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光裹着新抽嫩芽的清甜，斜斜地钻进秦淮安半开的窗户。他揉着眼睛坐起，目光扫过床头允礼昨晚发的“六点半校门口见”，人便像被按了快进键般弹起来，连拖鞋都穿得歪歪扭扭。
校门口的香樟在晨风里沙沙作响，允礼倚着树干低头看手机，黑色冲锋衣衬得身姿挺拔利落。听见急促的脚步，他抬眼望去，镜片后的目光瞬间柔和——秦淮安背着鼓囊囊的粉色背包，卫衣帽子歪在脑后，刘海被风扯得乱翘，脸颊晕着匆匆赶来的薄红。
“哥！东西带齐了！”秦淮安喘着气拉开背包拉链，零食、矿泉水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他偷偷放进去的两罐草莓汽水，“山顶听说超——好看，我们拍爆照片！”他睫毛扑闪，眼底的光亮得灼人。
蜿蜒的山道隐在苍翠之中，石阶缀着露珠。起初秦淮安像只欢快的羚羊，蹦跳在前，频频回头催促：“哥快点呀！”可到了半山腰，脚步渐渐发沉，呼吸也变得粗重，卫衣后背洇开小块汗渍。
允礼无声地走到他身旁，伸手去接背包。指尖碰到秦淮安手腕的瞬间，少年下意识地一缩。“歇歇。”允礼已将背包挎上肩头，从侧兜抽出湿巾递过去。秦淮安低头擦拭，余光里，允礼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暗影，喉结随着灌水的动作轻轻滚动。秦淮安的心跳骤然擂鼓，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山路愈发陡峭。秦淮安扶着岩壁喘息，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控地向后倒去——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后腰撞上的是允礼温热的胸膛，混着雪松气息的体温将他包裹。允礼一手撑岩壁将他圈定，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手肘，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站稳！”
呼吸近在咫尺，秦淮安能清晰看见允礼眼下淡淡的青痕，以及那双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周围的鸟鸣、风声瞬间遥远，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声。秦淮安的心脏快要挣脱喉咙的束缚，开口声音都在打颤：“……谢、谢谢哥……”
终于登顶，春日暖阳慷慨地铺满山巅。远山层峦叠嶂，云海在谷间翻涌，漫山遍野的野杜鹃开得如火如荼。秦淮安欢呼着冲到观景台边缘，张开双臂拥抱山风。允礼在不远处停下，目光追随着少年雀跃的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印有两人合照的登山纪念徽章。
“哥！快来拍照！”秦淮安转身大力招手，阳光给他的发丝镀上流动的金边，笑容灿烂得足以点亮整片山谷。允礼走过去，秦淮安立刻亲昵地揽住他的胳膊，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三、二、一！”快门按下，山风卷起少年的衣袂，也悄然搅动了允礼心底那片暗藏的湖水。
野餐垫铺开在蒲公英点缀的草地上。秦淮安变戏法似的掏出保温盒装的寿司饭团，还有那两罐被他捂得温热的草莓汽水。“尝尝我手艺！”他递过寿司，巴巴地看着允礼咬下一口，“大厨水平有吧？”
允礼嚼着寿司，对上那双盛满星光的眸子，难得地勾了嘴角：“嗯……勉强及格。”秦淮安瞬间“炸毛”，伸手去抢允礼手中的汽水：“明明超好吃！你就是嘴硬！”嬉闹间，“啵”的一声，汽水罐开了盖子，细密的气泡裹挟着清甜香气，在风里悄然弥散。
夕阳西沉，两人并肩坐在山崖边。余晖将身影拉得修长，秦淮安悄悄挪近，直到肩膀轻轻相抵。天幕染成橘子汽水般的梦幻色彩，山间暮色温柔，风里盈满了青草与野花的芬芳。
“哥，”秦淮安忽然开口，声音比羽毛还轻，“今天……特别开心。”他转过头，望向允礼的目光里藏着比晚霞更灼热的东西，“以后……想跟你去好多好多地方。”
允礼回望他，镜片后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抬手，将秦淮安被风拂乱的发梢轻轻理顺，夕阳的碎金跳跃在两人相触的指尖：“好，都陪你去。”
山风掠过耳畔，带着春的温度。秦淮安静静望着漫天燃烧的霞光，小心翼翼地将这份鼓噪的心跳与缱绻的暖意，妥帖安放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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