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细雨渐渐停下,黏糊的湿气粘在身上惹人心烦。许是喝了几杯酒,酒意上头,说话便冲动了些。
闻君安现在回想,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想起她走前,委屈的泪搭在眼尾,闻君安的心好似被捏了捏,有些酸涩。
“不应该惹她伤心的…”
沈香龄被忍冬扶回卧房,刘管事恰巧把后厨的事了了陪着忍冬一起搭把手送沈香龄到床上。
“小桃,水备好了吗?”忍冬问。
小桃点头,她赶忙利索地去抬了盆热水来。
忍冬想屋子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搭手,便吩咐刘管事退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刘管事道:“好,忍冬,你有事吩咐小桃就行,宅子里就属她做事勤快。”
忍冬点头。
“今日我瞧她早早的就上值,比其他人上手都快许多,这宅子里的路认得也格外熟。”
刘管事担忧吵醒熟睡的沈香龄小声道:“诶,确实。忍冬姑娘心细,我今日都差点迷路,遇到了她才走出那石头园子的。”
忍冬想先照顾好沈香龄,并不想和刘管事闲聊,两个人的话头就这样落下。
刘管事很快告辞,小桃端着盆热水,跟着忍冬一起给沈香龄擦了脸和手,将脚擦干放回床上时,沈香龄慢慢睁开眼。
眼中朦胧一片,她说的话也晕乎乎的:“忍冬,给我点水吧,我好渴。”
忍冬点头去拿:“姑娘,小心些。”她扶起沈香龄,背靠着枕头,坐在一旁给沈香龄端着杯子,可沈香龄喝了却不满意,她喃喃:“这水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水哪来的味道?”她想定是沈香龄醉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姑娘可是还想再喝酒?可不能再喝,不然明日起来头要痛了。”
她让小桃将水拿走:“小桃,去将盆里的水倒掉吧,吩咐后厨将热水备好,省得姑娘醒了要洗漱,到时就不用等。”
小桃点头。忍冬吩咐完了这才有些懊悔,应当让她再端碗醒酒汤来。犹豫再三,忍冬撩开沈香龄鬓角的碎发。
“姑娘,我去将醒酒汤端来,你先在这歇会儿我马上就回来,知道吗?”
沈香龄半阖着眼,乖乖点头。
“好。”
本就紧着一个主子伺候,整个院子也就开了一个后厨,距离倒是有点远。
忍冬想得好去趟厨房也不需要多少时辰,她去的路上,小桃就回来了,这边也不算没人守着。再说屋外也是有人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么点时间,屋里的沈香龄竟不见了。
一问外头值守的丫头说是往园子里去了。
*
闻君安睡不着,坐在屋里满脑子都是方才同沈香龄的辩论,他只剩悔意,便再也躺不下去。于是推着轮椅打算在花园里转一转,散散心。
可大半夜的,沈香龄怎么会在此处?
回廊里一个娇小的背影靠在柱子旁坐着,黑乎乎的一团。他低声地轻唤:“沈姑娘?”
他疑心这团黑影是自己酒后的幻觉。
沈香龄听到动静立马转头,倒是敏锐地找到声音的来处。两条发辫被她甩到身后,好像听到了声响之时狗狗晃动的耳朵。
闻君安勾起嘴角,推近轮椅,廊下的烛火将她照的很清楚。她的脸上已是闷红一片,看着神情倦怠,一双眼睛在月光下炯炯有神,十分水润。
可眼里懵懂,想是醉意上头,已经不知所云。
“谢钰…你为何在这儿?”
闻君安闻言欲言又止,脸上的笑意一滞,很快笑容掉落,却又重新回溯到脸上。
他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沈香龄接下来的言语,不知对他来说是奖赏,还是惩罚。只在心里反复地念着,她果然醉了。
沈香龄揉了揉眼睛,两只手撑在膝上捧着脸:“谢钰?许久未见,我真的好想你啊。”她的话说得黏糊的,让人觉得这份思念也带着麦芽熬不腻的甜。
闻君安的心在这几日里本就不平稳,原本勉强维持的平静的湖面被她口中的一句“好想你”彻底打碎,可惜,女子口中所唤的名字并不是他。
他张开手掌搭在轮椅把手上没有说话,只是离她又更近了几步。
沈香龄憨笑,她努着嘴撒娇:“你怎么不说话。”接着她叹了口气,“也是,你才不会说想我呢。”
见她面露沮丧,闻君安抓着把手的手更加用力。这口气像是触到了他的心底,让他的心忍不住地打颤,是疼痛又是喜悦,就一直被打碎了又再次合拢,万般纠结之下,他也只能柔声回一句。
“我…也想你。”
果然沈香龄听罢笑容高高地扬起,脸上的沮丧就像是转瞬而逝的雨,骤然就停下。她站起身,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荡了荡,头实在是晕的不行,恍惚之间就见谢钰站在她的面前。
她一支手扶着柱子,定在原地。
待看清眼前人温柔的脸,从无双城后压抑着的思念终究是再也忍不住,她扑向谢钰的怀抱,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她的幻觉。
“那你定是不知道,我想你比你想我多一万次。”
可是谢钰却仿佛不领情一般,就这样傻傻地愣着,也不回抱她一下。
沈香龄不开心。
她眼中的一切都在旋转着打圈,整个人摇摇摆摆像飘在河上的一艘船。
烛火微亮,月色暗淡。实在是撑不住,她趴在谢钰身上试图让旋转停下,觉得身上好冷又好热,脑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贴着谢钰的肩膀,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了身后的椅子。
“谢钰,后面恰巧有把椅子,要不然我们坐会儿吧,我的头真的好晕。”她说完,无力地后仰,冲着谢钰撒娇,嗲声嗲气。
谢钰伸手将她的圆润的后脑勺兜住,愣在原地。她的头发触感很软,跟他预想的一样。
他松开手,勉强规整了下二人的姿势,磕磕绊绊地领着沈香龄让她坐下。
可沈香龄似乎嫌他磨蹭直接用力一拉,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她拍了拍谢钰的腿,结结实实,自顾自地找了个好地方坐下,两只手挂在他的肩膀上靠着。
“这样就舒服了。”
像是已习惯这个姿势,沈香龄喟叹一声,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地吹到了闻君安的脖颈。
他僵直着身子,睫毛疯狂地颤抖,自己只要稍稍侧过脸,就可以与她唇齿相依,可他依然不敢轻易动弹一分。
只有沉重疾速般的心跳证明着他潜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想法,有多恶劣。
闻君安用手臂托着她的背,手指却不敢触碰她身体的分毫,手掌悬在半空,另一只手搭在把手上。就那样摊开、张着,当自己同这把椅子融为了一体。
他的耳朵已然红透,心跟着仿若要炸开,咚咚咚的声响像极了除夕夜里放的烟花,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沈香龄柔软的发在他的肩膀上蹭着,带着他的心都在震颤。她嘟囔着:“你怎么不出声,又是闷葫芦成精了吗?”
她像是察觉不到危险。
喉咙滚动间,天知道闻君安要下如何样的决心才能阻拦下自己想要牢牢圈住沈香龄的念头。
微微低头,她卷又长的睫毛缓慢地扇着,此刻却说不出一句“你认错了”,只能将苦味往肚子里咽,最后只能似埋怨似责备的说了一声。
“醉鬼。”
“我不是。”她晃悠地直起身子:“我才不是醉鬼,我没醉!”说着,歪头,粉嫩的唇微微努起,上唇圆润的唇珠翘起。
见状,闻君安勾着嘴角,压着锋利的低语:“没醉?没醉竟认不出我是谁?”没等沈香龄回答,又好似是怕她醒来,他侧头不敢再看,“怎么喝了这么多?是心里不爽利么?”
沈香龄努着嘴:“今日喝得很是爽快。只是……”她拽着谢钰的衣襟,脚硌着轮椅的把手放着不舒服,想要往上抬。
她腰间的环佩响了起来,香囊、玉佩往下滑。
“呀,差点掉了。”她将那一把佩饰捞住往怀里放,直到摸到那枚鸳鸯玉佩时后才稍显安心。
闻君安淡漠地瞧着她的动作,指尖一个个轻抚过锦绣的香囊,白玉的玉佩,接着停留在了这枚鸳鸯玉佩上,伸出手抓着那鸳鸯玉佩,断地一拽。
玉佩落在了他的手中。
沈香龄抬头:“ 不要拿走,这是我的东西。”她伸出手去勾,闻君安将玉佩收到了怀里,“是谁送你的?”
他明知故问。
“谢钰呀…”
她回得也是理所当然。
沈香龄眨眼:“是你,快把这个给我。”她扯着闻君安的袖子,着急道。“快还给我…是我的!”
闻君安一语不发,他背对着烛光,脸色在月光下被映衬得很冰冷。
“你为何不还我…”
“难道是…“她忽而垂下手,连带着浓密的睫毛也一同垂下,”你不打算娶我了吗?”
“咚”的一声,好似是有人往闻君安的心湖里投了个探路的石子。
她突兀地问,拿走的玉佩就像是拿走了她的信念。她又直起身子,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像只不想被丢弃的小狗。
闻君安终究是忍不住抬手,用指尖轻抚一瞬她额角的碎发。
你们之间究竟情深情浅,他怎么看不透呢?
如若是两情相悦,丢了个玉佩又有何妨,有必要如此胆战心惊?
沈香龄拽着闻君安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
柔软的长发,娇小的脸在他的掌心触感极好,看着她白得透明的脖颈蜿蜒着曲线,是白瓷一般的透亮。
自己只要轻轻一握她就会乖乖得任凭自己磋磨,他悄悄滚动着喉结。
他想,如若有一日,如若有一次,沈香龄能像今日一般清醒地窝在自己的怀里,那该有多好。他的眼神里悲凉又果断,替着谢钰又替自己答道:“我会。”
“我会娶你的。”
他很高兴今夜能有这一次光明正大地拥抱沈香龄的契机,同时又十分怨恨这份机缘是谢钰带来的。
含了水光一般的眼睛泪水涌现,慢慢地滑落下来,沈香龄带着泣声,复又靠在闻君安的肩头。
“你骗人。”她嘟囔着,“谢钰,这世上就没有能真心相待的人吗?连你也是…我真的好累呀谢钰。”
闻君安皱着眉头,仅仅是一滴泪就让心中盛着的情意漫了出来。
他的心被这滴泪彻底搅乱,心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收缩起来,也不知为何他的眼里也含着泪光。
如果是自己,定不会惹她伤心一分,作为她的夫君,自己明明能做的比谢钰更好。
“怎么会,谁见了你都会心生欢喜。”
“是吗?”她喃喃着,眼神空洞又伤感,“明明我只有给了,才能得到。”她说着说着,有些困倦,闭上眼时一滴泪再次滑落,像粒剔透的珍珠。
闻君安抬起右手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轻轻地用拇指拭掉,食指摸着她发红的眼尾。
很软,很热。
他的手下意识地瑟缩了一瞬,月色下她凸出的锁骨分明,衣襟凌乱,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火气从腹中往后颈蹿,闻君安上移目光。
注视一会儿她此刻静谧的脸,闻君安抬头看眼夜空中同她一样安静的月光。这样的夜晚,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他抱着这偷来的月色,眼神温柔又缱绻,他多想让这一刻能够更久一些,却又舍不得她一直在这一刻的伤心。以为她已睡着,闻君安喃喃着:“为何会哭……?”
话音落下,就好似风一般吹过后了无痕迹。
“琼花。”沈香龄突然微睁眼睛,露出一点瞳仁,复又闭上,她委屈地努嘴道,“都怪我…”
闻君安没想到她会回答。沉思片刻,将琼花二字捏着心里,琼花?
月下美人,传言夜晚只开一瞬,开时会绽放出月光的奇花。他怀中沈香龄不慎落下的那抹绣着月下花的帕子,现下还贴身的放在胸口。
骤然,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悬崖边在摇晃,他犹豫着同自己的记忆比对,却又觉得不可能。
不可能…么?
深吸一口气,见沈香龄睡也睡不踏实。他想不明白,此刻也根本不是能想明白的时机,只是仍有自己的欲念,带着眷恋轻抚着她的额角。
许是渴,她的舌尖一舔唇瓣,红唇粉嫩,弹滑得让人想尝一尝。
闻君安眸色一暗,深吸一口气。安慰道:“快睡吧,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
“诶—小姐!姑娘!—”忍冬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姑娘,姑娘你在哪儿!?”
忍冬在找人。
闻君安一直没出声,他甚至想伸出手将沈香龄的耳朵和自己的耳朵堵住,假装没有听见。
不一会儿,忍冬就来到他的面前。
坐在轮椅上的闻君安定定地盯着忍冬,她许是着急过头,头上全是汗。
忍冬吓了一跳,一眼就瞥见缩着躺在闻君安怀里的沈香龄,两条腿拢在一起还踩在他的腿上,胳膊相叠半挂不挂地搭在他的脖颈。
而闻君安自己是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胳膊都不敢沾染她分毫,颇有一种被妖女困住的书生模样。
“老天爷!”
忍冬又走了几步,看见是闻君安抱着沈香龄未免心惊,她捂了下嘴,赶忙把沈香龄往自己身上拉,沈香龄一时还不肯松手,闻君安皱着眉,却不能说一句就让待在这儿吧。
闻君安突然捏着沈香龄的手腕,忍冬不解地抬头,闻君安只停顿片刻将沈香龄的手腕搭在忍冬脖子上。
好似方才的犹豫是错觉,只是单纯的想帮忍冬一个忙。
沈香龄离开他的怀抱后,他低着头,整理着被沈香龄坐乱的衣裳而产生的褶皱。
忍冬慌张不已,心里念头纷杂。她一个人来找沈香龄也是担忧沈香龄到时真出了事,才找的下人不好捂嘴。端看闻君安脸色如常,坐在这儿没有任何声响,相反自己姑娘搂着他倒是搂地紧紧的。
“谢钰…”沈香龄还在小声地唤着。她微微睁开眼帘,带着些疑惑看向忍冬,“谢钰你怎么这么矮?”
忍冬听见了也不好责备闻公子,看样子是姑娘喝醉了又到处缠着人叫谢公子。
闻君安的脸被夜色遮盖住,在阴影里,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沈香龄酡红的面容。
自然也听见沈香龄的低语,再自尊的他竟然觉得,沈香龄就这样由着自己,不管是冲他撒气也好,利用自己让谢钰嫉妒也好,即便是直接将他错认为谢钰也罢。
即使是假的,他好似也心甘情愿,感到满足。
但满足之下,是无尽的嫉妒跟着一起盛开。
忍冬扒拉开沈香龄的手朝闻君安尴尬地笑笑,待到沈香龄整个挂在忍冬身上后,忍冬:“闻公子,今日是我们家姑娘喝醉了你别见怪。她一直就有这个毛病,喝醉了喜欢粘着人不放。”
闻君安冷声道:“无事。”
只是怀中空了,热气也慢慢在消散,让他骤然觉得好冷。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有紧紧地搂着沈香龄,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忍冬说完,站在原地没动,踟蹰了一会儿又道:“今日这事…闻公子千万别说出去,都怪奴婢没有看好姑娘,就是去厨房端了杯醒酒汤的功夫,她就跑出来不见了。”
忍冬的意思闻君安明白,世道再开明,也不能开明到一个定了亲的姑娘被一名男子抱着,尽管闻君安并没有抱着,而是尽力地避开二人的肌肤之亲。
闻君安点头:“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他带着责备,不解道,“她的房间没有下人看着么?要你亲自去厨房端?”
想起今日在后厨已被闻君安提点过要用心侍奉沈香龄,可夜晚的疏漏又被他撞见,忍冬便更加难为情。
“是我的不是…“忍冬拉着沈香龄的手,搂着她的腰,“本就有安排丫头在屋外守着,我让小桃去倒热水。我想着去端醒酒汤应当无事。都怪我记性不好,在宅子里迷了路。“
“屋外的丫头胆小,见姑娘喝醉了酒又执意要出去不敢阻拦。”她扶着沈香龄有点吃力,“我先扶姑娘回屋,闻公子也尽早歇息。”
闻君安没吱声用目光默默地送他们离开。
风吹过带着脂粉香味的酒气,闻君安拿出手帕将手心的汗擦拭掉。
“哟—没想到我大半夜出来散心,还能看到鹣鲽情深的一出好戏呢?”
“……”
闻君安心事重重,他没回话,转过头来望向宛如镜面一般透亮却又深不可测的湖面,那么深,一颗石子坠入其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他捏紧手中的玉佩,忽又抬起,忽又放下,最后还是收回到自己的怀中。
闻逸抱着臂晃荡着走出来,说得话格外欠揍:“我可提醒过你,她是定了亲的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过了片刻。
他回答道:“没怎么想。”
闻君安用左手推着轮椅,缓慢走着。
闻逸跟在身后:“没怎么想?你心里明明想的最多,方才沈姑娘投怀送抱怕是把你的心都弄乱了吧。”
他也是八卦,能跟着一直问。闻君安沉默着,直到屋子的门口,闻逸见他不答话觉得没意思,刚要离开,就见他站起身,用左手推门。
“我能怎么想。”他竟然带出了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戾气,“她现下还未成亲,一切皆无定数。再说,成了亲也能和离,所以成亲与否并不重要。”
廊下无光,唯有月色照在他的侧脸,滑过他挺直的鼻梁,瞳孔中无尽的占有欲在黑暗中穿行。
“情之一字,唯真心尔。”
“她的心在谢钰那儿,这才是最紧要的。”
话说得很有道理,好似是在说沈姑娘和谢钰两情相悦。可闻逸听他恶劣的语气,那明明就是在说,只要沈姑娘同谢钰离了心,他就能趁虚而入。
闻逸摇摇头,只觉得这人没救了。
“要不换一个吧?何苦呢?你不想恢复你的记忆,找到你的爹娘吗?”
闻君安像是终于想起了正事:“正好,你明日去同胡郎中说一声,沈姑娘手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他这几日应当是将盘缠赌完,是时候要赚一些了。”
闻逸:“……”
我要说的是这个么?
闻逸瘪瘪嘴:“行吧。”
“上次让你去跟踪沈姑娘,有结果了么?”
闻逸打趣道:“我以为你这几日一心记挂着沈姑娘,把这儿事忘了呢。”他见闻君安要谈正事,提了衣摆进屋,拎起屋子里的茶壶,才倒了半杯就空掉。
“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是沈姑娘的弟弟同一位叫魏莱的书生打架,那书生在书院里名声不好,说是受一位大小姐的恩惠,做了面首攒下银钱来的岳麓书院。“
“他弟弟也是个浑人,成天只知道斗蛐蛐。他俩打起来,这书院可热闹了,一大堆人看戏。”
闻君安跟着进屋,他拿起手杖稍显颠簸地往屋内走去,他倒是不觉得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位书生的来历,你有去探听过么?”
闻逸喝完半杯茶水,有些不解:“探听他做什么,又不是重要的人,一个小屁孩罢了。”
闻君安摇头:“你去打听下。沈香龄买的这座宅子就曾住过一位孙姓的秀女,而这位孙姑娘很有可能同魏莱有关系。”
“可这…这跟我们有何关系?”
“既然同我们无关,也应当同沈姑娘无关。可她不仅很感兴趣,还亲自去打听,你不觉得奇怪么?”
闻逸:“是不是你想多了?兴许是人家沈姑娘想要给她弟弟报仇呢?”想到那日他偷听到的,这位沈姑娘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像是要报仇。又补了一句,“亦或是,她想让她弟弟和这位书生重修于好呢?”
闻君安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若孙姑娘是秀女,她已入宫,那么会有谁去派沈香龄调查这些事?如若是沈香龄自发的,又为何?”
“你是说…她同宫里的人有关系?”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诶—我记得,当时六安城里传谢钰要另娶妻,好像就是同孙家有关。”
闻君安皱眉:“此事当真?那她为何…”
他灵光一闪,难不成她想在孙秀女身上下手调查些把柄,从而威胁孙家让孙家知难而退?
若是孙氏真的想搭上谢家,那自己不正好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了么?
“你写封信问一下闻语楼吧。”
“所有的,包括谢钰和孙家是不是有这等流言,新入宫的孙氏女是不是曾在岳州住过,以及她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事。”
闻逸点头:“那…不查查这宅子是不是孙家的么?”
闻君安摇头:“不用,这些东西就在眼前,不急。”
闻逸吸了口气:“你这个一步想十步的心思,太可怕了。”他嘀咕着,“那就到这儿了?我走了啊,太渴了我去后厨要碗水喝。”
闻君安点头。
待闻逸走后,闻君安去打了盆井水,又在屋内等了片刻,确定四处没人后吹灭了屋内的烛火。
屋内骤然黑了,只听见衣衫摩挲的声音,他想要伸手却又骤然停下。即便闻君安努力地在做一个正人君子,手脚都未主动触碰到沈香龄。
可在他怀中的柔软不似作假。
明明是个娇俏的姑娘,可身子却齐整得不行,女儿家该有的一个都不少。当心脏与心脏的位置贴合在一块,敦厚绵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回味。
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此处,闻君安觉得自己此举禽兽不该如此,只得坐回到轮椅上,硬生生地忍住内心的欲念。
在院子里,他取了盆井水从头浇下,淋了个透彻。接着靠在轮椅上,背却不是彻底松跨,他闭上眼,慢慢让月色晒干他心中龌龊的念头。
光明正大o.o(其实我本来写了一段自渎情节…但是放在这里不合适,还没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他的性格,我打算下次再放(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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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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