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中,颜落樱本应在拿到情报的次日午后与姚陌苒会面,二人周旋许久后,姚陌苒行事狠绝,杀人后自曝行踪,颜落樱仅说两句安抚之语便了结此事,待下一章再慢慢挑明小二的身份。可李玥满偏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让小二将情报送抵姚陌苒府中,这般操作反倒让自己彻底沦为“酒楼掌柜”,终日忙着送菜算账,半点男女主该有的暧昧拉扯都没了踪影。她本就游离在角色之外,能勉强装成颜落樱已属不易,实在没法对她苛求更多。
正午时分,忙活了一上午的李玥满躺在酒楼屋顶上,一边喝酒望天、赏着檐边花草,一边琢磨着怎么填补剧情漏洞——可她分明记得,这本书当初写完时根本没留坑。
“不好了!不好了!”
“呀,亲亲,触发剧情咯!”系统那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伴着厨娘惊恐的尖叫,一个身影重重被甩到酒楼门口。李玥满只得翻身从屋顶跃下,抬眼便见自己的幻魑楼已被砸得狼藉不堪。
时间倒回片刻前,她在屋顶偷闲时,小二换了一身衣衫正要出门办事。忽有黑影破窗而入,蒙面人身持两柄短刃,寒光直逼正与厨娘打招呼的小二。
“啊——!”厨娘的尖叫刺破喧闹,小二却神色从容,缓缓展开手中素面折扇,径直格挡短刃。扇骨与兵刃相撞,发出“铮”的清脆声响,溅起细小花火。短刃再度袭来的瞬间,他足尖轻点地面,青衣如流云般旋身避开,折扇精准卡入刃口,借力化解攻势。黑衣人招式狠戾,双刃交错如织,招招直取要害;小二却以扇为剑,开合间既有格挡的沉稳,又有点刺的灵巧,扇面扫过空气带起飒飒风声,竟将凌厉攻势一一拆解。
缠斗间,桌椅翻倒、碗碟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客人们早已吓得惊叫着缩到角落。李玥满跃下屋顶时,撞见的正是这混乱一幕。
黑衣人见久攻不下,陡然变招,短刃直刺小二心口。小二骤然俯身,折扇顺势缠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手腕拧转,短刃“当啷”落地。未等黑衣人回神,他的扇尖已抵住对方肩颈,黑衣人踉跄后退,眼底闪过狠厉,抬手便甩出三枚毒针。小二本想挥扇格挡,李玥满却比他更快,腕间丝带骤然飞出,将毒针尽数卷偏,钉入一旁木柱,柱上当即渗出黑痕。
青衣翻飞间,小二乘胜追击,持扇将黑衣人逼至墙角。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李玥满眉峰紧蹙,一双桃花眼盛满怒气,厉声喝问。黑衣人却不答话,只想挣脱小二的牵制,与他鱼死网破。
“大家都是江湖人,有话好好说。”李玥满本就没打算杀人,黑衣人也瞧出了她的心思。
“颜掌柜,别护着你不该护的人。”黑衣人显然认得她,冷声道,“我们取了这男人的人头,自然会走。”
“那就要看你今天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小二开口打断,随即拽着黑衣人的衣领,纵身跃出酒楼。李玥满望着二人转移战场、再度缠斗,忽然想起原著剧情——此刻颜落樱该飞鸽传书去搬救兵,可她压根不会用飞鸽传信,只能干着急。
此时小二已陷入以一敌多的困境,不知是想继续伪装无害,还是有意留活口,他始终未下死手,也正因如此,反倒露出了破绽。
“宿主!他不能死!”系统在脑海里急得尖叫,“快快快,快去帮他!”
小二一身青衣胜雪,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硬朗如利剑;李玥满则红衣似火,腰间长剑仓促出鞘,寒光映着她决绝的眉眼。两人背靠背站定,瞬间便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七八名黑衣人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小二折扇开合间,或格开短刃,或点向对方穴位,青衣在乱战中翻飞如流云,进退自如;李玥满则是赶鸭子上架,起初握着剑胡乱劈砍,渐渐也摸索出几分章法,红衣旋舞间剑花错落,竟也逼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缠斗正酣时,一名黑衣人绕到小二身后,趁他侧身格挡正面攻势的空隙,突然抬手甩出一枚淬毒的透骨钉。
“小心!”李玥满惊声呼喊,脑子一热,全然不顾身侧袭来的刃风,猛地扑向小二。透骨钉“噗”地刺入她的肩头,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喷涌而出的鲜血很快便与红衣融成一片。
小二目眦欲裂,折扇狠狠砸向那名黑衣人咽喉,又反手抽出李玥满腰间长剑,几招便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余下几人见势不妙,连忙遁入巷中,转眼没了踪影。
“好疼……”李玥满的桃花眼瞬间缀满泪花,想强撑着挤出个笑,抬手想拍小二的肩膀,身子却一软,被他及时揽入怀中。
完蛋,又忍不住逞能了……咦,剧情里好像有这么一段?她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双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肩头的血迹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小二的青衣下摆。暮色渐渐沉落,他的脸色难看得分外阴沉,像一滩化不开的浓墨。
李玥满迷迷糊糊间终于想了起来,小二本名慕容卿浩,乃是魔教教主,潜伏在倾城暗中掌控着这座小城。他本应是行踪不定、难以捉摸的人物,却为了颜落樱,甘愿留在幻魑楼里做个跑堂小二。只因姚陌苒那事,他被雪扇坊的人盯上,相关情报也早已泄露。
而原主颜落樱,本是当今圣上失散在民间的未婚妻,当年与慕容卿浩、圣上三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却在战乱中失散。后来虽寻得圣上踪迹,可他早已在战场上娶了旁人,登基后更将那女子册封为后。
“十六岁时,他下落不明,她千辛万苦追到兵营等候。十七岁时,她终于寻到他,可他身边已站着未来的皇后。后来他再度领兵出征,愈发英勇威严,渐渐有了帝王气度。再之后,她便来到了倾城。新年开春时,他一统天下,封禅大典上,她远远望见,确认是他,却也深知再无缘分。她悄悄离开时惊动了御林军,被当作刺客围捕,险些丧命,可他似乎突然恢复了记忆,用那样深邃的眼神望着她。她不敢对视,只能低头,最后他终究是放了她……啧啧啧,亲亲,这剧情也太狗血啦!”系统还在脑海里喋喋不休地念着原文。
李玥满醒来时,肩膀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这破系统关也关不掉,还在一个劲地念着原文,听得她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是说不告诉我原文吗?现在怎么在这儿唧唧歪歪个没完!”
“哎呀,亲亲,因为人家系统升级到2.0啦,能看到完整原文咯!”
“加油哦宿主,马上就能走完剧情啦!”
走完剧情?李玥满满头大汗。她分明记得,替男主挡伤后,当晚男主会在她熟睡时说一段深情告白;接着便是她为了躲开男主,找了个“经济适用男”欧阳成亲,男主则黯然神伤地默默守护;之后她与欧阳闹翻,又偶遇圣上;可圣上对她压根没有真心,只是想利用她隐藏的身份一统天下,顺带掌控中原与塞外;最离谱的是,男主后来还派心腹戴上与她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去宫里毒杀了圣上。
“……你确定这叫‘马上’?”
“我不干了!”李玥满直接跟系统摊牌,“我对男主根本没感觉,别说跟他演感情戏,还要跟欧阳成亲、跟皇上拉拉扯扯,我办不到!再说这原主,不就是个海王想上岸找老实人接盘吗?还嫁了三次,做事犹犹豫豫的,真搞不懂男主怎么会喜欢她,怕不是瞎了?”她絮絮叨叨地对着系统抱怨,越说越坚定。
“反正我就是不干了!”她强忍着剧痛撑起身,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简朴却雅致的卧房,东边墙边摆着朱红书柜,旁侧是一张素净案台,文房四宝齐齐整整,只等主人使用;眼角余光瞥见一支素色玉萧,月牙色纱帘顺着窗缝钻进来的风轻轻飘动,拂过一旁支起的古琴,烛光下能清晰瞧见琴身精致的雕纹;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缠裹着纱帘,将整间屋子浸得暖意融融。
“这小二,倒是个懂雅致的。”李玥满嘟囔着,拿起床边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衫,“可惜啊,天天穿红衣,都快腻死了,偏生没得选。”
“系统,慕容卿浩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系统故意装聋作哑,不肯应声。
“没关系,我自己找也行。”李玥满轻哼一声。好在颜落樱自小学医,给自己配点止疼药、金疮药根本不在话下。她很快返回酒楼的住处,换了药,简单收拾了行李,重中之重是换下了那身红衣,换上了一袭清清爽爽的嫩绿色襦裙。
一夜之间,昨日还狼藉不堪的幻魑楼一楼竟已恢复如初,李玥满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小说世界才有的便利。她从钱箱里取了些银两,又跟厨娘交代了几句,便径直去找小二摊牌。
这小二倒是勤勉,分明夜里要筹谋诸事,白天却起得比鸡还早,此刻正拿着抹布,在二楼擦拭栏杆。
“小二。”
“宿主不行啊!你这样会人设崩塌的!”系统急得跳脚。
“掌柜的?你好些了吗?”小二转过身,依旧穿着初见时的棉麻短衫,待看清她的衣着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往日的红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浅绿色交领襦裙,广袖轻垂如柳丝拂风,衣料上绣着隐现的兰草纹样,她迈步走来时,衣袂翻飞间泛着柔光,衬得身姿愈发纤秾合度。乌发松松挽成垂云髻,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恰好柔化了眉眼间的清冷。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李玥满的桃花眼眼波流转,浅绿色衣袍与她莹白的肌肤相映,似春日刚抽芽的嫩柳沾了晨露,全然没了往日的仓促,多了几分坚定,“第一,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归隐。”
“第二,我自己走。”她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他的衣袖,语气干脆利落,“选吧,慕容卿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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