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杯盘狼藉的战场自然留给了年轻人。
裴淡主动卷起袖子收拾碗筷，魏舜自然也跟着进了厨房。
魏青文面露倦意，上楼午睡去了。
魏术群也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回了楼上。
偌大的客厅里，一时只剩下黄筱枝、于雯和王玉环三人。
暖洋洋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
三人围坐着，王玉环的目光在两个年轻女孩脸上温和地流转。
“你们俩……是不是都快要升高三了？”王玉环带着点回忆的神情问道。
黄筱枝用力点头，马尾辫跟着晃了晃：“对啊对啊，不过还有一年呢外婆！您居然不知道？”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嗔怪。
王玉环笑着拍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嘛。哦——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是在俞中吧？”她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期待，仿佛在确认一个重要的答案。
于雯抿嘴笑了笑，颊边现出浅浅的酒窝，温声回答：“是的，婆婆。距离毕业四舍五入算下来还有两年，不过时间过得很快的。”她温和知性的气质，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黄筱枝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于雯的笑容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心尖，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
王玉环的目光转向黄筱枝，带着点不容商量的意味：“筱筱，你上楼休息会儿去，我和小于单独待一会儿。”
黄筱枝一愣，随即明白外婆大概是有重要的话要单独和于雯说。
她虽然好奇，还是顺从地点点头：“好。”她站起身，看向于雯，“一会儿你来我房间休息吧。”说完，便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这对于雯来说倒是意外之喜，省去了她找机会单独约谈的麻烦。
黄筱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王玉环轻轻拉过于雯的手，放在自己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心里，温柔地抚摸着。
于雯没有抽回手，任由这份带着长辈体温的触碰包裹着自己冰凉的手指。
王玉环的手苍老而温暖，于雯的手则显得年轻而纤长，对比鲜明。
王玉环望着于雯，眼中盛满了难以言喻的心疼，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许多沉重的过往。
“小于，”王玉环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叫你。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这孩子，我肯定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
“我女儿青文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觉得好巧。再见到你本人，我这心里……真是又惊又喜，还有点说不出的滋味。”王玉环的语气带着感慨。
于雯听着这些话，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微微低下头，试图掩饰瞬间涌上眼眶的酸涩热意。
“婆婆，”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水光，声音有些发颤：“您……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我的呀？”泪水终究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
王玉环看到于雯眼中破碎的光，那是泪水反射的微芒。
她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替于雯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怜惜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很小的时候，我们合过影的。还有几年前，在H市张家的宴会上，那个穿着简单黑裙、独自站在角落的小姑娘，也是你吧？”说到后面，王玉环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眼圈泛红。
泪水被擦掉，于雯的眼睛更红了。
都说她坚强，可再坚硬的壳，也经不住往事的反复敲打。
她终究还是个背负了太多、伤痕累累的孩子。
王玉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声音像在翻阅一本尘封的相册：“小时候的事情啊……大概是我们家跟你们于氏有生意上的往来，恰巧你和筱筱同岁，差不了多少，就这么认识了。那时候，你父母还常带着你来我们家做客呢。”
“你的母亲，云丞蝶，我们都叫她小云。她和我家青文，是很要好的朋友。”王玉环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深深的惋惜，“后来……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我们都感到……非常痛心，非常难过。”
“当时，我和青文一起赶过去……”王玉环顿了顿，仿佛不忍回忆那画面，“看到现场……唉……”她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听说你被领养了，我们到处打听，却没能找到你，也不知道是谁领养了你。”王玉环的语气充满了遗憾。
“再后来，张家那个老头子请我去喝茶，我在他家看到了你。只觉得眼熟，像，但也没敢多想，更没敢多问。”她看着于雯，目光复杂。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几年前张家办的那场宴会了。”王玉环的声音清晰起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穿着条简单的黑色长裙，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像株安静的小竹子。我听见别人叫你‘于雯’，那一刻，我就确定了，是你。”
于雯听得极其认真，努力在记忆的迷雾中搜寻，却依然模糊。
这很正常，那些久远而普通的日常碎片，早已被岁月的洪流冲刷得所剩无几。
此刻，她脸上的泪痕已干，心头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她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带着释然和一丝感激：“谢谢您……认出了我。婆婆，我很开心。”这份被认出、被记挂的感觉，让她冰冷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涟漪。
王玉环一边笑着，一边又忍不住抬手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嘴里喃喃道：“孩子啊，这些年来，你受苦了，真的……辛苦了。”
“受苦了”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于雯心上。
是啊，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安慰对方：“这些苦……就当是磨砺我的绊脚石吧。您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语气故作轻松，可那“绊脚石”真的没有将她绊倒过吗？她眼底深处的疲惫出卖了她。
王玉环阅人无数，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看得分明。
她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温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孩子，如果觉得委屈了，受苦了，累了……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别总憋在心里。哭出来，会好受些。”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于雯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是啊，她连哭的权利似乎都被剥夺了。
养父母厌恶她的哭声，斥责她“不许哭”，生生将她宣泄情绪的出口堵死。
于雯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而下。
这段时间，她怎么变得如此脆弱爱哭？这样下去，还谈什么报仇雪恨？
不够，她还远远不够坚强。她要变得更强、更聪明、更坚韧、更无畏……否则，她拿什么去撼动张家那棵大树？
她无声地流着泪，王玉环就一遍遍耐心地、轻柔地为她擦拭。
于雯深深感受到黄筱枝一家人给予她的温暖和接纳。
他们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
这双伸向她的手，如此温暖而有力。
她抓住了，紧紧地。她会珍惜每一份善意，铭记每一个在她黑暗岁月里伸出援手的人。
……
于雯上楼时，站在安静的走廊里有些茫然。
黄筱枝的房间是哪一个？刚才她也没说清楚。
无奈，她只能试着轻轻敲响其中一扇门。
果然，门开了，露出的是魏舜那张带着点惊讶的脸。
于雯心里“咯噔”一下，尴尬瞬间蔓延。没事没事，她默默安慰自己。
“小于？怎么了？”魏舜压低声音问道，显然是不想吵醒房间里的人。
他身后，裴淡似乎正在熟睡。
于雯立刻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们的休息，更加局促：“呃……请问小只的房间在哪里啊？”既然已经打扰了，索性问清楚。
魏舜这才明白她是迷路了，他侧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那边，你直接进去就行，她应该没锁门。”
于雯连连点头道谢：“谢谢你，麻烦你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拜拜。”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魏舜指的那个房间。
魏舜看着她走开，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裴淡还在安睡。他自己则没什么睡意，坐到书桌前戴上耳机追剧去了。
虽然魏舜说可以直接进去，于雯还是象征性地在黄筱枝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闪身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拉上了一半。
床上隆起的身影正是黄筱枝，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得很沉，还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
于雯注意到有一小缕调皮的发丝正搭在黄筱枝的嘴唇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极其小心地走到床边。
床垫在她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并未惊醒熟睡的人。
于雯左手撑在柔软的床铺上，俯下身，伸出右手，极其轻柔地将那缕发丝从黄筱枝的唇上拨开，挽到耳后。
在这个距离，昏暗的光线下，她清晰地看到了黄筱枝沉静的睡颜——光洁的额头，浓密卷翘的睫毛，挺翘的鼻尖，微张的、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发丝柔顺的触感。
看着这张毫无防备、纯净美好的脸，于雯的心跳漏了几拍。若非强大的自控力，她几乎要忍不住吻上去。
她是君子，自然不会做趁人之危的事。
这张脸，她会深藏在记忆最隐秘的角落，视若珍宝，却又明白那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原本想轻轻抚摸一下那细腻的脸颊，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克制地收了回来，没有惊扰沉睡的人分毫。
然而，床上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身边的气息，或是原本就睡得不沉，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初醒的懵懂，直直地望进了近在咫尺的于雯眼中。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表情，却放大了彼此眼中的倒影。
于雯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做出逾矩的动作。
醒来的黄筱枝脑子还有点迷糊，她不明白于雯为什么要以这样近的姿势看着自己。
她想从对方脸上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一片深邃的平静。
“你……”黄筱枝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下？”她看着于雯撑着的姿势，觉得那样久了手会麻。
她真的只是出于关心，没有别的想法。
听她这么说，于雯便顺势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侧着身，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只是微凉的空气中，她的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好在光线昏暗，黄筱枝没有发现。
于雯闭着眼假寐，努力平复着心跳。
黄筱枝却毫无睡意了。
旁边躺着的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侧躺着，目光一瞬不瞬地描摹着于雯的侧脸轮廓、闭着的眼睛、微抿的唇线。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觉得于雯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似乎真的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于雯，褪去了平日那份成熟的疏离感，眉眼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纯真。
房间的温度有点低，黄筱枝担心她会着凉。
她小心翼翼地扭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把自己身上的薄被扯开一角，轻轻地搭在于雯身上。
刚搭上去，于雯似乎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被子滑落了一点。
黄筱枝无奈地抿了抿嘴，索性坐起身，更加仔细地帮她把被子掖好，确保盖住了肩膀。
既然自己也醒了，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了身衣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将这片安静而温馨的小天地留给了熟睡的于雯。
穿着柔软的拖鞋，黄筱枝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生怕吵醒家里休息的人。
结果刚到客厅，就看到舅舅魏舜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正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游戏。
黄筱枝站在楼梯口，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无声地用口型问道：“你咋在这呢？”
魏舜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外甥女，便随手关掉了游戏声音。
他看到了黄筱枝的口型，也无声地回了一句。
黄筱枝没看懂他回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口型看起来有点欠揍。她一边走过去一边用眼神“控诉”。
黄筱枝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裴教授嫌弃你，把你赶出来了？”语气带着点促狭。
魏舜一听就要跳起来反驳，顾忌着楼上的人，硬是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把你舅舅想得善良一点？！我是为了不打扰他睡觉，自己主动下来的！”他顿了顿，带着点小得意补充道：“再说了，他敢赶我出来吗？真是的。”
黄筱枝被他噎得一时语塞，只能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用夸张的口型表示：你、厉、害！
她把自己窝进沙发里，双手抱臂，头向后仰靠着沙发背，闭上眼睛养神，耳朵里塞上了耳机，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魏舜坐起身，盘起腿，也靠在沙发上，看着闭目养神的侄女，觉得有点无聊，便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喂，我问你点事呗。”他声音压得很低。
黄筱枝睁开眼，没好气地瞪着他：“什么事？还有，我不叫‘喂’，我有名字的。”
要是平常，魏舜早就开启话痨模式怼回去了。
但今天他有求于人，只好忍了忍，赔着笑：“好好好，黄筱枝同学，行了吧？舅舅有事请教。”
黄筱枝看他今天这反常的态度，还真有点不习惯，挑了挑眉：“啥事？说吧。”
魏舜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身体前倾凑近了一点，脸上带着点难得的认真和困惑：“那个……上次我喝醉了回来吃饭，是裴淡来接的我，对吧？我那天……没干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吧？”他努力回想着，却只有断片的记忆。
原来是这事儿！黄筱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她往后挪了挪，拉开点距离，然后也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坐直身体，一副要讲大事的样子。
“你想知道？”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魏舜急切地点头如捣蒜：“想！太想了！”
“那天晚上，”黄筱枝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你跟我外公两个人，喝得那叫一个高兴，结果都喝大了。然后呢，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联系了裴教授。他风风火火地来了，啧，那脸色，看着可不太妙，感觉有点生气。”她观察着魏舜的表情，故意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惹着他了？”
魏舜开始努力在模糊的记忆里搜寻线索。
他记得那天是自己决定放弃追求裴淡的第二天，他都在酒店住了一晚了，按理说不该主动联系他才对。
“我应该……没联系他吧？到底是谁让他来接我的？”魏舜一脸茫然。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黄筱枝摊手，“当时我和我妈在厨房洗碗呢，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嚯，裴教授站在门口，脸色沉沉地说：‘我来接魏舜。’”她模仿着裴淡当时清冷的语气。
“然后，”黄筱枝说得更起劲了，眼睛都亮晶晶的，“他走到你面前，问：‘走不走？’你当时醉醺醺地抱着沙发靠背，嘴里嘟囔着‘不走！’好家伙，裴教授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把你像扛麻袋一样扛起来了！”她边说边比划着，“你是没看到当时我妈和我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魏舜听得一脸黑线，无奈地摇头叹气：“唉……你别说，后来我还真被‘吃’了，吃得一干二净。”他回想起第二天醒来时的腰酸背痛和混乱记忆，简直不堪回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就算喝醉，顶多就是坐着发呆，怎么会干出那么“不道德”的事？
黄筱枝听到舅舅这惊人之语，眼睛瞪得更圆了：“哇哦！那裴教授可真行！说明你肯定是把他惹毛了！”她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根据我的观察和推理……”
魏舜看她一副福尔摩斯上身的模样，无语地半眯起眼睛：“停停停！别乱分析！不是你想的那样！中间……有些事情比较复杂。”他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烦躁。
黄筱枝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了：“来来来，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有啥事儿？”
她直觉这里面有情感大戏，尤其联想到那天裴淡那记拍在魏舜屁股上的巴掌，肯定不简单！
魏舜挠了挠头，盘腿坐着，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斟酌从哪里说起。这些心事，他从未对家里人细说过，包括这个外甥女。
“我……我不是喜欢裴淡嘛，”他声音低了些，“一见钟情的那种。然后就……开始追他。”他抬头看了黄筱枝一眼，见她只点头不说话，等着下文，便硬着头皮继续。
“总之就是各种追呗……然后可能……唉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我太烦了。”魏舜的语气带着点自嘲，“他在国外学习一年，大半年没跟我联系，说是学校不让……我也理解，期间有人跟我说他在外跟一个女生搞上了。”他笑了笑，笑容里却没什么开心的意味。
黄筱枝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然后你猜怎么着？”魏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涩意：“然后我朋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说是在餐厅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吃饭，一对一的那种，然后我就过去呗。我看见裴淡的侧脸，回国第一个都没有想到我。”他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那他我也没有去问个明白就走了。”
黄筱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对裴淡的印象瞬间有点打折扣。
“然后，”魏舜语气平静下来，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算了，不追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怪不得别人。回去换了身干衣服，收拾了点东西，我还给屋子打扫了一遍，我就直接去酒店住了。”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回来吃饭，喝多了，脑子一热就跟家里人出柜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魏舜摊手，“所以我是真不明白，他后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还跑来接我？”
黄筱枝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觉得……那个女生，会不会是他家里人安排的？或者有什么误会？你看他今天对你的样子，眼神动作，明明就很在乎你，很喜欢你啊。”她试着分析，“至于上次扛你走……我猜可能是他回家发现你人不见了，东西也收拾走了，房子空荡荡的，他可能是……慌了？生气了？或者……更多的是在生他自己的气？”她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来气氛挺凝重的，魏舜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用力拍了拍黄筱枝的肩膀。
“哈哈！你说得对，他确实挺爱我的。”魏舜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生其实是冲着傅老师去的！但傅老师跟他爱人度蜜月去了，裴淡只是作为朋友过去帮忙解释一下，挡个箭牌而已。谁知道就那么巧，被我撞见，还误会了！”他摇着头，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和庆幸，“纯属我自己瞎想，跟他没关系！”
黄筱枝听完，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对裴淡的印象瞬间又高大光辉起来：“我就说嘛！裴老师人这么好，肯定不是那种人！他真的很爱你，舅舅，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魏舜也笑着拍了拍黄筱枝的肩膀，语气恢复了惯有的轻松：“那必须的！你舅舅我啊，可是个懂得珍惜的明白人！”说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黄筱枝站起身：“行啦，我出去买点东西。”她指了指门口。
魏舜窝在沙发里，随意地点点头：“去吧去吧。”
黄筱枝小跑着冲向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前的狡黠笑容。
“哦，对了！”她刻意提高了点音量，确保魏舜能听见，“那天裴老师把你扛起来往外走的时候，你还不老实挣扎来着，他好像……嗯……顺手就给你屁股来了一巴掌！啪！挺响的！”说完，不等魏舜反应，她飞快地拉开门，“啪嗒”一声关上，溜之大吉。
客厅里，只剩下魏舜一个人僵在沙发上，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终于恍然大悟！
“我说呢！第二天早上起来怎么浑身酸痛，屁股也疼得厉害……”他喃喃自语，回想起某些模糊又激烈的片段，脸腾地一下红了。
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像被彻底榨干的西瓜，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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