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酒吧一如往常的开启了每天的灯红酒绿,穿着暴露的男女们依偎在不同人的怀里。
白际微低着头,手里的托盘上放着送往不同房间的果盘。
“小帅哥,一起来玩儿啊!”
“诶!别走啊!”
白际脸上换上标准的微笑,把水果放下,再熟练的穿过醉醺醺的人从包间里闪出身来。
送完了最后两个屋,拐过转角,撞上了已经等在那儿,脸色凝重的束庆容。
心脏凝滞了一下,白际下意识的吸了口气,低头规矩的叫道,“容哥”
束庆容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跟我来。”
“是。”攥着着盘子的指尖有些发白,白际试探着看了人一眼,“是贺总来了吗?”
“贺二少来是什么排场你没见过?”束庆容往过一瞥。
白际没说话。
嘎嘎的小步子骤然顿住,束庆容看着他,“你真不知道找你是什么事儿?”
白际抿了下嘴,说,“容哥指的什么?”
束庆容眯了下眼睛,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我好心的劝你一句,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耍小聪明。”束庆容顿了一下,“今儿这位……可不是一个贺二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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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只开了一个侧灯,软沙发坐着的是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身子微微向后靠着,整个人像是被压在黑暗里。
“三爷。”束庆容说,“您要的人带来了。”
坐着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抬起头往过看了一眼。
白际第一次见到那样一双眼睛。
瞳仁很黑,阴沉又冷淡,好像深不见底。
“说说吧。”陆彻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冷汗沾满掌心,白际半低着头,“……您问什么。”
伴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的是膝窝传来的一阵剧痛,巨大的力道让白际的膝盖直直的磕在了地上。
“不知道三爷说得什么?”
一个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侧,霎时,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就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道死死的压了下去。
疼痛沿着筋脉迅速扩散,白际觉得半个肩膀都没了知觉。
“顶楼死的那个人,你知道多少?”井龙说。
白际皱着眉忍耐着,低垂下视线,“……什么。”
这话一出,白际只觉得肩头的力道松了一下,紧接着,那双手直接从右侧掐上了他的脖子。
手指收紧让白际瞬间涌上一股强烈的窒息,巨大的压迫让他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白。
几乎来不及思考。
这就是窒息的感觉吗……
不断强烈的痛苦让白际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身影。就在他觉得就这样了的时候,一个冷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井龙。”
脖子上的力道被骤然松开,白际被摔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他猛的喘息着,一只手撑在地上,维持着最后的一点体面。
眼前发白的重影渐渐的褪去,一瓶矿泉水被井龙扔到了眼前。
白际吸了一口气,尽力挺直了背脊,就在他伸手想要去够那瓶水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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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都在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鹏俞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哎呦,跪着呐,这是干什么,审人呐?”
屋子里落针无声。
“三爷,”贺鹏俞若无其事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两圈,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轻笑了道,“别见怪!这人我也盯了好几天了,今儿一来就听说在你这儿呢,我想着这我不得来看看啊!”
贺鹏俞走过去,看见白际低头凝神看着眼前的那瓶水,笑道,“想要啊?”
白际沉默着没说话。
只见贺鹏俞抬脚一踢,水就顺着地板朝前滚去,最后磕在了沙发的角上,“去吧,捡去吧。”
白际的脸色因为刚才的折腾几近雪白,冷汗打湿的头发成缕的贴在脸上。
贺鹏俞把身子往前探探,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呦,美人儿,瞧这脸色嘿!”
白际低垂着视线,下意识的微皱了下眉。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子里炸响。
贺鹏俞冷笑一声,把他的脸往过一扳,钳着嘲弄道,“在这玩儿清高,给谁看呢?”
撕裂般的剧痛在脸上蔓延开来,白际觉得整个左耳都嗡鸣起来,一股铁锈味在齿间蔓开,下巴上的手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他死死的攥着拳,默默的忍耐着。
贺鹏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哼了一身,不屑一甩手,站起来往沙发上一座,一条腿翘起来说,看戏似的说,“没事儿啊,您忙,不用管我。”
惯性让白际往前措开了一步,手肘直直的砸在地上。
他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直起身子。
屋子里沉寂下来,没过几分钟,门在外面被敲响了。
“进来。”陆彻明说。
束庆容一脸灰白的喘着气,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贺鹏俞,心惊肉跳的忙道,“都怪我,三爷!二少要找人,我一个没看住就……”
贺鹏俞轻笑了一下,“呦,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不就是楼上死了个人么?”
楼下的音乐轰鸣着,束庆容心头一凉,只觉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贺鹏俞往过看了一眼,“三爷怕人知道啊?”
陆彻明没理他,只是看了一眼束庆容,淡淡道,“我知道了,出去吧。”
束庆容劫后余生般的吐出口气,才开口叫了一声儿,“三爷……”
“还有事?”陆彻明冷淡的看过去。
“是,”束庆容忙奉承道,“有个孩子,下午我让他上顶楼收拾回来就结结巴巴的,我想着对您没准儿有用。”
这话让白际心里一空,手攥在一起。
陆彻明没出声,许久才道,“带进来吧。”
“诶。”束庆容忙点头应在,开门冲着门外一招手,一个人就压着一个男生进了屋。
那张熟悉的脸让白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都知道什么?快给三爷说!”束庆容掐着他呵斥道。
男生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白际,吓得面无血色,脑子一片空白,结巴的重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在楼梯隔间旁……旁边的卫生间拿的……啊!”
胳膊上的肉被狠狠的拧了一整圈,男生疼的惨叫出来。
“说,不说你今儿别想从这走出去!”
男生近乎崩溃,本能的喊道,“白……白哥……你救我……你告诉他们,不……不是我……”
白际低着头,指甲抠进肉里,就快渗出血来。
“白哥……”
“不是我……”
“三爷。”一声轻缓的声音出了口。
白际抬起头,正对上了陆彻明盯着他的那双眼睛。
白际抿了下干裂的嘴唇,遏制着声音的颤抖,说,“和他没关系,您放了他,我说。”
陆彻明看着他,过了两秒,轻挥了一下手。
屋里重新恢复了瘆人的寂静,束庆容把男生带了出去。
白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他轻抿了一下嘴,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人是我先发现的,今天傍晚,八点多,我去收拾顶楼的包厢,拿拖把的时候看到的……我害怕,不敢说,所以……又把人放回去了。”
陆彻明始终看着他,说,“怕什么?”
白际低着头,默了许久,才说,“……怕顶罪。”
陆彻明没说话,那双眼睛沉默的看着他。
直到一声轻笑传来,贺鹏俞说,“继续啊。”
“没有了……”白际说。
“没了?怎么能就没了呢?”贺鹏俞从沙发站起来,“作案手段,时间,谁指使的,同伙是谁,人都死了,还藏什么呢?”
他走在白际面前,弯腰在他脸上的那个巴掌印上拍了一下,“接着交代啊。”
白际垂下眼,说,“人不是我杀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要说这脸长的好看的,嘴上说的话都信不得。”
贺鹏俞转身过身,笑道,“这津北道儿上都传,陆三爷想审的人,哑巴都能撬出话儿来,今天怎么,留情了?”
陆彻明看了他一眼。
贺鹏俞继续道,“要不这样吧,既然三爷也没拿我当外人,这事儿,我帮帮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点起根雪茄,“问话不说,这还不好办……好好问不说,那咱就来点儿刺激的。”
雪茄独特的气味顺着烟卷儿飘散开了。
下一秒,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就猛地贴上了皮肉。
“呃……”
雪茄的烟头顶在胸前,白色的衬衣被迅速的灼烧出一个黑洞,透骨的痛楚让白际眼前发黑。
贺鹏俞看着他,笑道,“疼了?现在说吗?”
剧痛让白际的眉头拧在一起,声音连带着有些撕哑,“人不是我杀的……”
“美人儿啊,嘴这么硬,你这是拿了人多少钱啊。”烟头抬起来,又紧贴着下面的伤口烫了下去。
屈辱,痛苦……
白际死死的咬着牙才将将遏制住出口的痛呼。
“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得你明白这道理,”贺鹏俞把烟拿起来,轻吹了一下,“可是三爷不容你啊,那哥哥我也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贺鹏俞冷笑着拿着烟头用力的朝着皮肉按了两下,看着肌肉因为剧痛有些痉挛,才终于抬起了手。
贺鹏俞把白际的脸扳正了,看看手里烟,啧了一声,“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沾上了它,你说,会变成什么样儿呢?”
白际低着头,身体生理性的发着抖,眼里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鹏俞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扯着让他的脸扬起来,右手正把烟拿起来。
一个冷沉声音突然响起来,“松手。”
贺鹏满不在乎的往后一瞥,笑道,“三爷,我这可是在帮您。”
陆彻明看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我让你松手。”
贺鹏俞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就在手按下去的那一瞬。
一股断裂般的剧痛猛的炸开。
“啊!”
贺鹏俞惨叫一声,右手腕的骨头像是被生生掰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井龙突然进来,一手只拧着贺鹏俞的腕骨,淡淡道,“三爷让松手,二少没听见吗?”
“你他妈给我放开!”贺鹏俞疼的五官狰狞的拧在一起,“你不想活了!”
井龙没说什么,松开手,把拎着的箱子放在了地上,叫了一声,“三爷。”
“都办好了?”陆彻明说。
“是。”
贺鹏俞瞪着眼睛,勉强动一下手腕,看着地上的箱子,表情扭曲着冷笑到,“这时候知道把东西退回来了?”
陆彻明没说话。
井龙站在一旁,说,“二少打打开看看吧。”
贺鹏俞微皱了一下眉,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打开了箱子。
成沓的纸币上,赫然入目的是十片血淋淋的指甲。
贺鹏俞瞳孔紧缩了一下,抬起头正要说话,就听人接着道。
“还有录音,二少要听听吗?”
井龙说完,没有没等贺鹏俞反应,就伸手按开了一支录音笔。
登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传了出来。
“啊!
“二爷,冯二爷,求您饶了我……啊!”
“都是贺鹏俞!都是他指使我的!您饶了我……啊!”
“二爷……求求您!求求您……我再也不敢了……”
……
录音被按了关闭。
“东西都在这了,贺二少。”井龙说。
贺鹏俞看着被推过来的箱子,眼里一空,想往后退一步,结果失了神般的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陆彻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走过来。
他俯视着地上早就乱了心神的人,说道,“贺总光告诉了我昨晚谢董有局,可是没告诉我这局是跟谁。”
“多亏了冯二爷提前打了招呼,这出黄雀在后唱的不错,是贺董事长教的吗?”
“不是!”贺鹏俞猛的回过神来,“不是!和贺家没关系,是我一时糊涂,三爷……”
“贺总,”陆彻明打断了他,淡淡道,“这次人我替你保下来了,还希望贺总以后能守好自己的本分。”
“另外,”陆彻明凝视着不远处跪着的白际,颤抖的身子昭示着人的虚弱。
“这个人,我要了。”
在贺鹏俞近乎惊恐的眼神里,陆彻明淡声道,“贺总知道的不少,但在这条道上,千万别自作聪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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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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