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六位入围前六甲。”
昨夜骤雪初停,晨光映着残雪,金鳞闪烁,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比武的好天气。
台下围了不少弟子,甚至比昨日还热闹几分。许多师兄师姐也出来凑热闹,混在新弟子中,却忘了发带颜色不同,相当扎眼。
入围前六甲的分别是轩阳剑阁穆尧、藏典阁陆吾、天机峰孟玉、灵麒峰安岁、内门慕容锦落、内门迟言。
看到孟玉的时候,安岁很是欣喜地扑过去揉她的脑袋,陆吾则相当诧异,没想着一个胆怯的姑娘竟还有这样的实力。
可台下的弟子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昨日,很多弟子都觉得孟玉这个怯懦的性子好欺负,谁知她边哆嗦边掐诀,打人是真的不啰嗦,边哭边打是什么活阎王。
“今年这拂水城还真是人才辈出,往年都是枫临城……”
“嘘——你不知道前几个月枫临城被黑蛟屠城了吗?这事儿不能说。”
“……”
“现开始抽签,木签相同者一组。”
“我先来。”迟言迫不及待地挤开穆尧,从签筒中拔出一根,一瞧,上面写着一个“叁”字。
穆尧也不恼,顺手拿出一根,还不等翻过来,便被陆吾一把抢了过去。
只见陆吾对着迟言挑了挑眉,笑得嚣张:“这么想和穆尧打呀,行,我满足你。”
他将手中木签翻过来,上面赫然一个“壹”字。
迟言长舒一口气,旋即愤然回瞪陆吾一眼,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看戏。
“长老,这签……能私下交换的吧?”陆吾咧嘴笑起来。
司徒弘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径直向高台上走,背过身去。
台下弟子叽叽喳喳,那些早入宗的却习以为常。毕竟这也不算破坏公平,恃强凌弱是常态,自己不想和强者打,自然有人愿意去打。若是输了,也不过是技不如人。
“嘘——快快快,谁抽到叁号一定要给穆尧,今天必须让穆尧把某个家伙打得心得口服才行!”陆吾冲其余四人笑,笑得别提多友好了。
迟言在一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恨不得弄死陆吾。
穆尧拿出一根签,在五人灼热且期待的目光里翻转过来,竟是“叁”号。
陆吾拍了拍手,望向迟言,见迟言脸一阵青一阵白,险些憋不住笑:“看吧,老天爷都帮你了,迟言,快谢谢你小爷我!”
“……”
迟言:突然觉得拳头硬了。
“那……那个……陆……陆吾,我……我和你一组!”
陆吾闻声回头,面上笑意也僵住了。
见开口说话的是孟玉,又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签,与孟玉的皆为“贰”,顿觉眼前一黑。
“穆尧,是不是你给我的。”陆吾一把揪过穆尧,低声质问。
“是。”穆尧坦然承认,还眨眨眼。
“你让我怎么跟她打?”
“哦,原来你天不怕地不怕,怕女人。”穆尧难得毫不留情地调笑陆吾。
陆吾直接炸毛了,嚷嚷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哪儿说我怕了,我从不跟姑娘动手!”
“你也不一定打得过她。”
“要不我和孟玉姐姐比试比试?”安岁提议。
陆吾瞥见安岁身旁那个面容冷淡,英气十足,束着高马尾的慕容锦落,又看了看柔柔弱弱的孟玉,点头应下,说换就换。
见司徒弘毅转过身来,六人忙站好。
“既然商量好了,壹号入西擂台,贰号入东擂台。”
孟玉被安岁高高兴兴地拉着往西擂台走,丝毫没有对手之间的紧张气氛,若不知她们是去擂台比武,还以为她们要去踏青呢。
而陆吾和慕容锦落这边倒不尽然,一个枪尖拖地,一个手握刀柄,火药味十足。
结界缓缓升起,比试开始。
“时限一炷香,开始!”
陆吾拔刀出鞘,寒芒乍现,也唯有刀在手中之时,他才看不出少年的热烈,眼中只剩下狠辣肃杀之气。
慕容锦落在气势上也丝毫不输,双手腾挪,稳握枪身,霎时罡风四起。
她提枪朝陆吾刺去,陆吾抬刀一挡,被这力道震得倒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不错嘛!不离城慕容家的枪法,见识了!”
“你也是。”
慕容锦落招招连贯,如水中游龙,凌厉霸道,步步紧逼之下,陆吾也略显吃力起来。
“要是陆吾换一把刀,或许能赢那慕容丫头。”贺震霆有些可惜地摇摇头,似乎认定陆吾会输。
“那可不一定,你有没有觉得陆吾的刀法很熟悉?”
左秋容此言一出,其余四人一致颔首。
“跟疯狗一样不要命的打法,跟陆行舟简直如出一辙!”贺震擎道。
只见擂台之上,陆吾刀法凌厉狠绝,招招奔着慕容锦落的命门砍,冰霜伴着凌寒的刀气融化了烈焰,逼得慕容锦落只得弃了强攻,用火焰在身前凝成护盾,陆吾就这样在瞬息间扭转了局势,占据上风。
“戾气太重。”木梓辛轻轻落下四字,又似耗尽了气力,再不能抬头看陆吾一眼。
“该去望雪崖练练心性了。”
“木姐,你当年坠入三千小因果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又帮了他什么?何故泥足深陷?何故让自己活得如此痛苦呢……
万语千言,左秋容终究没能问出口。
她不止一次看见木梓辛悄悄下山,跑去拂水城。她也曾尾随去过,见到的只是一个小院子,院中人便是年幼的陆吾,还有两个栩栩如生的灵傀。整个拂水城都被罩在了幻境里。
如此大费周章,竟只是想让陆吾相信他的“父母”是活人。
……
“他平日不这般。”穆尧不由得呢喃一句。
“哟,他不你朋友吗?看来瞒了你不少东西啊!”
迟言在一旁冷嘲热讽,穆尧全然不理会,搞得迟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坐在台阶上继续观战。
安岁和孟玉那边的比斗就显得很轻松了,两人竟蹲在一处撸起了白狐,左秋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说徒儿啊!快点打吧,狸儿都饿了!”
安岁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起身,孟玉也有些焦虑地站起来。
“打吧打吧,打完我们再玩儿!”
安岁笑嘻嘻地将一滴灵血点在白狐额心,低声念咒,白狐身躯倏然变大,双目赤红,呲着牙便奔向孟玉。
孟玉被吓了一跳,将手中八卦盘向空中一抛,金色卦盘飞速旋转,随着孟玉大呵“乾为天”,白狐扑过来的瞬间被定在了乾宫,动弹不得。
“小白!”
“东擂台陆吾对慕容锦落,陆吾胜!入围前三甲!”
“坎为水!”
卦盘飞旋,安岁被困在坎宫,流水凝实,如泼天巨浪,直直朝她攻来,安岁不敌,竟直接被击昏过去,没了安岁控制,白狐也在压制之下慢慢缩回原本大小。
“安……安岁!”
孟玉忙收了八卦盘,跑过去将安岁搀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又没控制好力道!”
“西擂台孟玉对安岁,孟玉胜!入围前三甲!”
……
“走吧!”
迟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率先朝着西擂台走去,面上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司徒弘毅看向走下台来,手里还握着一杆断枪的慕容锦落以及跟落汤鸡一样抱着嘤嘤直叫的白狐狸的安岁,问了一句:“既无缘前三甲,待穆尧和迟言比完,你们还要再比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比了!”
司徒弘毅依旧有些迟疑: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往年……”
慕容锦落:“我枪断了,打不了。”
安岁:“我狐狸饿了,要生气。”
司徒弘毅:“……”我竟无法反驳。
……
“穆尧,快来快来!我比完了,给你加油助威!”陆吾在台下嚷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给穆尧听得眉头狠狠一跳。
“今天我定要见识见识你的剑!”
穆尧对此很疑惑,不知宗内弟子为何总对自己剑术这件事抱有如此大的执念,可他的确不想过早暴露临渊,哪怕有玄柝的封禁。
“不愿意?”
“你可知,境界的差距,你用丹药是无法弥补的。”
迟言双瞳剧震,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穆尧。
见穆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顿时又气又怒,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可他并不准备就这么认输,吞下数颗补气丹,灵力大涨,他手持长剑,赤焰环身,直袭穆尧面门。
穆尧依旧赤手空拳,抬掌卸去半数力道,火势在靠近他的刹那间衰退,迟言这才瞧见布散在穆尧周身的小水珠。
穆尧一掌击向迟言握剑的手腕,令他吃痛松开,反手夺过剑来。
“哦?看来穆尧要使剑了。”左秋容很是期待。
木梓辛微微闭眼,微叹一声,“他如今尚未寻到剑心,舞不出来。”
“想看,便给我看好了!”
迟言想将剑召回时,却发觉长剑不再受他控制。
只见穆尧闭上双眼,眼前再次浮现玄柝那日的松下一剑,意识竟慢慢沉入那若有似无的松香里,不觉间舞了起来。
风,四起。
没有满院松香,唯有满天风雪随剑舞动,流风回雪间,剑锋直直刺出。台下客、台上人都没能做出反应,剑尖已然抵在了迟言咽喉处。
迟言被吓得腿软,跌坐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穆尧不语,侧挽一个剑花,将带着风雪的剑递还给迟言,另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只是徒有其表,我尚未找到剑心。”
迟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羞愧难当,低下头去。
“路还长,莫要以此为念。”
“西擂台穆尧对迟言,穆尧胜!入前三甲!”
陆吾走上台来,揽住穆尧的肩膀,又朝着迟言笑:“他的意思是,师兄,永远是师兄。”
穆尧:“……”
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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