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忍冬大喊,沈香龄乍醒,她一抬头自己躺倒在忍冬的怀里,忍冬护着她的后脑,一只手撑支在地上,马车也已经停了下来。
忍冬慢慢将沈香龄扶起来,沈香龄环视一圈听琴已经不在了。
“怎么了?”她揪着忍冬的衣袖小声道。
忍冬咽了咽口水:“好似是有人追上来了。”才说完车外就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忍冬紧紧搂着沈香龄,不是害怕而是护着她。两个人像是警惕的小兽,随着声音四处摆动,却不敢推开车窗看一眼外头的情况。
“难道是那位公子算错了?万宝坊的人来追杀我们了吗?”
沈香龄鼻尖翕动,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随即拍拍忍冬的胳膊:“别怕,我先看看……”她推开车窗透过缝隙见外头已经打成一片。
黑衣人有近数十人,听琴他们围绕着马车不敢随意纠缠,倒是显出几分无力。
看着听音挡了一剑迅速后推几步靠了过来,她叮嘱道:“忍冬你可要护好姑娘!这是之前刺杀过我们的那批人!”
此时不能乱,可听音阁的人并不擅武,几番交手下渐渐有不敌之势,沈香龄趴在窗边想着对策,要不要索性和忍冬跳车算了?他们是奔着自己来的,应当能吸引一部分火力。
这样想着,她捏着忍冬的胳膊:“我们下车帮他们吸引下目标……”
常远大将军皱着眉,见她们想要下车,面露苦恼。沈香龄和忍冬匆忙决定,她赶紧吩咐忍冬在马车墙上的机巧上找来两个绳子,将裙子绑在腿上,方便逃跑。
“不行。”
一旁不吭声的常远大将军倒是开了口,他的声音极其清朗,是个少年郎的音色,还未有成年后男子成熟的闷沉,他伸出一只胳膊,斩钉截铁道,“你不能下车。”
沈香龄用力系好一个结,不解道:“为何不行?!“
他又没再吭声,只看着车帘并不打算解释。
”我自知他们不敌,只有听琴和听音尚能一打,可人太多了,我自然要帮忙——”她试图推开大将军的胳膊,“你让我下去。”
大将军道:“你内力全无,跑得那几步能比轻功快多少?下去了之后他们反而不好护着你,在这车上尚能有些遮挡。”
他一说完,马车一震是有剑劈到马车上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撞在马车上。
沈香龄同忍冬互相拽着勉强站稳。
沈香龄着急起来:“他们的命也是命,我不能就坐在这儿什么也不干。一动不动是王八,我可不想当王八!”她说着转身就走,忍冬却将她拦下,她抓着沈香龄的胳膊。
“姑娘,我觉得大将军说得有道理,若是我们要跑能跑得了多远!?还不如就待在原地,等下若是出事,忍冬自会护你。”
沈香龄叹了口气:“可是……”她瞧见忍冬盈盈的一双眼不忍拒绝,将要坐下突然想起,“你可会架马?”同时,打斗的声音离马车越来越近,沈香龄着急捏着大将军的胳膊,“你可会架马?”
常远大将军蹙着眉,他似乎是很困恼。
沈香龄不懂他在纠结什么,明明大家都会死在这里,他怎么如此淡定!她只得道:“大将军,我好歹在无双城救了你一命,如今别无所求,只问你你可会架马?”
常远大将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瞥见在胳膊上的手。
“会。”
“太好,你直接策马将这辆马车开走!”
她的马车走了那群人就不会恋战,一旦跑起来,听琴他们轻功不错,也算是占了一点优势。
他慢慢点头,又看了眼沈香龄焦急的眼终究是走了出去。他才出去一瞬,沈香龄和忍冬就猛地一摔倒在车厢,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在忽然之间她们不得不用手用力地攀着车窗,方能不滑出去。
两边的打斗声瞬间停滞,她听到有几人大喊“不好!快追!”紧跟着风声更加急切,沈香龄在震荡之间勉强往后靠着颠簸的马车,沈香龄的心跳的痛这震颤的车厢一样快,又急又响又忐忑。
她和忍冬两双手抓得紧紧得,也不知跑了多久,待马实在是跑不动才堪堪停了下来。
沈香龄还有些恍惚,方才齐整的鬓发此刻显得有些散乱,鬓发微垂,她和忍冬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刚下了马又在草地上晃荡了两下,两人堪堪扶正。
只见常远大将军已站在马边,他抚摸着马首,两匹马马脚着急地抬上抬下,他正在安抚着焦躁不安的马,倒是镇定。
环顾四周,树木丛生,马车面前已到了高耸的山壁,是一处死路。沈香龄庆幸着还好不是自己架马,要不然指不定会翻车。
“这招还挺好用的。”
沈香龄憨笑了两声,心中溢出些大难不死让她高兴,转过头来和忍冬来了一个用力地拥抱,两人还未高兴一刻,就听见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是踩在草上细碎声音,越来越近!
沈香龄下意识果断地推开忍冬,自己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一把剑就已刺到眼前。
她吓得吸着一口气,颈部紧缩,拉出两个细细的筋条,连呼吸都忘记了。
面前的刺客骤然倒下,很快,常远大将军脚步一转,将刺入到刺客身体里的卷顺势拔出接着有提剑刺向下一个,这波刺客应当是追来的,只有三人,死了一个。
沈香龄猝然倒地,她两只手撑在地上,看见倒在自己眼前的人愣怔着。
“姑娘—姑娘快起来!”方才那把剑差一点就滑过她的胳膊,她没来得及松口气,被忍冬直接拉起往更深处跑去。
这里山壁已经没有退路,没跑几步,沈香龄回头,就见常远大将军一人对两人,自若的姿态显得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他俩找了个路边的大石头蹲下藏起,观望着情况。
只见常远大将军腰间一转,那剑在手上轻抛,翻转,隔着腰从左侧被连接到右侧,他极其冷静,却打得很狠,剑剑都直达要害,割胳膊划腿,却又像是在折磨他们。
两人见不敌于他还想逃走,却被他拦住道路,一剑一人后又转身提步,在空中轻踏几步跑到前头,拦下了另一人,剑尖一滑,那人也跟着骤然倒下。
“哇……”
沈香龄和忍冬互看了一眼,不亏是大将军真是厉害。
她俩从石头后踱步出来,跑到常远大将军面前,沈香龄鬓发显出几分潦草,却掩不住一双痛快的眼:“真是多谢!你武功这么好,我们快回去吧,去帮帮听音他们!”
常远大将军将带着血的剑插入剑鞘,摇头:“不行,他们人太多。”
“可——”
“这几个追来的人没有回去,剩下的人也会离开,毕竟他们是奔着你来的,能追到这个地步肯定是他们之间的佼佼者。”
沈香龄听罢:“那我们也得回去,既然人都走了,得回去同他们汇合!”
常远大将军点头,他回头:“先让马再休息会儿,吃会儿草再走。”说完,他滑过那几个躺倒在地上的黑色身影,垂下眼睑有几分畏缩。
“好好好。”沈香龄骄傲地拍了拍大将军的胳膊,“你渴吗?我去给你拿水!”
又过二刻,他们重新上了马车,驾马的途中恰巧同听琴他们汇合便再次上路。值得庆幸的是只有几人受了轻伤并不是很严重。这次刺杀来的突然,他们没有找到没有任何信息,沈香龄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沈香龄坐下后靠在车厢上呼出一口气,忍冬拍了拍她的背,沈香龄努嘴转身和她进行了一个深深的拥抱,真得是有些累了。
七日后。
“姑娘。”忍冬叫醒她。
沈香龄朦胧地抬眼,眼睛里漆黑一片因路上的灯笼慢慢亮了起来,仿若星光在她的眼里点亮。
马车的帘子被吹开。
“怎么了?”她瓮声地问着。
忍冬坐在沈香龄身侧,双手叠在腿上柔声道:“已经到六安了,姑娘。”她凑到沈香龄的耳边,“听琴带着常远大将军已先一步回府安置。”
沈香龄:“哦。”她揉揉眼睛,温暖的风吹进了马车,她才有点到家了的实感。彻底醒过神来,胸膛里的雀鸟正扑腾着。突然想起来激动道,“谢钰呢?他…”她看向忍冬。
但凡她出门,谢钰一路上书信不会断,回城那几日都会在六安城的城门口等着。这次快到六安时她估摸了些时日给谢钰寄了封信,特意交代了下回城的大概日子。
忍冬:“方才谢公子派人在城门传话说让姑娘先回府见过爹娘,之后再来找他就是。”
没来?
沈香龄失望地小声说:“哦。”她看着本应约见的茶铺已从马车边掠过,忍不住抬头望去,环视一圈里面没有她想见的人。
沈香龄自顾自地说着:“是这样的,应该先向爹娘请安。”离开这么久,经历了生死关头,攒了那么多话想同谢钰好好倾诉一番,可谢钰……她知道怎么能去奢望一个失忆的人还如从前,
可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抚平心绪中的那丝遗憾。
许是从前谢钰事事皆回应,又妥帖至极,如今骤然拉开距离,倒是让她万份不适应。
忍冬尴尬地笑了声:“姑娘别不高兴,谢公子最守规矩,如今也近弱冠,明年你们就能成亲了!临近婚期他定然是怕是不合礼数。”
沈香龄觑着看向忍冬,低头淡淡地应了声,难掩眼中的失落,她抬手敛好并不散乱的鬓发:“我知道。”语调却是向下的。
忍冬寻思着姑娘是近乡情怯,担心之前嚼舌根的传言安慰道:“姑娘安心,路上听琴不是说了,是谢府几个下人嚼舌根。谢母从未说过任何纳妾之事,谢公子也是。”
大周但凡是官宦家族,谨防有宠妾灭妻之举,皆是先娶妻再纳妾,大多都是先招几个通房丫头。谢钰还未同沈香龄成婚,又近婚期先谈纳妾,岂不是让人笑话?谢府必然也不会随意纵容。
“传言出来后,谢母马上命人将那些人打了板子,早已无事了。”
闻言,沈香龄抿着唇,她眼中没什么波动,往日里飞扬的眼尾此时倒显得格外柔弱,她又道:“我知道。”说完,她扯起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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