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肆!你耍我是不是?真不该信你的鬼话!”
文肆也出了一身冷汗。根据这油灯燃尽的时间,他们大概在如此封闭的空间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她也想冷静,可很难不淡定啊……
“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在来的路上留了记号,跟着走便是。只不过……”
“不过什么!”
她深吸口气:“既然密道会移动,出口可就不是原先的女寝了……”
竹桃的嘴角抽搐着:“你的意思是,我们有可能出宫,也很有可能直接出现在崔统领眼皮子底下?”
文肆抿紧嘴,弱弱点头回应。
天微亮,油灯也灭了,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出口竟然变成了后厨……
竹桃听见了什么动静:“完了完了,现下……”
等不及她说完,文肆朝着她脖子来了一下,随后自己也跟着假装倒下。这样看来,或许可以伪造成两个没吃饱的人偷摸着来这里寻点吃的。
文肆听见先是有人汇报,随后感觉到自己被抬起来扔在架子上。她微微睁眼,见着正是往统领宫走了。
一盆冰水泼在脸上,冻得她喘不上气。
眼前之人声音磁厚,却是一副英气女将的姿态:“深更半夜,两个女婢提着一盏小油灯,只为来距离女寝三里的膳房寻些吃食。真是可怜你们了,两个细作……”
她一脚被侍卫踹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统领说我是细作,好歹也找出实质性的证据,单凭夜行不归这点,未免不像是统领能做出的决断。”
竹桃一听,一副被拖下水的恼怒。
统领眯着眼睛蹲下来:“依我看,你们就是欠收拾。”
一旁的竹桃被侍卫拽起来,吓得大喊大叫。
两人被拖进了地牢,只见两旁黑暗的牢房里投来异样的笑容。鞭鞭到肉,文肆清晰地感觉到皮肉绽开的疼,那疼痛感蔓延至全身,引起一阵酥麻。
手铐一松,她整个人无力地摔倒在地,又被侍卫扛起来扔进了马车。
竹桃整个人倒在角落里,同样浑身是伤,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带着哭腔诉苦:“我真是不该信你的鬼话……如今叫你害成这副样子!”
文肆没心思理睬她,按道理说,她才是真的生无可恋,莫名其妙穿到这里,还挨了一顿打,真不如穿回去安安分分开出租……
她奋力爬起来,扒在窗户口偷摸往外看,心里生出一阵寒意:“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送回女舍?”
竹桃冷笑一声:“你看看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这是他们故意做给细作看的。”
若当真如此,这崔统领未免太过狡诈……难道她已经确认竹桃不是细作?
2
两人互相搀扶着才勉强走回就寝的地方,此时天已微微亮,女婢们都起来做工了。见二人被打得浑身是血,众人吓得纷纷远离,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这一身伤,让她二人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怎么着都是生不如死。
这时一名女婢趁女官不注意快步跑上来,塞了两盒药膏给她们:“东枝让我送来,她说她怕血,不便亲自过来。这是她老家的膏药,见效快。”说罢又离开去干活了。
文肆看着手里的铁盒,抬眼便看见东叶离开的身影,心里有一丝抚慰。
她的十根手指被竹板夹得血红,止不住地发抖。文肆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以血为墨凭着记忆开始绘制宫内布局。
光靠密道定是跑不掉,得想想其他法子。
虽说两人身负重伤,却也逃不过休息。这几日,文肆白天干活,夜里便偷偷将记下的路线绘制成地图。
按照自己的推断,或许这个时候再次行动,反而不会引起怀疑。这木宫在江湖上地位显著,能与之抗衡的金宫恐怕势力更大,培养出的细作又怎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行动?
这日半夜,待夜巡人走后,文肆亲眼确定竹桃和东枝已经睡着,这才悄悄爬起来。这一次,她可不打算带上任何人,万一又被抓起来一顿毒打,可真是害人害己。
在膳房被发现时,文肆便注意到地上有几袋辣椒粉,索性偷偷顺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用处。
近日侍卫连夜轮岗,难免困乏,她偷偷潜在门后,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开了门,再捂住面部把辣椒粉一挥——文肆顾不得身后侍卫的反应撒腿就跑,虽说腿上也受了刑,可凭着本能的求生欲,她不得不越跑越快。
所画地图上标注了每处值岗人数,那日被送去统领宫的路上她记得清清楚楚,轻松一一避开,转身进了一条从未见过的宽巷。
直到看见尽头的那道门,她似乎感受不到疼和累了,一心往前踉跄跑去,速度越来越快。
“诶,不对劲……”
那扇石门缓缓生起,只见黑暗中一名男子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队伍,各个人高马大。
男子头戴斗笠,冷风袭来掀起了薄纱。那双凌厉的眼睛下,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要去哪儿?”
3
文肆咽了咽嗓子,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双眼微微上挑,眼角向下垂了几分,高鼻梁下的花瓣唇扬起一个弧度,在黑暗里显得更加具有威慑力,让人不寒而栗。
“诶呀……我本想去后厨寻点吃的,怎么就走到这来了呢……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文肆刚转身,却听身后人说:“方才崔统领刚传信告知,说有两人半夜走了三公里路,就为了去后厨找点吃的。怎么,刚出来,又饿了?”
文肆紧闭双眼,愣是不敢动弹。
他缓缓上前几步凑过去:“去个后厨,能伤成这样?”
文肆尴尬一笑,依旧背对着他:“我是真的饿了,谁知道崔统领非说我是什么细作……大人,这事儿哪有这么复杂?”
他始终勾着嘴角,唇一动:“带走。”
“大人,大人!”后面的随从二话不说将文肆抓起来,刚好捏住她的伤口,疼得她愣是生叫了出来,难以直起身,硬生生被拖着走。
直到有些亮光的地方,她才看清男子背后的木徽——一个“南”字清晰地刻在上面。
文肆的心跳莫名加快,想必这就是木宫闻风丧胆的军营统领:南安大人。
南军营牢里的铁拷可比木宫的冰冷得多,她这才刚逃出去不过两个时辰,这下又被抓住了。
文肆长叹一口气。这南安,该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吧?
他身形挺拔,一副傲人姿态,头也不低地扒拉着火炉里的煤块:“宽巷那条路不好找,就算是在宫内生活几十年的下人也不一定知晓。说说,你是怎么走到那的?”
她想了想:“我就是爱溜达,无意间便……”
“咔”一声,火花四溅,只见南安手里的煤块被夹成两半。
文肆顿时开始发慌,一下子全兜出去,语速都止不住加快:“我记路记得熟,排除所有安排暗哨的路,剩下的也没几条……”
南安两眼一弯,两手背在身后朝她走去:“剩下没几条,怎就偏偏选了宽巷?”
她被逼问得快疯了——这话该如何回?她就是赶巧选了这一条,这有什么可解释的!
脸颊上传来一股热浪,那灼烧感越发强烈,眼见着那块烧得透红的煤块就要贴上来,文肆拼命别着脑袋,不顾一切喊出一句:“反正都一样!”
“哦?”南安的手停在原处,离她的脸不过毫厘。文肆的脸被烫得发红,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的意思是,每条路上都有暗门咯?”南安盯着她的眼睛,见她害怕而痛苦的样子,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文肆吓得直哆嗦,只得继续说道:“木宫占地之大,若是真的遇到险情,一个出口根本不够,至少四五个,能在最短时间内往外运送人力物资。”
南安的眉头轻轻一颤,这才将火钳放下来。
文肆见他转身过去,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么多,南大人难道不该杀我灭口吗?”
南安冷冷一笑:“这么聪明的人,杀了可惜。”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若我助大人抓到你们想要的人,大人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南安停顿片刻,随后嘴角渐渐上扬:“口气真不小……可你若抓不到呢?”
“若抓不到,生死任凭处置。”文肆心想在这牢里横竖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他慢慢走过去,抬起手摁在她被鞭笞的伤口上,力道越来越重,将血迹抹在她的脖子上:“你最好……不要耍我。”
文肆疼得出了一头的汗,颤抖着回应:“不敢。”
南安命人给她松绑,随后呈上纸笔,伸手一接递到她面前:“画押。”
文肆看着上面的字眼,抹下脖子上的血迹按压上去。
“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密道的?”
文肆笑了笑:“待大人抓到真正的细作,我再说也不迟。”
谁知南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异常冰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眼:“说。”
她吓得一激灵,几乎喘不过气了:“我说,我说!”
文肆捂住脖子,猛地咳嗽几声。这南大人,比想象中的更加难以接近……
“我在女寝时发现侍卫守在墙后,便觉得那面墙不对劲。”
他挑起眉:“没了?”
文肆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摇摇头。
“那日半晚出逃,为确保在油灯燃尽前离开,你理应会选择原路返回。可为何你从女寝出发,最后却出现在后厨?你早就知道,”南安压低头俯视着她,“密道会移动的事了。”
文肆下意识往地下一跪,即刻解释道:“大人!我只是想活命。大人既然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想必不会轻易放过我。不过……或许可以借着移动的密道,把真正的细作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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