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祁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两个大男人什么定情信物！？”
他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猛地挣开郭野的手，转身时差点同手同脚。
郭野愣在原地，挠了挠头：“开个玩笑嘛...怎么还生气了？”
不远处的合影区，相机闪光灯"咔嚓"亮起。江临站在领奖台中央，嘴角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暗了下来。
他果然会排斥。
摄影师喊着"再来一张"，江临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祁迹仓皇逃离的背影上。
少年跑得太急，校服下摆都翻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
“江同学看镜头！”
江临收回视线，眼底的温度褪得干干净净。
---器材室
祁迹把脸埋在一摞软垫里，呼吸间全是灰尘和橡胶的味道。他刚才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路逃窜到体育仓库，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夸张。
“疯了吧...”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门外传来脚步声，祁迹瞬间绷直了脊背。
“找到你了。”
苗冉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郭野那个白痴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
“但你的反应，”苗冉走进来，“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
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祁迹盯着自己的鞋尖。
“我就是...”他蹲下去重新系鞋带，声音闷闷的，“不想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鞋带在手指间缠成了死结。
祁迹盯着那个疙瘩，突然想起江临替他解过的无数的题目，每次都是那么游刃有余，好像世上没有他解不开的东西。
“没什么。"”
苗冉叹了口气。
她坐在祁迹身边，“你知道江临刚才的表情吗？”
祁迹猛地抬头。
“我觉得学神对你的感情或许是特殊的…你……”
“你别想太多。”祁迹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不是什么你们女孩子看的那些小说里的…关系。他喜欢女孩子。”
苗冉看着他，终究没问出那句：那你呢？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多，苗冉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问题。
但她得尊重当事人的想法。
“那你在学神心理一定是最有份量的朋友！周六我们要好好帮他庆祝一番！”
“好。”
苗冉拍了拍他的肩，先回了教室。
祁迹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走向教学楼。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午后的阳光，尘埃在光线中静静漂浮。
他盯着那些微小的颗粒，思绪却飘得更远。
祁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是该直接回教室还是先去洗手间洗把脸。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冰凉的水拍在脸上，祁迹盯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因为奔跑有些凌乱，眼睛里闪烁着他自己都读不懂的情绪。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回到教室时，午休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教室里很安静，大部分同学都在埋头做题或小憩。他的座位在江临前面，这意味着他必须经过江临才能回到自己的位置。
祁迹放轻脚步，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江临的方向。
学神正低头刷题，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做题的速度很快，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却透着一股机械般的冷漠，完全不像平时那样会偶尔抬头对他微笑的样子。
祁迹的心沉了一下。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他能感觉到江临就在他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课桌上摊开的数学作业本上写满了公式，但祁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身后那人的存在感上——江临翻页的声音，笔尖停顿的节奏，甚至是他呼吸的频率。
这些平常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在祁迹的感官中放大。
“祁迹。”苗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啊？”祁迹猛地转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苗冉挑了挑眉，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郭野让我给你的。”
祁迹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对不起啊兄弟，我开玩笑的，别生气。」
他抬头看向郭野的方向，对方正冲他挤眉弄眼地做求饶状。
祁迹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放在心上。
但当他转回身时，笑容立刻消失了。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郭野的玩笑，而是...
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江临站了起来。祁迹的背脊瞬间绷直，他能感觉到江临从他身边经过时带起的微风，还有那股淡淡的、属于江临的清爽气息。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作业本，不敢抬头，直到江临的脚步声消失在教室门口。
——————
江临推开教室后门时，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
风裹挟着梧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不散他胸口的燥热。
教室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祁迹身上永远带着的那种甜暖气息，像蛛网般黏在他的呼吸里，挥之不去。
“两个大男人什么定情信物！”
祁迹带着慌乱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炸开。
江临攥紧了口袋里的校徽袖扣，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他快步穿过中庭，直到梧桐树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住自己，才像终于获得氧气般深深吸了口气。
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衬衫传到后背，江临仰头看着枝叶间支离破碎的天空。
竞赛金牌此刻在书包里像个讽刺的笑话——他能在两小时内解开所有难题，却解不开祁迹一个仓皇逃离的背影。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阳光穿过叶隙在金属表面跳动，晃得他眼睛发酸。
“抵押给我当奖励？”他记得自己当时用怎样轻快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甚至故意让尾音微微上扬，像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而真的解下来那个瞬间江临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直到郭野的声音撕裂了一切。
袖扣在掌心翻了个面，江临用拇指反复摩挲着背面缩写字母的那处凹陷，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底下那个人的温度。
树上有蝉在嘶鸣，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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