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晴生日会前夕
金檀市的夜幕,被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云巅”会所顶层,流光溢彩,喧嚣鼎沸,名流汇聚,正为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大生日派对预热。
香槟塔折射出炫目的光,衣香鬓影间流淌着虚浮的欢笑与算计。
一家会员制雪茄吧的私密包厢内,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所有光线,只留下桌上昏黄的古铜台灯,映照出两张各怀鬼胎的脸。
黄科期惬意地深陷在柔软的丝绒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昂贵的雪茄,娴熟地吞吐着浓郁的烟雾。
缭绕的灰白色烟圈缓缓上升,模糊了他眼底的精明与贪婪。
他目不转睛打量着对面那个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南綦。
“南副总,不,或许再过不久,我就该提前尊称您一声‘南总’了?”
黄科期咧嘴一笑,露出经过精心保养、洁白得有些过分的牙齿,那是他混迹娱乐圈多年留下的职业印记。
“您这步棋,真是高啊。妙极了!借着女人那点争风吃醋、鸡毛蒜皮的恩怨,四两拨千斤,掀起的风浪可比我们真刀真枪去拼抢要好看得多,也有效得多!”
南綦端坐在另一张沙发里,姿态优雅从容,指尖慢条斯理地捻动着那串紫檀佛珠,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黄总过誉了。不过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罢了。”
他的声音温和清朗,如同潺潺溪流,内容却冰冷决绝,“只要卓晴对宋希文的恨意是真的,她渴望将宋希文踩在脚下、证明自己的心也是真的。我们只是......为她提供了一个更华丽的舞台,让她尽情表演罢了。”
他轻轻呷了一口手边那杯琥珀色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至于宋希文......她那个植物人母亲,真是天赐的弱点。重情,就容易被人拿捏。眼线汇报,她果然方寸大乱,急匆匆从剧组赶回来了。真是......孝心可嘉。”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而我最亲爱的‘妹妹’南絮......”
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据说‘过度劳累’,在她的私人住所‘静养’了好几天了,连集团日常事务都交由林薇代管了。真是恰到好处的‘消失’了。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完美时机。”
黄科期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南絮那边...真的没问题?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心思深得很,万一她只是烟雾弹,突然杀回来......”
“放心。”
南綦打断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她此刻,正被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缠得分身乏术,绝无可能及时赶回。就算她收到风声,金檀这边,早已尘埃落定,大势已去。到时候,也只能面对一个无法挽回的烂摊子。”
他放下酒杯,看向黄科期,目光充满蛊惑人心的力量:
“黄总,与我合作,才是东耀传媒未来最明智、最辉煌的选择。南絮能给你的,不过是几个零敲碎打的项目合作,施舍一点残羹冷炙。而我......”
南綦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未来整个南氏的资源,融通资本的渠道,都可以向东耀倾斜。兆星娱乐?届时不过是囊中之物。您得到的,将远超现在南絮画下的那块小饼。这才是真正的强强联合,足以颠覆行业格局的伟大合作,不是吗?”
黄科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巨大的利益前景让他呼吸都有些迫不及待。
他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南綦的许诺,才是他真正渴望的——成为真正的巨头,而不仅仅是南氏联盟里的一个附庸。
“南副总快人快语!”
黄科期猛地一拍大腿,脸上堆满贪婪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就按原计划进行!保证让宋希文身败名裂,让她那个‘南繁未婚妻’的身份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看南絮还怎么用这块遮羞布!”
他的眼中闪过狠厉的光:“‘特调饮料’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们的‘女主角’落网了。媒体‘朋友’们也安排好了,只要里面信号一出,立刻就能冲进去,‘恰好’拍到宋大明星放浪形骸、不堪入目的精彩画面!嘿嘿,到时候,‘弃重病母亲于不顾,私生活糜烂放纵彻夜狂欢’的标题,一定足够劲爆,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南綦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在欣赏一出即将上演的完美戏剧:
“记住,一定要让她喝下,要让她在镜头前‘原形毕露’。卓晴会配合好,把‘姐妹反目、礼物被偷’的戏码做足,激怒她,让她情绪失控,无暇他顾。仇恨会让一个女人变成最锋利的刀,而又最容易被人利用。”
他捻动佛珠的速度微微加快,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兴奋和恶毒。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父亲最看重南家的脸面。
南繁的未婚妻闹出如此丑闻,南絮识人不明、管理不善,都会让父亲对他们姐弟更加失望。
南綦如同毒蛇吐信,“而我,将会是那个适时出现,替父亲分忧、尽力挽回局面的‘好儿子’。此消彼长,黄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黄科期兴奋地举起酒杯。
两只酒杯在空中虚伪地碰撞,发出清脆却刺耳的响声。
琥珀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动,映照出两张被野心和罪恶吞噬的面孔。
一场针对宋希文的毁灭性阴谋,借着生日派对的喧嚣掩护,已然张开了漆黑巨大的网,只待那只被迫归巢、忧心忡忡的“天鹅”,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金檀郊区疗养医院,VIP区域。
病房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催命符,敲打在宋希文几乎崩溃的神经上。
母亲的苍白,阿素可能面临的牢狱之灾和被毁掉的人生,卓晴电话里刻骨的恨意和威胁,像三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血液都快要冻结。
求助南絮吗?
宋希文再次点开对话框。
指尖悬在那个冰冷的灰色头像上,仿佛有千斤重。
她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对等的权力和冰冷的契约上。
那晚意外的尴尬和疏离之后,这层关系更是脆弱得如履薄冰。
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私事导致的棘手局面,南絮会拒绝吗?
宋希文现在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害怕承担不了后果而开始胡思乱想。
她又单方面感觉到的、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气?
别傻了宋希文,那可能只是林薇无意间沾染到的同款香氛罢了!
巨大的屈辱感和自我厌弃涌上心头。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总是陷入需要向人乞求援助的境地。
如果不是她,阿素怎么会卷入这场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她当年签下那份合同,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强烈的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攥紧手机,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不能!
不能总是依赖南絮!
不能让自己永远都别无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慌乱,越容易落入圈套。
卓晴......她今天的反应太激烈,太刻意了。
就算恨她,以卓晴现在攀上黄科期的势头,一套珠宝而已,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立刻报警、闹上热搜?
这不像仅仅是泄愤,倒更像......是逼她必须现身的借口。
还有阿素偷东西?
她一万个不信!
阿素跟了她这么久,人品如何她最清楚。
那礼物是她亲眼看着阿素精心包装好带走的,怎么可能瞬间被调包成情趣内衣?
还“人赃并获”从阿素包里搜出来?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是在黄科期的地盘上,他们想要制造什么“证据”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目标是她?
不是阿素?
阿素只是个引她出洞的饵?
这个认知让宋希文倒吸一口冷气。
黄科期......他想干什么?
仅仅是为了帮卓晴出气?
还是......有更深的目的?
联想到南絮之前的警告,东耀传媒和兆星娱乐近期还有几个合作关系在进行中,不应当这么快撕破脸。
难道......
一个更可怕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南繁那晚在酒店房间,闲聊中曾无意提到过他还有一个“哥哥”,南綦,是在他母亲意外离世后不久才被父亲接回南家的,而南絮也是从那之后性情大变......
还有......更早的时候,南絮送她回公寓那天,在客厅里,曾经状似无意地问过她,她母亲苏梅,有没有留下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这不是简单的姐妹反目,这是一场针对她,甚至可能是针对南絮姐弟的阴谋!
毁掉她的名誉,毁掉她“南繁未婚妻”的身份,就等于狠狠打了南絮的脸,动了南絮精心布局的棋子!
如果她真的在派对上出了什么事,失控、失态、甚至被拍到不堪入目的画面......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整个事件背后,最终的、隐藏的获益者......真的是黄科期吗?
还是他背后那个......从未真正露面的南綦?
不能坐以待毙!
更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宋希文猛地站起身,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疲惫和恐慌,却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母亲,心如刀割,但她知道,此刻退缩,不仅救不了阿素,可能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更万劫不复的境地。
对方既然设好了局等她,那她就去闯一闯!
她倒要看看,黄科期和卓晴,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至少,她要确保阿素平安无事!
她快速走到病房外,借上洗手间的理由,避开门口陈璐安排的安保人员,找到值班的护士长,声音尽量保持镇定:
“张阿姨,麻烦您,我有点急事必须立刻出去一趟,我母亲这边......拜托您和医生多费心,有任何情况,立刻打我这个电话!”她留下号码,深深鞠了一躬。
不等张阿姨从惊愕中回应,她迅速压低帽檐,戴上口罩,转身快步走向电梯口。
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冰冷的不锈钢内壁映出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
宋希文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母亲病房那紧闭的房门,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和不舍,随即毅然踏入了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电梯。
她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金檀市无人不知的顶级销金窟——“云巅”会所的地址。
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窗外金檀市的霓虹闪烁,繁华却冰冷。
她看着玻璃上自己苍白的倒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恐惧依旧存在,但已经被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清醒的分析所取代。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救援的弱者了。
今夜,她要亲自去撕开那层虚伪的面纱,看看那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丑陋的真相和恶毒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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