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睁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时,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旁边的周历刚好侧身面对他,整个脑袋的头发都乱糟糟的,呼吸均匀平缓,看起来睡得很沉。
宋语知道他是个睡觉雷打不动的人,但是还是很轻地转过身,安静地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周历缓慢地睁开那双圆眼,脸上还带着困倦,却在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抬起脸笑起来,“早上好呀,阿语。”
宋语张了张嘴,有些恍惚得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迟疑道:“早上好……”
周历笑得更开心,“嗯,几点了。”
“不知道,”宋语拿起已经关闭电筒的手机,“手机关机了。”
“我手机也关机了,”周历伸了个懒腰,“不想起来。”
宋语没说话,看着他这样没忍住笑了笑。
“我今天不想学习了,”周历说,“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里?”
“不知道,成鸣这么大总有好玩的地方。”
两人赖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爬起来洗漱。爷爷奶奶已经坐在餐桌旁慢悠悠看报吃早饭。
“快来,还热乎着。”爷爷叫道。
“哦,”周历拖着嗓子应了一声,又喊,“奶奶,那没用过的牙刷你放哪啦?”
奶奶也喊:“就在那柜子下面!你再找找!”
宋语觉得脑子都被喊清醒了些,周历把没开封的牙刷递给他,笑道:“老年人耳朵不太好嘛。”
“说谁耳朵不好!”奶奶叫道,“我们耳朵好着呢!”
周历颤了颤神,跟宋语对视一笑,“好吧,就是习惯跟他们说话都用喊的了。”
“挺好的。”宋语说。
洗手池只有一个,周历非常谦让,“你先洗漱吧。”
宋语暗暗觉得在这件事上谦让总有哪里怪怪的,为了不让这尴尬的气氛持续更久,他没推辞,挤出牙膏开始洗漱。
宋语原本没敢往面前的镜子上看,余光中却发现镜子里的某人一直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宋语忍无可忍地咬着牙刷转身,含糊道:“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周历没听清,“啊?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盯着我看。”
“啊?”周历还是没听清。
宋语愤愤转回身,三两下洗漱好后才再次转过去,一字字清楚地说道:“我说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卫生间面积不大,他们靠得很近,周历可以感受到宋语刚洗漱完的薄荷味。
他笑道:“你好看呀。”
宋语:“……滚。”
周历笑嘻嘻走到洗漱台前,宋语报复性一样也站在后面盯着他看。
或许是恼羞成怒上头,宋语忘记这人其实有时候也是非常不要脸的。
他完全不觉得别扭,站直身体也从镜子里盯着身后看着他的宋语。
十秒都不到的时间,宋语败下阵来,率先移开目光,没话找话地说:“快点。”
周历乖巧点头,洗漱完后带他一起出去吃早饭。
早饭是爷爷奶奶外出散步时顺便带回来的,有甜豆浆和各种包子,都还很热乎。
“听说那个枫城今天晚上有活动嘞,”爷爷对他们说,“你们可以去玩会儿。”
“是呀,原本假期也没几天,”奶奶附和,“去玩玩,放松一会儿再学。”
“枫城?”周历总觉得有些熟悉。
“对呀!”爷爷说,“去车站那边坐大巴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跟你奶奶之前还去玩过呢。”
“哦,”周历一边吃包子一边问宋语,“你想去吗?”
宋语想了想,“去吧。”
“好,”周历说,“那我们等会儿吃饱就去。”
说走就走,两人吃完后立马打车到车站,到坐上大巴的那刻,宋语还是有些恍惚,跟早晨起床第一眼看见周历那样。
周历看起来有些兴奋,“这算不算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玩?”
宋语偏过头,“之前研学那次不算?”
“那时候又没有在一起,”周历顿了一下,“不过我好像……就是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喜欢你的。”
宋语靠上旁边的窗,挑了挑眉。
周历认真回想了一下。
总之当时巍峨耸立的山峰带着苍绿和白雪,任清澈河水流淌,让人忘乎所有。
宋语置身其中,跟大自然一起,构成了一幅艺术品。
猛烈的心跳在心电图上蹦出好几个山峰。
心动原来像大地的震颤。
周历笑了笑,小声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喜欢我的?”
宋语扫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不知道。”
周历挪着屁股挤过去,“告诉我嘛。
“……忘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谣言。”
“我不信,你肯定记得,”周历又开始耍赖皮,“你就告诉我嘛阿语。”
宋语坚守阵地,“不说。”
“阿语……”周历可怜巴巴地哀求,“阿语阿语阿语……”
“不。”
“阿语……”
“不。”
周历坐直身体,一直不停扯他衣袖的手也停止动作。
宋语还以为这人终于愿意消停,结果下一秒,他耳边就被人凑过来说了句。
“宝宝。”
宋语顿时往后缩,睁着眼睛看他。
怕他磕到头周历还特地伸手在车窗上挡了一下,明明他耳朵也不好意思地红了,却跟不要面子一样说:“宝宝,告诉我嘛。”
宋语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侧都在这密闭空间中越来越热。
见有戏周历立马趁热打铁一样多叫了几声,“宝宝宝宝宝宝。”
宋语叹了声气,转头抬眼看他。
“周历,你好油腻。”
周历愣了一秒,迅速撇嘴说:“真的吗?”
“嗯。”
“真的吗?”
“嗯。”
“真的吗?”
宋语:“……”
“真的吗真的吗?”
“你是复读机吗?”
“不是,”周历脸上表情垮下来,“但是真的很油腻吗?”
“有点。”
“真的吗?”周历又问,“我再问几次是不是就从有点变成没有了?”
宋语:“……”
他无奈地低头捏住自己太阳穴,实在是拿这人没办法。
“晕车吗?”周历问。
“不晕。”宋语把手放下,重新坐好,心说你更让人头晕。
“困不困?要坐两个小时呢。”
宋语摇头,“不困。”
去枫城的车比想象中坐的满,大巴车从车水马龙中脱离,逐渐远离喧嚣的高楼大厦,路边周围建筑高度逐渐缩短,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翠绿的树木。
车里人多,坐久了难免闷。周历包里带了几本资料,两人头靠头看了好一会儿,宋语居然难得有些困,脑袋晃了几下,就闭着眼睛靠在了周历肩上。
周历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全身都僵硬了。
他往后靠着椅背,坐直身体调整,让宋语坐得更舒服。
周历深呼吸好几下,闭着眼睛继续顺知识点。
等到复习完一个板块,他很轻地合上书,把目光放在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空展露了一丝阳光,轻轻地从窗外照进来。
周历不敢动,用另一边伸手过去,用手掌帮他挡了挡太阳。
大巴上有很多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不同人低声讲话的声音相互交叠,虽然有些混乱,但并不算很吵。
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周历觉得身上都有些酸疼,但他还是坚持等待太阳晒不过来时才放下手。
宋语平常睡觉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觉也比别人少,午休经常睡十几分钟就第一个爬起来学习。
但现在他却似乎睡得很安稳,哪怕路上有些颠簸,都没有醒过来。
周历其实有些心疼。
当时在他家附近,看见一个人坐在路边淋雨的宋语时,周历觉得那一刻自己都要不会呼吸了。
当看见宋语疲惫地钻进他怀里,他更是心疼得发紧。
他好像只剩下了个魂,在迫切地寻找着肉身栖息。
在抱住他的那刻,他甚至感觉这个世界上他们好像只剩下了彼此。
就像现在也是。
他轻轻把头靠在宋语头上,确认不会吵醒他后闭上了眼。
有些嘈杂的车内,他们相互倚靠,逐渐远离喧嚣。
再睁眼时,是由于刹车的巨大后坐力让人往前倒去,在快撞上前面的椅背时,有人用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没事吧?”周历的声音明显也是刚醒。
宋语摇摇头,“到了?”
“嗯,”周历拿起包,“走吧,下车了。”
宋语跟着他下车,还是很不可置信:“我睡了一路?”
“差不多,”周历笑笑,“最近太累了,刚好我们今天好好玩玩,休息一下。”
宋语睡得脑子都迟缓了,皱眉揉自己两边太阳穴。
周历就这样在旁边看他揉,觉得有些好笑,“走啦。”
宋语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去哪?”
周历一只手拿手机看地图,另一只手拽住书包肩带,“饿不饿,前面好像是个商业广场。”
宋语这才反应过来,往周历那边方向看了过去,看到几个比较高的楼,像是小区,但都是一列一列单独矗立着,看起来有些奇怪。
出了点太阳,天空干净澄澈,宋语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摇了摇头。
“那我们先找个酒店吧,”周历说,“也在那边。”
小县城方便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们走了几百米就到达商业广场,宋语看见的那些楼确实是小区,在离商场不远的地方。商场外的牌子没看见多少知名品牌,但是外面却有一排连续的各种知名奶茶店。
“想喝哪家?”周历问他。
他这话说得大有一种要把店盘下来的豪气,宋语笑了一声,随便找了家店,两人就往那边走。
寒假期间的奶茶店向来是年轻人爱聚集的地方,两人一踏进每桌都坐满人的店,就接受了许多人的注目礼。
周历倒是没注意,问宋语:“你要喝哪个?”
宋语被看得不太自在,周历往后看了一眼后,走到他旁边尽可能挡住那些视线。
宋语抬眼看他,周历只对他笑笑,“酒店我订好了,就在对面,我们打包过去。”
“嗯,”宋语看了看,“两杯奶茶,一杯全糖一杯五分甜,热的。”
周历顿时感动,“阿语你真好,还帮我点。”
宋语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出手机扫码。
“周围有挺多吃的,我们等会儿饿了还能下来这边吃,”周历一边看一边感慨,“真方便啊。”
宋语点头表示赞同,两人提着热奶茶走到对面入住酒店后,还都很感兴趣地查了查这个地方。
枫城历史悠久,空气清新,但四面环山,交通不便,经济发展缓慢,前几年才刚刚脱贫。
作为历史古城,这里留下的古迹十分普通,对外地游客吸引力小;近几年枫城大力发展非遗传统项目,但成效也并不明显。
两人文科生思维被迫发动,忍不住开始分析起来。
周历:“刚刚看那个商场,里面好像没什么店铺,都是外面店铺比较多。”
“嗯,作为商业中心集聚效应并不突出。”宋语说。
“电商也发展不起来,”周历低声道,“喀斯特地貌,地势太复杂了。只有枫叶红了的那几个月外地游客比较多,就是这个交通劝退了很多人。”
宋语点点头,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历同时也发现了,两人默契抬头对视。
“季远枫?”周历说,“他居然是枫城人吗。”
在周历感慨间,宋语已经点进了季远枫的词条。
季远枫,现任明川市阳川三中校长,枫城人,小学、初中、高中都在枫城就读……
“他的名字是不是就取自枫城的枫啊?”周历猜测。
“有这个可能,”宋语说,“爷爷说的活动是什么?”
“应该是炸龙,”周历说,“你知道吗?”
宋语摇头。
“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来看过,总之就是在正月十四十五的晚上,会有舞龙队在鞭炮里舞龙,”周历解释道,“枫城人觉得,鞭炮越多,越能彰显他们的血性。”
宋语眯了眯眼,“我记得这里空气质量很好。”
“是啊,”周历笑了一声,“鞭炮放的多也不影响他们是长寿之乡。”
炸龙要等到晚上,两人不学习还觉得无聊,一起坐沙发上投屏看了个电影,没看多久周历就睡着了。
宋语无奈叹息,默默把电影音量调小。
等周历睡醒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眼看时间还早,周历提议到古城走走。
说是古城,实际上只有一个青石砌成的军事城墙,城墙上有挂着红灯楼的瓦亭,从拱门进去后一路都是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路两侧还有有许多住户,檐角也都挂着红灯笼。
生活节奏的加快致使城市里各种传统节日氛围日益消散,而走在由灯笼照亮的石子路上,远离尘嚣,总被高三压抑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
他们没有牵手,只是并肩走着。路边还有很多卖发光头饰的小摊,周历很想给宋语买一个,但遭到了他的严厉拒绝后也老实了。
再往里走,可以看到一个挂着各式花灯的亭子,两人上楼看了看,发现很多灯都还挂着个字条,写着姓甚名谁归属哪家,各种灯的样式形状也各不相同,明亮又精致。
听当地的一位老奶奶说,他们把这叫做灯楼,每年附近的哪家人有孩子出生,都得在上面挂一盏灯写上姓名和生辰,这样的灯楼有好几个,舞龙队会一个个绕过,祈求孩子健康平安成长。
石子路并不好走,两人跟老奶奶道别后继续一路往前直走,途中有很多其他的路,但两人都怕绕晕,只好一路往前,直至走上一座桥。
这座桥很新,应该是近几年才修建的,红木都还发着亮。桥身很长,摆了许多小摊,周历被馋得不行,忍不住买了根烤肠。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桥上休息,身后是在黑暗中翻涌的江水,身旁是各种吵闹声。
“感受如何?”周历问他。
宋语往后靠,想了想后说:“挺好的。”
“你会更喜欢城里那种快节奏,还是更喜欢这里这样的慢节奏?”周历问。
“现在的话……不知道。”
周历点点头表示赞同,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眼一眯,在如流水缓慢走过的人群里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腾地一下站起身。
宋语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周历在其中一人正好转头看身边人时看清了脸,确认后直接喊了一声:“江逾白!”
“我草?”江逾白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才顺着声音看到他们,带着身边的人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过来玩,放松一下,”周历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吗?”江逾白反问。
周历把手上的垃圾扔进旁边快要溢出的垃圾桶,“我可没说。”
宋郁青叹了口气,“你们怎么见面老掐架,跟小学生一样。”
宋语在他们走过来时就站起身,点点头算作招呼。
“周历,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江逾白跟宋郁青坐在他们旁边的空位,“你觉得我为什么跟宋郁青在这儿?”
周历往后靠,把手臂伸在宋语身后的栏杆上,随后回答:“你闲呗。”
江逾白顿时无语,“你天天让我干这干那的我闲个屁!”
周历不以为意,“那你这不还是有时间来玩嘛。”
“老子年假只有这几天……”江逾白咬牙切齿。
“有我们高三生少吗?”周历说,“我们正月十九就开学了。”
江逾白:“……我明天就得回去上班。”
“你不是还在读研吗?”
“……我大三就在上班了。”江逾白很无语,“你忘了?”
周历:“哦,那你跑来这干嘛?”
“我……”
眼看江逾白脏字就要蹦出来,宋郁青打断他,“他陪我回来的。”
“你是枫城人?”周历显然不知道。
“是啊,”江逾白说,“早跟你说过了你自己记不住,这记性还学文科呢。”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周历不服,“我文科年级第二好吧。”
“别吵,”宋郁青再次打断,探出个身子笑着问,“话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历弱弱收回手,“啊?”
“你俩在一起了?”江逾白也没想到,“你他吗上次也没跟我说啊。”
周历抓了抓耳朵,“就……十月份的时候……”
“你不会连你们哪天在一起的都不记得了吧?”江逾白又习惯性地跟他掐架。
“谁不记得了,”面对江逾白周历又来了精神,“10月24号,说得好像你就记得你们所有纪念日一样。”
江逾白嗤笑一声,“我们纪念日可比你们多。”
周历:“……哦。”
宋语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脑袋。
“你们明天回去吗?”宋郁青问,“我们可以顺路把你们送回去。”
“好啊好啊,”周历很快答应,“谢谢郁青哥。”
宋语跟着说了句谢谢,就听江逾白又说:“你怎么不谢我,开车的是我好不好?”
周历反问:“你们家难道不是郁青哥说了算?”
江逾白认栽,“好吧,那确实是。”
宋语隔着中间两人跟宋郁青对视一样,两人眼里都尽是无奈。
周历碰上江逾白后两人就跟返老还童回到小时候一样,说什么都得吵几句,一会儿都不愿意消停,宋郁青试图去找宋语脱离,但被江逾白拦住,遂作罢。
正好碰上,四人也就一起去看炸龙。
宋郁青跟他们解释,炸龙都有固定的路线,很久之前还是只在古城这边炸,现在路线已经快延伸到商业广场那边了。
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订的是同一家酒店,江逾白把车停在酒店,几人才从酒店出发到炸龙的地方,路上已经能清晰地听见连续不断的鞭炮声。
舞龙队一路舞来,半空中飘荡着鞭炮被炸开的白灰粉末,舞龙的男子举着杆带动龙身在鞭炮的红光中摇晃,两条大路旁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许多人在呐喊欢呼。
周历和江逾白几乎同时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浓重的鞭炮味诉说着过年的喜悦,两条长龙舞跃在鞭炮的红光之中,被炸开的鞭炮碎屑如细密的雨点一样从半空落下。
四人静静地握着身边恋人的手,站在人群中享受着难得热闹的年味。
有些舞龙的人甚至光着膀子,鞭炮落在背上也视若无睹,只是拼命挥舞着手上支撑着龙身的杆子。
鞭炮震天动地连绵不停地响,喊着说话也听不清声音。
直到周历握紧他手,宋语才似有所感地转头。
周历极亮的眼睛映着漫天鞭炮的红,他示意宋语侧回头,低下身凑到他耳边。
一片喧嚣中,最清晰的是铺洒在耳中的温热气息和带着笑的声音。
他说:“阿语,事事顺遂。”
跟送他红绳时说的一模一样。
宋语抬起眼,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
他也凑到周历耳边,轻声道。
“周历,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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