看到一个匆匆跑开的瘦小背影,裙角有些破旧。
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她……”魏青文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在那里,过得……很不好,是么?”那短暂的印象和如今于雯的身份联系起来,答案几乎不言而喻——表面的光鲜下,恐怕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
“不好。”黄筱枝的声音有些发颤,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男人拿着棍子打她……好可怕……”那个场景带来的寒意似乎还残留着。
“那只是梦,孩子。”魏青文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顶,试图安抚,但眉头也微微蹙起,“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更多了。我确实不是第一次去张家。第一次去……应该就是于雯给我倒的水。那孩子……当时看着,就挺让人心疼的。”她叹了口气,明明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际遇却天差地别。
黄筱枝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依偎着母亲,汲取着那份温暖和安定,似乎想驱散心头的阴霾。
魏青文抚摸着女儿头发的手忽然停住,像是被某个突然闪现的记忆碎片击中,眼神变得悠远而凝重。
“等等……按理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应该不是那一次。”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的确定,“应该……更早。”
更早?黄筱枝疑惑地抬起头。能多早?难道在娘胎里就认识不成?
“更早是多久?”
魏青文陷入回忆,指尖无意识地在被单上划着:“大概……是你才一两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魏家和你外公外婆的于氏,跟H市的于氏有很深的合作关系。我记得有一次大型的家族聚会,大家都去了……”她的目光投向房间角落的一个旧书架,“对,还有大合照呢,就在外面那本蓝色绒面的老相册里。你去拿过来看看。”
黄筱枝的心跳莫名加快。原来她们那么早就见过了?第一张合照竟然在那么久远的时光里?
她几乎是弹跳起来,跑到书架前,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本厚重的、边角有些磨损的蓝色绒面相册,捧回母亲面前。
魏青文接过相册,指尖带着怀念的意味,一页页翻过。
泛黄的照片记录着流逝的时光,翻动间,童年的黄筱枝、年轻的魏青文、慈祥的外公外婆……一幕幕重现。
终于,她停在了一页。
照片上,是两大家子人的合影,背景像是一个雅致的花园。魏青文指着照片:“前面这两位,是你外公外婆。妈妈抱着你,坐在最边上。”照片上的她年轻明媚,怀里搂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黄筱枝的目光却早已被魏青文身后站着的那一家人吸引。
一对气质出众的夫妇,中间站着一个小小的小女孩,穿着精致的小裙子,安安静静的。
“站在后面的这位叔叔和阿姨,就是于雯的亲生父母了。”魏青文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怀念,“她的父亲叫于浑束,是个非常风趣、心地也很好的企业家。这位阿姨呢,”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身上,“叫云丞蝶。她可是当年A市响当当的话剧名角儿!那次聚会后,我和云姐姐一见如故,成了很要好的朋友。”魏青文的嘴角浮现出温暖的笑意,眼神却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可以说,不仅是生意伙伴,私交也非常好。”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沉重的遗憾:“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噩耗传来……他们一家三口遭遇了严重的车祸。”魏青文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于浑束……当场就走了。云姐姐……她用身体护住了小于雯,受了重伤……后来,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魏青文带着哽咽的声音:“当时……我动用了一切力量去查。我派人去查现场,查事故报告,查所有可能的线索……但是……”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手指用力攥紧了相册的边缘,“干干净净,什么疑点都查不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掉了所有痕迹!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云姐姐待我如亲妹,我却连她……连她最后的下落都找不到……”大颗的泪珠终于滚落,滴在相册的塑料膜上。
“最后……也只能……只能放弃了。”这三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充满了无力感。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
魏青文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小小的于雯身上,充满了怜惜,“我赶到现场时……已经没人了。后来官方的报道里……只有于浑束一具遗体被确认。云丞蝶和于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合上了那本承载着美好与伤痛的相册,泪水模糊了视线。
“要是我当年……当年没有放弃找那个孩子……”
魏青文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她是不是……就不会吃那么多苦了?”
联想到最初见到于雯时那隐约的熟悉感和疑虑,这份自责更是噬心刻骨。
黄筱枝坐起身,用力抱住母亲微微颤抖的身体,声音带着坚定:“妈,这不是你的错!你们是好朋友,就像现在的我和她。这说明什么?说明H市的于家和我们A市的缘分,一直都在!而且,”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相信,终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魏青文靠在女儿怀里,努力仰起头,想把泪水逼回去。听着女儿坚定的话语,她灰暗的眼中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带着泪痕的笑。
“好……”她反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会水落石出的。”
会的。
一定会的。
如果作恶的人真能永远逍遥法外,那么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该向谁讨回公道?
官方报道只有一人死亡,可实际上,那个夜晚,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彻底被碾碎了。
如果连警察都被收买,被蒙蔽……魏青文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这个时代,权势有时能颠倒黑白。
当年的车祸,那干净得诡异的调查结果,背后必然有巨大的黑手在操控。
时间……确实过去太久了。
但沉寂已久的冤屈与黑暗,真的……永远无法重见天日吗?那份被强行掩盖的真相,真的没有重见光明的一天吗?
魏青文抱着女儿,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心中那个沉寂多年的念头,如同冰封的种子,在女儿坚定的目光下,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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