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妈妈还顾不上反应,就看见祝闻序走了,手机正好响了,低头一看,收款赫然写着五个九,她追不上,拍了一下小男孩:“快去把刚刚那个哥哥叫回来。”
小男孩跑了过去,看见祝闻序把手里大把的花塞在了许渝的手里,许渝正在翻着胸包,抬头看见花又看见身后跟来的小孩。
许渝越过花,把上次白景送给他那个盲盒娃娃递给他,都是圆脸,竟有几分相似。
小男孩没有立马接,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妈妈,就感觉手被打开,东西被塞进了玩偶。
“要好好长大哦。”
眼神迷茫的小孩,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充满对前路未知,眼里只有妈妈,因为妈妈在,所以勇气和幸福都还在。
祝闻序揉了小王子的脑袋:“告诉你妈妈,哥哥们爱情的传递,数字是分享喜悦,不要有负担。”
小男孩捏着黏土娃娃,看着车子扬长而去,如实转告以后,妈妈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小男孩趴在妈妈的肩头:“我以后要努力变成哥哥那样,帮助无数个这样的我和妈妈。”
“宝宝很有出息。”
……
许渝在副驾驶捧着花,听见车上的音乐换成了很轻松的英文歌。祝闻序还特意调整成敞篷模式,沿着桥上开,风哗啦啦吹,花瓣飘在半空,往桥下湍急的河水落。
车速在郊外附近开得快,沿着泥土往下,停在不远处一个山庄附近。
天快黑了。许渝下车,祝闻序靠在车边抽烟,烟雾盖过他的脸,隐秘在黑暗里,这个画面,很适合拍下来。
许渝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往上远处有光的村庄。
“为什么来这?”
“想起了很多事情。”祝闻序说,“我以前见过一个小孩,很可怜,父母不要他,后来他爷爷被人撞死,赔了一笔钱,奶奶为了小孩搬去城里,说是想给小孩找好的上学资源。”
“他没事就跟着奶奶在天桥底下卖编织的鞋垫,没什么生意,他就满大街跑着送,经常遭到辱骂。”
许渝没有说声。
“我见他的时候,他十八岁了,一切都在进入正轨,可母亲找上门了,说他是某个富豪的私生子,要把他带回家里去,他不愿意,他们就用奶奶要挟,十九岁那年他奶奶没了,被强行送到富豪家,进行艰难的寄人篱下。”
祝闻序把烟灭了:“他总跟我说,自己居然没有因为崩溃到去死,我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悲,一辈子的命运都无法脱离别人的辱骂。”
“许渝,你觉得呢?”
说这句话,祝闻序重新点了支烟。许渝想阻止,浑身血液倒流,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该怎么说呢?可怜这个人的遭遇?
“你今天看见那小男孩,想起了他?”许渝说,“他现在好吗?”
祝闻序摇头:“我也希望他可以,但他没有,许渝,他在十年前就死了。”
许渝一愣。
谁也没有说话了,风里只有烟味,蝉鸣和时不时汽车碾压石子的动静。
许渝抓住他的手,给他擦眼泪:“你别哭。”
“我一直觉得,他死了也好,解脱了。”祝闻序望着湖泊,“但他现在又能活了。”
“是你以前喜欢过的人?”
祝闻序吐烟顿了两秒,再次把烟灭了。
“不是。”
“不要哀伤,他或许找到了适合自己生活的方式。”许渝说,“以前有人跟我说,人在漫漫无期的前方里一定找到探寻生命的意义,你是,我是,他也是。”
祝闻序深吸一口气。
“对,他说不定已经找到了。”
“能记住他,也是一种祝福。”许渝说,“无声的祝福。”
这话没人说,是他书上看见的。
祝闻序抓起他的手:“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每次都是,许渝,永远跟我走吧。”
话很梦幻,真要走去那里呢?义无反顾离开私奔吗?一个人很辛苦了,何况两个人?
太遥远了。
许渝收回手:“我不介意的。”
“不介意?”
“我不介意伴侣有过爱人,我们会遇到无数人,也会遇到一瞬间所认为的依靠,哪怕没有奔赴未来,一起经历的日子不会轻易消散,当做经验,不至于在未来受伤。”
一半想法是从席绛身上体会的,他从不在乎前任会对现任造成什么影响。剩下的则是那阵子图书馆里啃情爱文学出来的见识,日子翻一翻,总能遇到合适的,哪怕他爱过别人被伤被辜负,也是一块残缺而美丽的玉。
仔细想了想,祝闻序生在上流社会,环境要比普通人好几倍,不会存在任何残缺,所以自己才是那块残缺的玉,他是美丽。
“我们会是对方的开始和最终。”祝闻序突然认真,“我敢发誓。”
许渝看他突如其来的重视,笑了一下:“可能上面听见了你的誓言。”
“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这样说话会很幼稚。”
许渝摇头:“怎么会?”
“小时候看多了童话故事。”祝闻序说,“一直把誓言很重要的东西。”
“当然重要。”许渝歪头,“我听见了。”
祝闻序咳嗽了两声,指着远处靠近许渝:“看见那个灯塔了吗?后面有一片湖泊,想去看看吗?”
天垂暮,村庄微弱光源无法着凉更远,鸟在高处盘旋,嚷嚷不过几秒便折返到山林之中不见踪影。
“现在?”
“现在。”
许渝思考思考一下:“走吧,但不能久待,感觉有很多蚊子。”
“不会太久。”
车子出发,道路宽敞,极快绕到了灯塔后面,景色更明显,一条人工湖就这么完整在许渝面前展现。
祝闻序没有立马下车,开了窗,湿热的风扑面而来,水蔓在空气里,自带一股原始的气味。
许渝并没有察觉他的表情,取下安全带开门,静静站在湖泊边缘石板路,远处隐约可以看见几个钓鱼佬。
“水声好大。”
没有回答。许渝扭头看向驾驶座祝闻序,头发卷起,衣摆半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落在祝闻序眼里。
他死死抓着方向盘,推开门,抑制住了抽烟,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前任。”
许渝:“我也没有。”
“许渝。”
“我没有喜欢过席绛。”许渝打断他,“从来没有,我发现我对于他这么多年的感情,跟你相处以后,完全被你取代了。”
祝闻序怔然。
“如果闹大,很容易被骂白眼狼,但我不在乎了,只是在和他完全剥离之前,再给我一段时间行吗?”许渝态度认真,“那以后,我们再考虑结婚。”
祝闻序的反常从水族馆打电话就不对劲,直到刚刚开车,许渝在他的口袋看见了白色的盒子。
那意味着什么?许渝居然一瞬间就明白了。求婚,表达爱意,上流人士高昂价格购买的奢饰品,匹配身份所想赠予伴侣。
许渝起伏过大。
他从不认为自己可以跟祝闻序走向未来,也低估了祝闻序对自己的感情,能到这样的程度。
这话一出,祝闻序的表情淡了下来,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白色盒子,当面打开,里面是一颗白色的戒指,细小的钻石微亮。
“我想跟你组建更好的家庭,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完全把席绛忘了。 ”祝闻序合上它,“什么时候你完全遗忘他,能给我机会为你戴上吗?”
“为什么?”
祝闻序却不懂:“什么?”
“你对我的爱从何而来?”
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尤其是第一次吻的那个夜晚,挤在狭小扁平的单人床上,鼻腔全是祝闻序身上的沐浴露时,许渝冷静了下来。
怀疑过,是席绛的报复,还是祝闻序也眷恋过去的自己,因为像,所以产生出了爱?
“反方向各自行走的路人,在某一次擦肩而过所产生了距离,之后见一次面,距离就会自动缩减,最终变成了主动。”祝闻序说,“我出现的时候说明我已上钩不是吗?”
许渝偏过头,在消化这句话。
“除了酒店,之后……”他有点说不下去了。
“都是我自愿和你产生联系。”祝闻序替他补完。
视线之下,燥热的风变大了,许渝默默接下来戒指盒,指尖互相交碰的一瞬间,空气里什么东西开始燃烧起来了。
祝闻序贴过来,气息也如蒸笼而出的水雾,在交换唇舌之间急躁起来。
他的亲吻格外猛,像发泄了什么,又在抿舌时慢下来,没有给许渝任何想避开的机会,他走,许渝逼着后退,人被压在车上,吻得更深。
空气又变成那股棉花糖的甜腻,融化在许渝的舌尖。
一场吻不知道多久,两个人都开始大口呼吸,许渝以为结束了,却发现祝闻序重新按了下来,再次和他吻得难舍难分。
这次比刚才温柔,似乎在引诱许渝主动,许渝回应一次,祝闻序的眉眼就格外放松,直到对面不动了,他才火急火燎吻下去。
重叠的身影分开,祝闻序抱着他,许久平静下来:“回家吧。”
许渝被亲的晕头转向,缓慢垂头:“好。”
返回的路上,音乐变成了舒缓的小调,车上二人心情都好,许渝意外觉得累,抵达小区已经睡着了。
祝闻序开到小区外的平台车位,侧过身看了看许渝,没有丝毫吻了他的脸颊,许渝被弄醒,睁开朦胧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到了吗?”
“到了。”祝闻序帮他解开安全带。
许渝伸手开门,接着感觉到前面有人影,抬了抬,以为看错了擦眼,顺势瞪大眼睛。
湖边的亲吻祝闻序心情格外好,一直关注了许渝的心情,发现有所震惊,偏头看去,不远处停着一辆宾利,而他的主人站在那里,目光紧锁着二人。
他开始打电话,席绛的名字出现在许渝的手机屏幕上。
接通后,那边发布冰冷的命令:“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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