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华熙下意识伸手想拉,但对上燕堇眼中的震惊,动作顿住。她粗喘着气,抬手擦掉唇上水渍,操控轮椅连连后退。
燕堇满腹委屈,痛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连你生日都不能和你亲近吗?”
“女朋友?”温华熙喃喃重复两句,眼神逐渐犀利,“哪怕真是合法婚姻,我也有权随时拒绝!你这样强迫,把我当什么?——燕总!”
“燕总”二字如当头棒喝。燕堇这才惊觉,自己近来在商场惯用威逼利诱那套,却忘了阿熙不是吃这一套的人。
她只能发出抽泣,脑中拼命告诫自己稳住。
温华熙火气上涌,操控轮椅掉头就走。
“不许走!”燕堇立刻起身,跌撞拦上前。
被堵路的温华熙咬牙,操控轮椅一个迅疾的闪身回旋,竟利落地绕开了燕堇。
燕堇还来不及惊讶温华熙操控轮椅的熟练,上手拽住轮椅警告,“我不想叫保镖!”
温华熙周身气温骤降,“叫保镖来,把我捆起来吗?燕总?”
“别这么叫我,我不喜欢。”燕堇松开手,脸上的戾气还没收住,便可怜巴巴地讨好,“阿熙,我们不要这样吵架了,太折磨人了。阿熙,我疼…我好疼……”
又是这种示弱伎俩。温华熙的怒火被这声音磨得无处着落。
燕堇还要“嘶”一声,带着一阵阵抽泣。
温华熙双目压抑得泛红,停下动作冷声道,“请问,你是在演戏吗?”
燕堇脑子轰了一下,她何曾被温华熙这样对待过。这话像一根冰锥,刺得她心脏骤缩,连挂在眼角的泪都瞬间变得难堪。
她半仰着头,逼着自己收回情绪,“一个月前你不信我就算了,相处那么久,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有数吗?”
她轮椅转向自己,逼着温华熙和她对视,“你以前给我那么多承诺,现在一句忘了,就一笔勾销?”
温华熙不肯看她,“我回楼下睡。”
“不要!阿熙,你别走……”燕堇的哀求脱口而出,带着一种溺水者般的仓惶,“我是真的疼,我没有演戏。”
她想去拦,身子一动却牵扯到尾椎的伤,猝不及防的锐痛让她“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瞬间疼得蜷缩了一下,却努力压抑着。
温华熙已经转了一半的轮椅顿住了。那声抽气又短又急,不像是装的。
想说“我是阶下囚”的指控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空气中只剩下燕堇压抑着的、因疼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刚才所有激烈的争吵、指控和委屈,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留在这里,我走!”
温华熙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方微微颤抖的身躯里,真假还重要吗?这个人此刻的脆弱和痛苦,是实实在在的。
火气霎时间熄灭一半,她注视着她,“我问过你很多遍,你真的希望我记起来吗?你说的和做的都太矛盾了。”
“希望!我当然希望!可外面太危险了!不只是小家电事件、高子杰环保案会报复,还有《问政》积年的仇家,破坏刹车片、砸车!最重要的是现在江平政局复杂,你手无缚鸡之力,五个月休假好好养伤,不好吗?”
温华熙蹙眉,“既然复杂,我就更需要提早了解,才能有所防备。我需要清醒的大脑,就算没有记忆也能理清真相……”
“你现在心态哪像29岁?十七八岁好胜、不懂政治,偏偏聪明大胆,谁能预判你会怎么做?是坐着轮椅去卧底,还是躺着地上做采访?!我只不过希望你在家一步步理清局面,找回29岁的自己。安全理性地判断,不至于走错阵营,将来后悔。”
燕堇又开始这一套话术,本质就是圈她留在大别墅里,温华熙甚至想,如果29岁的自己这么懦弱,还不如一切重新来过。
这种口舌之争根本无法达成目的,温华熙搓了搓脸,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燕堇平等沟通!
无奈地叹了口气,“《楚门的世界》于我没有意义,我不需要‘无菌室’。你把前院的保镖撤掉一半,不要老盯着我。”
这个诉求直白得要命,是想趁着人少,换班的时候溜出去吗?
燕堇模棱两可道,“我会让保镖团队评估的。”
温华熙不想说话了。
燕堇想伸手,记起方才被推开,又缩了回去。
可还是站不住,她松开轮椅扶手,扶着一旁台面。
天可怜见的,额间已经有一层薄汗了。
温华熙语气平淡,“我叫门口保镖进来给你处理。”
“不要,我不想别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燕堇摆摆手,“等我好点,我会自己走。你去洗漱吧,别管我了。”
温华熙看了她几眼,真就移动轮椅前往浴室。
实际上因为多处骨折,即使石膏都换成器械,也无法冲凉,只能拿条毛巾擦拭。
看着浴室里为她改造的龙头,四处加装的防撞防摔装置,心情极为复杂。
她不自在地抓了抓长发,昨天妈妈帮她洗过头,今天出汗,不知会不会弄脏燕堇的床。
卧房里,燕堇盯着浴室方向,脸上的泪没擦拭,神情冷下来。
她摘下耳环状骨传导耳机,刚刚监听到的梁星冉谈话令人不安。
若非升级过后的折叠电击棒项链,新增一个微型监听器,阿熙要逃跑的计划她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阿蓠受图尔阿蘅所托,自己一开始还真信了江蓠,真以为她是在门口遇到梁星冉才提议用陌生的救命恩人打消温华熙顾虑。
可恨她真不是燕采靓的翻版,不够强硬,也不够狠心。
命运明明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可以和“理想”再争一争这个人,最后还是原地踏步么?
平安顺遂,永远待在她身边,这么小的愿望,就那么难达成么。
调研、利益洽谈、监工,大量会议和应酬,燕堇已然身心俱疲。
温华熙出来时,燕堇果然没走,在沙发揉尾椎。
“我冲个凉就走。”燕堇像是怕被赶,迅速带着点趔趄走进浴室。
温华熙叹气,操控轮椅到门口,让保镖送支跌打药酒上来放床头柜。
她从轮椅挪上床,带了笔记本。
这张床功能确实齐全,一个按键便伸出小桌板,她放手机开始工作。
近一小时后,燕堇穿了身吊带睡衣出来。屋内虽有空调,但廊下到电梯一段难免凉意。
“擦药吧。”
燕堇有点意外。见温华熙推了推药酒,她原以为对方巴不得她走,这点友好让委屈散了大半。
她带着趔趄,直接趴床尾,一副任人宰割样。
温华熙写字的手一顿,发懵地看向燕堇,这人是不是误会了?
而且,她们不是正在吵架吗?
燕堇疑惑地侧过脸,“嗯?”
刚洗过澡的燕堇脸颊粉扑扑的,没有精致妆容,削弱戾气,也让大眼睛扮无辜更加人畜无害。
温华熙微张的唇还是合上,算了。
老实地收起小桌板,拿着药酒,坐轮椅过去。
温华熙悬停在燕堇身后,单手拧开瓶盖,浓浓药酒味钻进鼻腔。抬头看过去,燕堇微翘的臀部角度尴尬,尤其还能看见内裤边缘。
她的视线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适,紧张地声音都变了调,“低一点,够不着。”
好糟糕的措辞,燕堇好久没和温华熙亲近,疼痛感霎时间被羞耻心掩盖。
原想逗弄的心思,也熄了。
温华熙用右手稍稍下拉内裤边,露出尾椎位置。
一片乌青。
刚刚确实用了全部的力道,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恐怕没受过这种罪,温华熙声音闷闷的,“有点严重,我帮你擦药吧。”
这个位置成年女性不可能擦不到,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深究。
“好,谢谢你。”
罪魁祸首本人愈发愧疚了,把药酒倒在手上,“对不起。”
燕堇听得很清晰,没接话。
温华熙的左手因为佩戴支架,只能勾住内裤,用右手掌根对准患处搓下去,立马听见很大声的“嘶”,而后是长久的安静。
稍微探头,能看见燕堇忍耐得涨红的脸。
是自己刚刚那句“演戏”的质疑,让她忍着的吗?
温华熙力道逐渐放轻,沉默上药。
随后,她洗完手回来。
就见燕堇带点气喘吁吁,随即捧起那个方形盒子,很认真地看过来,“还有几分钟,拆开看看,好吗?”
温华熙点头接过,拆开。里面躺了条手链,和一支录音笔。
“连上蓝牙后,用它的app,哪怕没有网络,采访内容也会被识别转化成文字。”
是给记者的智能工具,燕堇说得头头是道,还连上手机操作。
再到手链,燕堇反倒收着介绍,“定制的,希望你喜欢。”
温华熙心领神会,“这是你做的?”
“嗯。”
要是没有强吻的插曲该多好。
温华熙下意识去寻戒指盒,地上早就空空如也。
燕堇没等到温华熙评价,心下忐忑,“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再让师傅改改……”
“不用,我很喜欢。”
燕堇不自觉抿起笑容,还要顺势问,“那我留下来行不行?今天你生日,我想陪着你。”
对方谨小慎微的姿态让温华熙难以应对,合上盒子,“随你,这里是你家。”
燕堇没再争辩,立刻上床。
几个深呼吸调整着,消解刚刚急匆匆换内裤的局促,因为疼痛起来的**终于平缓。
温华熙睡在左边,紧贴床沿。确认燕堇老实地躺好,便关了灯。
黑暗包裹住两人。
燕堇侧过身看温华熙,只有一点轮廓。
她知道对方没睡,细声解释,“戒指是今年我生日那会儿准备好的,一直找不到合适时间,后来想和你去南极时求婚,然后去冰岛登记,这样我们就能横跨半个地球……”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美好的求婚设想,海底珊瑚取戒,或海钓鱼儿衔来。
温华熙等她说完,却道,“晚上吹蜡烛时,我许了个愿。”
“是什么?”
“我想试一次。”
话里的意思燕堇怎么会不懂,一下子沉下脸,“我不能接受再看你进ICU。”
“所以,要一直关着我?等出院、等痊愈,后面又是什么借口呢?”温华熙望着天花板,“燕堇,我很平凡,如今只有破败的躯壳,如果我的灵魂你看不见,我不能理解你说的爱是什么。”
“首先要活着才……”
“凶手已经被抓了。”温华熙少见地打断她。
“但江平的政治斗争没完。”
“我还好好的。”
“是我在护着你,温华熙!”燕堇低语,“不然就算你在江医附属二院抢救过来,不是死在后面并发症的手术台上,就是在康复治疗里被截肢,真就一辈子躺着了。”
这种笃定的语气,温华熙确定燕堇还知道别的隐情。
思忖片刻启唇,“你希望我回报你什么?这么多天,我享受到的医疗条件,账单是不是天价数目?我不敢提,因为我拿不出一个最优方案来报答你……”
她侧过脸看向黑暗里的燕堇,“可你知道吗,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再好的医疗条件都是打水漂。”
最后一句轻得如一阵风,燕堇却顷刻间感到窒息,捉住温华熙右手。
一个月前她用自杀逼燕采靓就范,而后拿证据一路逼迫亲妈配合,一个月后,温华熙用类似的方式威胁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是想威胁你,是真诚地想和你聊。”温华熙顿了顿,“我们的人生,不是只有爱情,而且,爱情的前提我认为是尊重。”
“你说完了吗?”燕堇呼出口浊气,“温华熙,你太自私了!打水漂还不是威胁?你敢和罗老师这么说吗?!你现在是在伤害我,伤害我们的感情……”
温华熙的心发颤,“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感谢、感恩你对我的帮助,我也愿意报答你,但没有人能接受囚徒一样的人生。以保护之名的监视和控制,给你,你要吗?”
自小学到高中都被母亲监视的燕堇,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温华熙语气愈发坚定,“我会逃出去的,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逃不出,我也宁可鱼死网破。”
燕堇抹掉眼角的泪,压着哭腔,口齿清晰地发问,“是不是我让她们进来,你就能留下。”
“她们是谁?”
“《问政》C组的人。”
“不,我想出去,不想被监视着。”
燕堇松手,也望向天花板,“那你告诉我,这样做,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黑暗里,两颗心忽远忽近。
最终,温华熙还是出去了。
海东的冬季依旧温暖如春,湖边八棵林刺葵随风轻摆,惬意似度假。
三天后的清晨,温华熙等着江蓠开车来接。
罗萍怕她冷,和黄姐一起在她的轮椅底部加装了电子暖风机,上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时候温华熙也会失神,自己失忆前想转岗,是不是为妈妈的晚年,或为燕堇?
这段时间,她知道妈妈每天都会练《八段锦》,练吐纳,说是为了有一个好身体,没说目的是什么。
“走!回去再喝壶茶,出出汗就舒服了。里头天天开空调,太干。”罗萍把外放音箱塞进她轮椅,“以后你去二楼做康复的时候,我不陪你了。”
“为什么?”
“我看着难受。”
温华熙“嗯”一声,目光扫过别墅建筑。华景山庄主楼居中,两栋副楼对称铺开,各四层高,后方栅栏加装安保电网,基本无法潜逃。
所以要出去,只能是光明正大离开。
江蓠打开车门,看着这个腿脚、左臂满是支架,盆骨内置固定架,还带着尿袋的女人,满眼不可思议。
尤其是,阿蘅转告时,说温华熙要从三楼窗台接安全绳,先吊下轮椅,打好绳结,再揣着尿袋,单凭一只右手逃跑,让她安排货车进来拉货接应——简直是天方夜谭。
幸好燕堇直接找她帮忙,不然江蓠都不知道该怎么配合这种荒诞行动。
江蓠扯了个笑容,“多少年了,我以为我能理解你们这种理想主义了,今天看,还是不能明白你这种‘找罪受’的精神。”
“谢谢你帮我。”
江蓠拉开车门,摆好斜坡,“没法装升降台,你凑合用吧。”
“这样就很好。”至少拆了个后座,能停轮椅。
等温华熙给轮椅系好“安全带”,江蓠的司机便启动车辆。
温华熙望着车窗,从高速驶向热闹的商业街。车内隔音极好,她却仿佛能听见窗外的叫卖哄闹声,热闹极了。
她也茫然着,方向也好,未来也好,总归是要在自由里找寻自我。
车停在景区商业街附近,一下车,温华熙便感应几道目光,侧目看去,隐隐有些不安。
“在这边。”
“好。”
温华熙只好紧随江蓠,她们穿过一段小路,乘电梯上顶楼办公室。
不如她想象的隐蔽接头点。
门口挂着“蓠心力传媒工作室”,是江蓠的公司。
两人进了间会议室,江蓠递温华熙瓶矿泉水,“等会儿。”
很快,门开了。
“阿蘅?”
图尔阿蘅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恢复记忆了?”
温华熙余光瞥见一并疑惑的江蓠,不好意思地摇头,“只恢复了一些。”
“都行吧,跟我走。”
江蓠蹙眉,拦下立马移动轮椅的温华熙,“不能在我这里谈话吗?”
“她是想见C组成员吧。”图尔阿蘅看温华熙点头,得意道,“C组不愿意随意露面。”
“可是我们说好的,我带她出来,你……”
图尔阿蘅打断她,“一码事归一码事,先处理正事,我会单独找你。”
“我提醒你,我需要带她回去的。”
温华熙主动开口,“我妈还在华景山庄,你放心。”
这话说的,好像燕堇抓了人妈妈做人质。
江蓠收回手,“我怕你在外面出事,还是我带着保镖跟着你们吧。”
图尔阿蘅一脸鄙夷,“你保镖有我身手好?我合法防身武器不少,别浪费时间了。”
“自恋狂。”江蓠无奈让步,“低调点吧。”
温华熙跟着图尔阿蘅的小货车走,因为副驾没有拆,且过高的座椅也不好用踏板,她竟然被图尔阿蘅当货物安排进货车车厢里。
为了防止轮椅滑动,图尔阿蘅还拉了条捆绑货物的绳子绑住温华熙。
温华熙自是没有多大怨言,偏偏她清清楚楚看见图尔阿蘅在偷笑,整张脸都笑得扭曲了。
真的好幼稚。
这一回的接头地点像那么回事,下车只见斑驳墙面,杂草丛生,更妙的是两侧没有其他建筑,孤零零的一栋,格外好注意附近的动静。
四周寂静,她们的到来惊起一群飞鸟。
吱呀一声,一扇生锈的网状门被拉开,里面冒出个熟悉面孔。
“家汶。”
陈家汶激动地让开身子,“主任,你想起我了?”
温华熙控制自己的情绪,冲她微笑致意,并没有否定这个说法,跟着她们进去。
图尔阿蘅四处张望几眼,然后关上大门。
几人朝当头一间房间走去,里头的两个人正朝外走,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另一个应该是三十五六,齐声喊了句“主任”。
“你终于可以出来了!”骆晓嘴角下撇,“看来永久性失忆就是谎言,我就说某些人不安好心!您知道组长现在的情况吗?”
某些人指燕堇吧,温华熙下意识为那人辩解,“我身体情况复杂,燕堇是想保护我。失忆是真,只零星记起些。”
她转而问,“组长是谁?什么情况?”
几人面面相觑,纵有预料,仍难掩失落。
刘颖解释,“静远,段静远,您还记得吗?”
“就是那个为了救你,和泥头车对撞,她可能要被截肢……”
温华熙怔住,截肢?!
她眉头紧蹙,“燕堇和我说过静远情况,说半月前因医护处理不当病情加重,但救治及时,清创后安排到我原医院,情况已经好转很多。”
她感到众人不信任,补充,“我住过那儿,条件确实好。”
刘颖接话,“可我们都不能接触静远,她被完全隔离起来,连像之前苏醒报平安都没有。”
是燕总裁的霸权风格。
“她答应我,等好些就带我去探望静远。你们放心,这事我会跟进。”温华熙说完,自己都觉得顺口,这承诺却抚平三人焦虑。
“好!那主任你怎么样?你不是有手机了吗,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你们,我连家汶的微信和邮箱都没有。”
陈家汶打开手机,“我们都是用B系统的即焚软件,您……”
叽叽喳喳、热火朝天的兴奋,图尔阿蘅不得不打断,“进里头聊吧,时间有限,我们要尽快梳理大致思路。”
“行行行,快进去!我们搞定了高奉和双胞胎的亲子鉴定,就是他亲儿子!还有好多证据!”
[抱抱]C组接头成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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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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