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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辞行

秋意渐深,清晨的天是冥冥之色,泛着一层肃杀的寒气。

青云山庄中的众人各自沉默地忙碌着,就连刚刚经历了一夜厮杀搏斗的死部也不过暂喘了一口气,又投入到更严密的备战中。

是的,一切皆是准备。今日是朔月,如果那间房中的人醒过来,这些准备或许都可以作废,但若那间房中的人醒不过来,那么这些准备的后续还有更多事情要做。

那应该是极其危险而疯狂的事。

身为司音的芄兰,看着座上双眼寂如深渊的阁主,心中如此想。但阁主吩咐下来的事她却毫无反对、一件不落地应下。

软玉温泉池已做好一切准备,生部的成员更是敛气肃容,静待着阁主传令。

在一片有条不紊的忙碌里,一个束发劲装的男子默默向前厅而去。他心口的伤才包扎过,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还算不错,起码在生部的人眼里,他比在都城时看上去强多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之前还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现在看上去到底像个活人了。

韩少磊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个活人。他没有坠江而亡,再次睁开眼睛,就好像再活一次一样,说不上什么释然,只是觉得被刺中的心口空了一片。这种感觉让他轻松了许多,也看破了许多。

往日之事,尤如过眼云烟,他想,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走之前,韩少磊想到前厅向纪煌音辞行。

青云山庄的前厅是玄音阁主议事的所在,阁主自离了东方问渊的房中,就一直待在这里筹备各项事宜。

阁主的状态实在有些异常,玄音阁的人若非有要事禀告,都不敢擅入,更别提他人想要入内。只因韩少磊是阁主的贵客,玄音阁的人见他过来,并不阻拦,只低声道:“还请韩少侠稍候片刻,容我等先入内通传。”

韩少磊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外等候。

厅堂里面似乎很安静。

韩少磊如今武功尽失,早已没有内力可以探知到一墙之外的任何动静,然而他却直觉地感受到那份深藏于无声中的紧绷。

不过片刻,通传的人便出来请他入内。

韩少磊道了声谢,往厅内去。只见前厅庭院一派深秋萧索,寂静得没有半个人影,宽阔得落寞的厅堂半敞着,只有一个玄色衣衫的女子支颐独坐其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纪阁主。”

“韩少侠,你来了。”

纪煌音抬起头,她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被萧瑟秋意所染的冷色。

她瞥了一眼韩少磊衣领边缘露出的白色纱布,问道:“伤势如何?”

“不是什么要紧伤,没大碍了。”

“那便好。”

二人从前皆不是沉默寡言之人,此刻却是寥寥几句便止了对话,并非不善言,而是委实没有心情言谈。

默了片刻,纪煌音起身下座,她走到韩少磊面前,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韩少磊赶紧虚扶,道:“纪阁主这是作何?”

纪煌音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中多了些恳切的感激:“韩少侠,昨日多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他此刻或许已葬身江底。”

韩少磊的绳索虽只拖了一时半刻的功夫,但让东方问渊少受了许多下坠冲击,也给了玄音阁时间赶到崖下。

韩少磊听罢,垂了眼眸:“只可惜,我做不了更多。”

他武功被废,内力全失,连拉住下坠的绳索都很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妍静抽刀而出,斩断东方问渊的生路。

纪煌音却摇头道:“急人之难,从来高义,何况这是救命的恩情,你又何必自责做得不够多?这份恩情,不论是他还是我,都会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韩少磊摆手道:“纪阁主若当我是朋友,就不必说报答的话。”

纪煌音不言,依旧退后一步,郑重行完了礼。

韩少磊只得受了。

“只是东方兄他……”韩少磊欲言又止,他已经听生部的人说过了东方问渊的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纪煌音眼底有一瞬波动,但很快平息了,只道:“他若能顺利渡过今夜便能无恙,若不能,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说出死路一条时,语气平淡得如同是在谈论天气,好似东方问渊死了她也完全可以接受一般,可韩少磊却莫名感到一股森寒直入脊背。

那不是她真的能够接受东方问渊的死去,而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让某些人为这个或许会到来的结果,付出惨重代价。

果然她轻笑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他若死了,可是有损我玄音阁的招牌。到那时,本座碍于名声,也就不得不为他报仇了。”

韩少磊正想说些什么,纪煌音忽然振袖厉声道:“真到了那时,我一定要让元铮和林妍静为他陪葬!”

她这一声厉叱实在让韩少磊心惊。元铮贵为皇族,林妍静又是首辅之女,二人在朝在野都有势力,若真要杀掉他们,岂不是搅起朝野腥风血雨?

韩少磊见纪煌音本来平静的眼中竟似有黑色波涛翻涌,癫狂一般,然而这波涛翻滚了几息很快又归于死寂,她阴沉沉地盯着韩少磊,道:“只望韩少侠,到时莫要阻拦。”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韩少磊的惊异忽而都化作悲叹,悲叹中又无由来升起一丝羡慕。

都是红尘痴人,为爱恨颠倒。也不知自己是否也曾为了那人有过这般神情?

可随即韩少磊便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不,他和她之间如何能与他们相比?他虽是外人,也能感受到东方问渊与纪煌音之间那份信任与爱意,巨大而又无需言说的深刻。而他?他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剑尖没入胸膛的痛感还很清晰,可这份痛楚再深刻,也比不上曾经亲眼看着她将自己交给花魔。

韩少磊的心口忽然空荡荡的,他叹了口气:“即便我想再做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她的事……已与我无关了。”

纪煌音沉默了片刻,转而问他:“你今后打算如何?”

韩少磊看向厅外的远山:“我今天,是来辞行的。”

纪煌音一顿:“也好。”

她没有问韩少磊这样做的理由,只转身将桌上摆着的剑匣打开,里面放着玄音阁的人从江底捞上来的啸风剑。

韩少磊看着这把曾如流星一般被掷入寒江的剑,眼神复杂难言。他垂手而立,涩声道:“这把剑,我用不上了。”

啸风剑静静躺在剑匣中,墨黑的剑鞘苍虬古拙,那样的不显山不露水,等剑身出鞘时,才知它竟有长虹贯日的气势。这亦是一把引得无数江湖人追捧的名剑,但是此刻,它的主人却想抛弃它。

纪煌音并没有收回剑,她的目光落在剑身上,又好似透过剑身看到无限远的地方。

“人生这样长,用不用得上,那也难说得很。”

她伸手取出剑,递到韩少磊面前,声音几乎泯没进风里:“他的冥痕,也就与啸风对战时最为精彩了,我实在不愿再无机会看到这两把剑切磋。”

韩少磊凝视着啸风剑,忆起那时英杰会上,啸风剑与冥痕剑的对峙,那样精彩,那样热烈,那样让他全力以赴,只因想赢给台上的少女看看,讨她展颜一笑。

这些事好像还在昨天。

纪煌音托着那柄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虽也是个痴心执着之人,但也明白一切还要往前看。”

她是个死过活过,又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的人,也会走投无路,也会痛恨癫狂,但无论怎样,她还是要走下去,不问归处。

“你的气海之伤一直未愈,究其根本,是你心中尚有挂碍。天下那么大,玄音阁没有治好你的伤,或许另有机缘可寻,那时再下定论也不迟。”

纪煌音的话在寂寥的厅堂中回响,沉默许久,啸风剑终于还是被韩少磊接了过去。

韩少磊要走,玄音阁的人已为他备好马匹行李,候在山外路旁,纪煌音也送至山庄外。

韩少磊立在马旁,看着远处青山隐隐,绵延不知去向何处,一如人的命运,曲折蜿蜒间总有许多的不可预料。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纪煌音,拜托道:“冯姨此前出京,是为我寻找治愈良方,如今我既决定再拿起剑,就该自行寻找生机。就如纪阁主所言,或许人生另有机缘。冯姨曾说,入冬时节会转回京城,到时还请纪阁主代我转交此信,好叫她不必再为我奔波操心。”

纪煌音点头接过信封:“好,我会转交给她。”

韩少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青云山庄,叹道:“希望东方兄能顺利渡过今夜,康复如初。”

纪煌音与他同时望向身后的山庄,却什么也没有说。

默默半晌,韩少磊拱手道:“纪阁主,这些日子以来,韩某多承玄音阁关照,实在无以为报。”

纪煌音伸手止了他的拜谢:“如你所言,我们既是朋友,便无需如此多礼,更不必说报答的话。”

韩少磊却与她一般,不言不语,依旧退后一步,郑重行完了礼。

“纪阁主多加保重,韩某就此别过了。”

他没有说要去向何处,归期几时,纪煌音也没有问,只点头道:“你放心去吧,早些回来。”

韩少磊不再多言,抱了抱拳,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向着山外奔去了。

秋日昏黄的光影下,沙尘被马蹄扬起,那个背着啸风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迷离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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