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也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舅舅，所以也自然没有“正月里剪头死舅舅”的观念。
林然习惯在正月初八这天去剪头发，他说这日子吉利。
林舒有时也不清楚，林然骨子里一些根深蒂固的执拗——日期、数字都能与命运挂上钩。
林然常去的理发店开在他小学门口巷子里，是一点老店了，店里挂着的都是有点年头的时尚杂志和模特图片，价格不贵。
似乎是很小的时候林涅就带着他去这家剪头发了，他不愿意接受改变，总是在固定的时间节点来店里剪头发，他在时间上有自己的一套算法，从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而改变。
去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连学校都停课不上学了，马路上除了偶尔几辆公交车几乎看不到人影。
林然看着外面的积雪，莫名有些焦虑起来，他看了看林舒，又看了看外面。
拿着自己洗漱的衣服就准备往外面去。
林舒叫住他，“你干嘛去？”外面这么大雪。
林然杵在门口不说话，垂着头。
林舒翻了翻他的小背包，里面是洗澡用的洗漱用品，就知道他要去剪头发，他每次剪完头发都会在附近澡堂洗澡。
林舒皱着眉看了看外面，“一定要今天去剪头吗？新闻说后天积雪就能化了，能等两天吗？”
林然固定又坚定地摇摇头，“我算好时间的，就是今天！”
好像今天是钦天监算好的流星撞毁地球的日子一样重要。
林舒知道底下不管自己在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林然的想法，他一定会自己偷偷一个人在雪地里走到理发店的。
林舒叹了口气，“那你等会儿，我送你去。”
林然刚要拒绝，外面路面上的积雪泥泞，根本不适合开车，反而用两条腿走过去是最佳的方式。
而且不会有危险，就是时间慢了点。
林舒披了件衣服，给林然裹了一件过于宽大的厚羽绒服，上面还有点痱子粉的味道，拿了串车钥匙就拎着林然的小背包放在车后座。
还好林舒不傻，选了一辆越野车，很好抓地，林然这样想。
林舒开得很慢，路上几乎没有车，开得算是畅通无阻。
开到巷口，林舒将车停好，和弟弟一起下来，就在店里等他。
这么冷的天，理发店竟然还开着门，林然还以为今天有50%的概率会关门。
没错，即使有概率不开门，林然也会坚持走过来，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他全然不知道，在他出发前，林舒就已经告知理发店老板，他们的二老板要过来剪头，赶紧开门。
今年也是一样，林舒交代几句剪多长，刘海短一点别遮住眼睛，林然沉默着，往椅子里一坐。
夫妻俩手艺很好，话不多，听着大老板的要求，没一会儿就剪了一个干净清爽的发型。
林舒顺便给自己也剪了个头发。
他付完钱，吹了吹弟弟后脖颈上并不存在的发茬，痒意混着门外吹进的冷风，激得林然一激灵。
两人坐进温暖的车内，刚要启动，林舒就转头看了几眼林然的发型，他让理发师剪的比以往更短了一些，谁家孩子呢这是？真好看。
林舒一路笑眯眯地开回了家。
等回到家，林然才发现自己忘了去澡堂洗澡，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哥哥，“要不是你送我去，我就不会忘记这事了。”
林舒看他一直瞥着外面，“你不会还要想回去洗澡把？”
林然没说话，有些不自然，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他又不是小孩子那样固执冥顽不灵了。
都已经到家了，就在家里洗好了。
林舒打破了林舒自己制定的一种规则，比如林然就认为剪头?在澡堂洗澡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现在破坏了一半，这个拼图就坏了。
哥哥靠近他几步，像是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一样神秘，“来的路上你没看见那么多店都关门了吗？谁在正月开门做生意啊，都休息呢，那家浴室也关门了，我看到招牌了。”
林然一想很有道理，就放下这件事，乖乖去浴室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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