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煌音下了追踪命令后,叶长老和暗网的人不敢耽搁,即刻领命去了。纪煌音则牵了追风千里驹,出了生部直接就往城北去。
城北是安国公府的方向。
林妍静韩少磊固然要找,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最紧急的地方就在安国公府。
到了安国公府附近,街市一切如常。
纪煌音转到僻静小巷,打了暗哨招暗网的人过来,询问是否有可疑人来往。
暗网的人回她,今日未曾看到安国公府有任何人出入。
纪煌音意识到不对,偌大一个国公府邸,每日都有下人采买办事,怎么可能没有人出入?不过自上回元铮警告过后,玄音阁的人只能远远盯着,看错也有可能。
她远远望了一眼国公府紧闭的大门,四周并没有元铮安排的人在盯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来还得她亲自走一趟才好确认。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纪煌音从更远的地方绕到了安国公府的后巷。
一跃进安国公府的外墙,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她这段时日来往安国公府次数不少,府里暗卫的大致方位,她是全然知道的,可是今日,她半点也没探查到那些暗卫的呼吸。
看来是凶多吉少。
纪煌音加紧了步伐,一路到了凌松斋。眼见四下无人,周空寂一片,静得吓人。她从屋顶上落下,大声喊着东方问渊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个侍从都没有出来应声。
纪煌音咬牙定下心神,仔细留意四周动静,忽然,她在风中闻到了一丝刺鼻的气味。
是硫磺的味道。
纪煌音循着那丝气味飞快掠去,到了一处竹林。她此前从未来过此处,只知道似乎这里是安国公的书房,除了有下人打扫,一般无人过来。
竹园内,安国公府的下人守卫皆尽捆缚于此,他们全都中了迷药。这一片的地上,洒满了硫磺朱砂,还有大量的炸药堆在书房廊下,几条极长的引线正在滋滋燃烧,顶多再过一刻,这里就会被点燃爆炸,化为废墟。
纪煌音一掌轰灭了所有引线,检查确认再无其他隐患,才在人堆里搜寻起来。她没有找到东方问渊,只找到了执言。
纪煌音先点了执言的穴道,又喂了些醒神解药,执言还是不醒,纪煌音只得拿出银针刺他人中。
执言在这阵刺痛中终于醒来。
“纪阁主……”
痛觉让执言昏沉的神智逐渐清明,他在短暂的怔忪之后飞快坐起来,转头却见身后都是晕倒的下人和守卫。
“这是……!”
“你们全都中了西域曼陀罗。”
“西域曼陀罗?”执言一脸不可置信
纪煌音蹙眉:“这是清源教花魔惯用的招数,没想到她死了,还后继有人……”
纪煌音想到了忽然下令要重查巫蛊之祸的熙帝,还有一脸得意的元铮。
曼陀罗花……
若是下令的不是熙帝呢?
执言看了那昏睡一地的人,还有大量的火药,还自心惊肉跳:“府上的守卫向来严密,竟会被人下毒,若不是纪阁主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纪煌音面上覆着一层阴冷,她眼神扫过地上的硫磺朱砂:“看来国公爷暗中出京一事,已被人知晓。既然明面上不能挑破,他们干脆来个将计就计。直接用这些东西炸了东方府,到时便可说,是因为国公爷沉迷炼丹所致。”
安国公沉迷修仙炼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用此说法解释爆炸,万无一失。炸药一经引爆,东方恒哪怕还活着也可以说他死了,他再不能名正言顺地返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了安国公,再解决掉东方问渊,京中就再无安国公府的存在了!皇后势力,可算清除得干干净净!
不过现在这些已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东方问渊去哪了。
纪煌音紧盯着执言:“你们家公子呢!”
“公子一早便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执言心有余悸,苍白着脸努力回忆道,“今早天还未亮,公子与我就已准备好去往青云山庄。这时外面通传,说来了个小丫鬟,是替林小姐传信给公子的。林小姐的丫鬟,府上向来是不拦着的,更何况她说有重要事情。那丫头带了一封信给公子,公子看后就跟着她出了门,说要我将府中安排好后再去城外与他汇合,他还说若一个时辰内他还没回来,便马上通知纪阁主您。可谁知公子走后不久,不知怎么的,我就失去意识了。”
果然是林妍静。
纪煌音四下扫了一圈,沉声道:“西域曼陀罗无色无味,叫人防不胜防。林妍静派来的丫头只消带着它在这府上走过一遍,便可迷晕所有人。”
西域曼陀罗花的毒性她是见识过的,无色无味,无形无踪,只消几息入肺便可将人迷倒,连她尚且防不住,何况这些下人守卫之流了。
纪煌音望着这座占地颇大却空落落的东方府邸,眼中杀意渐起。
自上次元铮抓到探音暗使之后,她便只叫暗网远远盯着了,如此一来就有了许多她监察不到的地方。
好一个元铮,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从前是玄音阁阻他监视东方府,自皇后崩逝那日起形势就倒换了。难怪这些日子暗网都没有传回任何有关东方府的消息,他实在是拿准了玄音阁还与他有合作,也不敢和他公开撕破脸,找好了时机就开始下手!
纪煌音想起那日元铮上山时的情形,掌心紧攥。
不该后退的!
她真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心性也被磨平了。只听了元铮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瞻前顾后,不敢擅动。需知一旦参与进这等权力争夺的漩涡中,就不能有半刻懈怠软弱,不然对手的刀就要驾到脖子上了!
执言看着那大亮的天光,急道:“公子已经走了这么久,会不会有危险?纪阁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想他目前还没有危险,不过再等几刻就说不准了。”纪煌音思索道,“有他坐镇东方府,端王陵王不敢轻易动作,所以要用林妍静的人引开他,只这一府的人炸死,他没了后盾,那些人就可安心下手了!”
执言倒吸一口凉气,这一环接一环的安排还真是扣得紧!
纪煌音想起了什么,忽向执言问道:“国公爷是暗中离京的,这事迟早会被发现,你们本来打算如何掩人耳目?”
执言道:“公子本是交代了守死灵虚观中的小院,对外则称老爷还在清修。”
纪煌音却摇头:“事到如今,这方法已经不可行了。按以往皇上的行事风格,本来皇后一死,他就算再生气也要顾全颜面,用这样的方法也可瞒得一二。可近来皇上的圣旨多有蹊跷,只怕他早已被控制。这一番炸府不成,他们很可能会想办法宣召国公爷,逼他露面,如此一来,事情就全然暴露了,正好有借口治安国公之罪!”
执言诧异,接着愤愤道:“他们还真是毒计百出!不过老爷贵为国公,出走之事哪怕暴露,不过一个私自离京,他们还能如何!”
“哪会这样简单?”纪煌音冷笑,“堂堂国公老爷,皇后的亲弟弟,在丧期离京,难道不是意图谋逆?”
执言冷汗尽出,这才明白了此事真正的凶险。
是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后睿王已倒台,东方家早已是岌岌可危,只要有人异动,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有可能被对手找理由治罪,将东方家连根拔起!
端王、陵王,早就视东方家族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当下一步走错,就是灭顶之灾!
执言此时已经没了半点主意,只望着纪煌音,等她示下。
时间紧迫,纪煌音脑中飞速转过一遍,不到片刻,她已打算妥当。
“你今日要满城去请大夫,御医也好郎中也好,尽管请来,请来府中之后不要让他们当面为国公爷问诊,只找个病重的人隐在帘后假扮一二即可,最好再闹出点大动静来,不让外人接近。这样做就是要让满城的人都知道,安国公因为胞姐去世悲痛不已,而今已在床上病得不知人事,又性情大变不宜探望,只能隔断静养。如此一来,宫中便不好强行召见,安国公离京的消息能瞒一时是一时。”
执言一一应下,而后担忧道:“那公子呢?”
“我去找他。”纪煌音深深吸了口气,“放心,今日也不是朔月,以他的武功谋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话虽如此,纪煌音袖中攥紧的手却一直未曾松开。
她说的这些话,听着是在安慰执言,实则是在安慰她自己,毕竟东方问渊仅有的几次重伤意外,皆是出自元铮与林妍静之手。
纪煌音交代了执言几句,又放了音鸽安排暗网和生部的人过来,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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