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小时,是温华熙醒来后信息最密集、冲击最强的时刻。C组提供的大量情报,让她正式直面感受市长高奉与省里权力结构的斗争。
一个以高奉为枢纽的权力结构由此展开,延伸出两大脉络:申大政治集团,以及以宗族为纽带的利益集团。
图尔阿蘅在白板上贴上照片,直观展示阵营。
“申大政治集团里,最重要的海东省背景是他的学长林爱栋,咱们省常务副省长,分管发展改革、财税、应急管理、统计。当然,最硬的关系是和邓德荣结了亲。那位为高奉生下两个儿子的‘情妇’,正是邓家外孙女。”
徐明琅、徐韵清的母亲出身邓家,这便是徐韵清能逃脱牢狱、华丽转身为“邓愠清”的关键。
图尔阿蘅随即贴出江平市第一看守所所长邓立仁的照片。
“我不明白,这些违法违纪,和《问政》的关系是?”温华熙的问题带着一丝侥幸,如此复杂的背景,她宁愿它与新闻无关,这该是纪委的工作。
图尔阿蘅把《问政》的图标贴在另一侧,“因为,《问政》和你动了他们的蛋糕。”
小虎村污水案不仅踢走了申大政治联盟的化鑫,还将浈江区卫生健康局局长邓林拖下水,《问政》早已开罪高奉与邓家。
刘颖补充道,“你出事前一晚,还带着我调查上百家江平市的疑似问题企业。”
温华熙听着,面露茫然,试图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抓住主线。
“但名单是你本人拿出的,来源我不清楚。”
化鑫的秘书高子杰,联合检测中心‘敲诈’企业,给不合规企业发放牌照,从数量上看,非法获益可达千万,但没有得到警方通报未详细说明。
紧接着,高家祠及高氏一族的信息被逐一贴上白板。
整个会议如同警方查案似的,温华熙终于窥见冰山一角。熟悉感不断刺激着大脑,思考方向逐渐明朗,还带着难以言明的兴奋,她立刻抽出笔记本记录分析。
陈家汶和刘颖对视一眼,开口道,“您和组长之前拿到了高家祠非法用地的部分证据,现在在我这。结合走访,不仅坐实他们非法占用耕地、村集体用地,还涉嫌恶意买卖,逼迫原高家村村民出让宅基地。”
她打开平板展示证据,信誓旦旦,“凭这些,高家祠和主导此事的海东省岷商商会会长高承,绝对能被铲除。”
“另外,从企业非法吸纳的资金,他们通过海外账户、地下钱庄、文化赛事、模特大赛、拍卖等多种手段洗白,其中大部分流入高家祠宗亲会账户,再以扩建祠堂等名义,洗进高运的建筑公司。”图尔阿蘅颇有深意道,“话说,你‘老婆’最近和这家建筑公司合作颇多哦~”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温华熙。
温华熙喉头发紧——燕堇确曾说过华居站队高市长。
她看向阿蘅,“燕堇可能不知情。而且华居每个商业项目有多层审核,她上任也才一个多月……”
骆晓疑惑不解,“主任,你在医院抢救时,燕堇就把当时C组所有调查成果要走了。除了我们,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高奉底细,她没有和你交代吗?”
见温华熙沉默,图尔阿蘅耸肩,转而指向白板新贴的照片,“他们先让市纪委干涉C组经费和安保费,因舆论反弹才暂缓。后又指使B组男记者曝光你打压男性,虽已解决。但无可否认,今年《问政》多次舆论危机背后都有高奉的影子。现在的《问政》,所有选题必须经市政府办公厅审核,基本丧失了调查自主权——这点你清楚吗?”
骆晓不满道,“而且,C组经费从这个月起断掉了!我们都不算《问政》的人了!”
温华熙拧眉,“《问政》不是还有源中系和省纪检委的支持吗?把这些调查交给省纪检委,不行吗?”
“高承、高运、高家祠的问题我们十拿九稳,徐韵清的证据链也能解决。但可惜,动不到高奉。”
图尔阿蘅拉开椅子坐下,“我们需要你找到高氏族谱,或那份企业名单。否则,现有证据丢出去,也只会像高子杰被判一样,核心人物毫发无伤。”
“不能从亲缘关系入手调查吗?”
刘颖摇头,“从走访来看,高家祠有一房二房的说法,但实际上这些人是出了五服的关系,房亲关系是继承制,并不是亲兄弟或堂兄弟。”
即从法律关系上看,形同陌生人,真是可笑的宗族文化。
温华熙在本子上依次写下“奉天承运”几个字。
刘颖继续说,“再者,我们搞到高奉和徐韵清两个孩子的毛囊唾液,属非法取证,只能做内部推理,无法作为举报私德的公开证据。除非说动他的妻女举报,再发动舆论战,但风险和难度都太大了。”
陈家汶在平板划出高奉照片,“我盯他很久,他除了公务和家庭,别无动作。连去兴高会所也中断许久,难以牵扯到他什么证据。”
从当前结果上看,高奉阵营无疑取得全面胜利。
可这群人没有放弃,哪怕组长出事,仍然坚持工作,完成各项任务,还积极和她联系着。
温华熙觉的此时血液滚烫,忍不住问,“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众人相互对视,一鼓作气——
陈家汶:“扳倒他,还江平一片清朗。”
刘颖:“让《问政》回到最开始的状态,新闻调查主动权回到记者手里,继续实现‘聚焦群众堵点问题,督促职能部门践行承诺’的初心。”
骆晓:“恢复C组待遇。”
温华熙逐一看过去,眼眶有些湿润,最终视线定格在这位大学校友身上。
图尔阿蘅摊手,“我本来也不是你们C组的人,当我是做好人好事,盼个好结果吧。”
温华熙思忖片刻,“我明白了。但很抱歉,我现在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需要时间消化这些内容。我会尽全力寻找相关证据材料。”
C组三人难免有些泄气。
然而下一秒,温华熙将笔记本推前,“还有——我建议,我们继续深入调查高天和高氏宗亲会。可以从平港区着手探底或卧底,那是高奉上任主推的政策要地,建设项目占近五成。高天则作为二房,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尤其过于低调,值得尝试。”
众人疲惫的脸上重现神采,“好!”
图尔阿蘅感受到主心骨回归的力量,不忘提醒,“可以研究,但必须有时限。我们手里的东西虽会打草惊蛇,但搁置过久,恐怕会失效,更怕夜长梦多,徒添麻烦。”
温华熙身体已显疲态,缓了口气点头,“明白。族谱、名单是第一要务。后续先用即焚软件沟通,见面我会提前通知。”
骆晓和刘颖对视一眼,直白问,“主任还不能自由出来吗?”
温华熙搓了搓手,抬手拿被隐在衣摆下方的尿袋,短暂地亮了一下便立即收起来,“我这周末检查完才能取下尿袋,目前身体太差,投入工作的效率无法保证,我会尽快给你们答复的。”
骆晓见状一愣,目光扫过温华熙苍白的脸,眼中不免闪过心疼,“休息会儿吧,我去买盒饭。”
随之,她拍了一下图尔阿蘅,“老板给我转钱。”
“知道了知道了!”图尔阿蘅没好气地看了眼温华熙。
这场会议一共持续5个多小时,还将省里权力结构、平港区项目做梳理,她们一边吃饭、一边聊这一个月的变化,碰完细节立即安排每个人的调查任务。
这种充实和高强度的工作,都让温华熙感到久违的踏实,连带对复健都充满期待。
毕竟,工作对她的身体要求太高,整个过程还得为她频频暂停休息,影响不少效率。
下午四点,图尔阿蘅招呼大家收拾资料,“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散了吧。你们温主任待会儿还有个客人要接待,和她聊完江蓠会过来,这个据点今天过后就不再用了,具体再作通知。”
“好的。”众人和温华熙嘱咐几句照顾好身体,便四散离去。
不到一刻钟,温华熙就知道客人是谁——居然是梁星冉。
人一进来,图尔阿蘅贴心地关上门,悠哉地去赴自己的约。
梁星冉脱下羽绒服,在温华熙邻座坐下,“温记者,你能一天天恢复真的太好了,期待能在《问政》上再看到你。”
温华熙浅笑,“阿冉找我,是聊头回在医院提的‘想单独聊聊’的事?”
“对。”梁星冉不再过多寒暄,直入正题,“原以为你重伤,加上失忆,无能为力。但现在看,C组确实有能耐,你也比我想象中更强大。所以,我想再来聊聊。”
这场一小时单独谈话,是作为梁星冉传话的报酬。
温华熙把阿蘅留下的矿泉水推前,“请说。”
梁星冉虽说信任眼前人,总归有些不踏实,起身去检查了一下门窗,才踱步回来,“你还记得祝婷婷吗?”
祝婷婷?温华熙摇头。
但梁星冉会帮她找理由,讪笑一声,“十年了不记得也正常。”
她踌躇片刻,“那‘彩虹天使’呢?你大学时卧底捐卵机构的事。”
温华熙因《江平日报》的投稿,对这个选题调查有印象,“记得,是和你的家人有关吗?”
“对!祝婷婷是我表姐,当年是‘彩虹天使’的护士,后来入狱了……”梁星冉怕温华熙误会,急忙补充,“我不是来报复你的!”
“我知道,你救过我。”
梁星冉点点头,“我确实是《问政》的粉丝,救你是意外,不然我可能就直接放弃掺和这件事。”
她缓了口气,继续讲,“我表姐比我大四岁半,对我一直很好,很关心我,知道我成绩不好,但向往医护行业,一直鼓励我报考护士。我专科的生活费都是她资助的!可她自己却在实习期后,到“彩虹天使”上班……”
原来,当年的祝婷婷因“彩虹天使”案被捕,不仅吊销护士资质,还坐了两年牢。
一个决心洗心革面的年轻人,回归社会时却被现实狠狠重击。
销售做不来,工厂静不下心,其他技术工种也不会。更因坐过牢的背景,被大量企业拒之门外,连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都做不成。去小公司端茶送水又累又不甘,最后只得在一家小诊所打杂,准备重考技术类证书。
正当她承受生存压力时,昔日的旧同事向她递来了橄榄枝——邀她再度入行。
高薪、待遇好,工种熟悉。
半年时间,祝婷婷一跃成为代孕机构护士培训老师。
“培训老师?有资质吗?”
“没有。”梁星冉说得口干,把矿泉水拧开喝起来,“她说过,现在都是打游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有证不如有胆,懂操作就行。”
彩虹天使、护士、检查……
温华熙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与此相关的记忆被瞬间激活——所有关于代孕调查的片段竟都想起了大半,尤其对曾经的被调查者的印象逐渐清晰。
梁星冉注意到温华熙突然瞪大眼睛,面露不适,赶紧把水放下,“温记者你怎么了?!我没干过这些违法的事!我找你,是想让你救救她!”
身体已近极限,温华熙按揉太阳穴,抬手止住对方想帮忙的举动,“我没事,稍微等会儿。”
接着从轮椅旁摸了块巧克力含进嘴里,缓了一会儿,仔细回想与梁星冉的接触:朴素、善良,把她当大姐姐般尊重,暂且无法判定对方有其他用意。
过了近十分钟,温华熙调整坐姿,把对方没喝完的水推回去,“不好意思,今天开会久了点,现在没事了。你这个‘救她’是怎么个说法?”
梁星冉挠头,继续边喝边说,“是从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我找她玩,和她吐槽因为学历问题很难升职,她居然邀请我加入‘好孕行’,说江平有体检点和手术点,我才知道她又陷进去了!原以为她改过自新,有了体面工作,结果又走回老路!我很失望,和她大吵一架,之后再没见过。”
她顿了顿,“但我住过她家几次,她有收藏机票的习惯,会标记她出差的地图,有次帮她找钥匙,我拍过一条视频,虽然模糊,但相信你们肯定能挖出东西!”
“为什么不报警?”
梁星冉这会儿显得有几分犹豫,吞吞吐吐,“我,我希望劝她自首,不能再被这些机构害了,也不想她继续违法……”
“我无法承诺,但会考虑调查。也请你做好报警的准备。”
“她,她说过官方有她们的人,她们的背景很硬。”似乎怕温华熙不信,低声道,“这个‘好孕行’前身是‘优孕行’,那个阳城的蔡德良你还记得吗?是这家机构的二把手。”
蔡德良?是阳城曾经的政协委员?
温华熙蓦然生出一种烧灼感,不由抓稳轮椅。
新闻调查的时间维度可以超过十年,监督权的实施俨然不是一次报道就能结束的任务,想到污水案和这次被报复,温华熙也有些迷茫。
一小时会谈基本用完,梁星冉把视频交给温华熙便离开,再多的调查安排,等温华熙通知。
会议室一直萦绕股老旧印刷机的墨水味,温华熙拿出手机,试着打开双系统,显然什么也切换不出来,她都不用试探,就能确定是燕堇的杰作。而且,她的另一部手机燕堇也只字未提。
十分钟后,温华熙才从里头出来。
这里是个废弃的印刷厂,四处堆放不少五六年前的报纸,处处带着锈迹,渲染点悲凉,俨然是纸媒最后的坟墓。
她张望一圈,透过老式的木框玻璃窗,看见图尔阿蘅独自坐在中央。
推开门,扬起些许灰尘,看来只重点打扫了隔壁会议室。
图尔阿蘅正拿着纸杯喝东西,桌上还放着一杯,像是刚结束一场会谈,应该是和江蓠的。
温华熙靠近便闻到了——酒,很浓的酒精味。
“阿冉说的事,你知道吗?”
“她没和我透漏,我猜是找你调查什么吧。”
“嗯。”温华熙看她一脸疲态,不打算先讲这件事,倒是嗅了嗅,“你这样开不了车。”
“江蓠会来接你。”
看来是喝闷酒,温华熙被酒精熏得有些飘忽,“虽然我也说不清,但见到你,我很开心。”
图尔阿蘅挑眉,“你真的变油腻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温华熙,“卢丹学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这个名字让温华熙有些惊喜,看卡片是安全部的工作证,“民生新闻社的学姐,对吧!”
“你倒是能记住对自己有利的。”图尔阿蘅哼唧一声,环顾破败的场地,“现在形势这么复杂,除了C组,你《民生在线》的老同事也可以用,好好摸索一圈。再一个,也别忘了思贤姐。”
温华熙并没有记起那么多人,点点头算是同意,随即拿出手机,“请问你为什么把我拉黑?我不能理解,希望你可以解除,这样我们能更方便沟通。”
即焚通讯软件里,也没有图尔阿蘅的联系方式。
图尔阿蘅瞥了眼桌上那杯,有些丧气的情绪顷刻间转为笑嘻嘻,“你把这个喝了,就把你放出小黑屋。”
没有恶意,但恶搞的心态未免太明显。
温华熙直接摇头,“等身体好了,一定陪你喝个痛快。现在不能让家人担心。”
“喝个痛快这种饼也会画了,”图尔阿蘅睨了她一眼,“和燕堇一样油嘴滑舌。”
温华熙不自在看向别处,“那我加你即焚账号?”
这时图尔阿蘅手机震动,她扫了一眼,“我让刘颖推给你,你出去吧,江蓠在催了。”
“好。”临出门,温华熙还是说了一句,“你这个临时组长很出色。再见。”
图尔阿蘅目光追随着温华熙离开的背影,渐渐聚焦在斜切进来的夕阳。
半晌,她脸色大变,“她不会因为失忆……喜欢上我了吧!?”
“咦!”不由打了个寒颤。
回程的车辆比出发时还安静,一个是温华熙过于疲惫,再一个是江蓠心情不好。
太多未解之谜在脑中盘旋,一路摇摇晃晃,温华熙闭目着整理头绪。
中途江蓠一句“我有东西落在公司了,绕一下”,又回了江蓠公司。
有意思的是,明明她的公司楼下能停车,却非要绕到商业街上,就好像是要给人看似的。
“上车吧。”
温华熙余光扫了眼周围,她推测,这辆车应该是被盯上了。
毕竟这回是江蓠开车,她的司机单独开了辆车在前面开路。
老实地配合,“好。”
快到华景山庄时,温华熙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江蓠,我们可以转到长津安恒医院去看静远吗?她的情况还好吗?”
江蓠从后视镜看了眼温华熙,“你让阿堇带你去。”
“我只是想去探望她,她救了我,希望你可以帮忙。”
“抱歉。”江蓠也不是不懂对方的心情,安抚道,“你先放心养你的伤,她的情况比一开始好很多了。”
起码不会想寻死觅活,保住腿的可能性亦提高不少。
温华熙滑开手机,想立即让燕堇帮忙。可上面是燕堇的留言,今晚会回来吃饭。
江蓠见正好打开的话匣子,忍了一路的话还是说出口,“温华熙,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可以更理性一点,阿蘅她们的调查,你不要参加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必要拖累大家。”
这话比“为她好”还犀利,温华熙的手摩挲着安全带,“我有分寸的,谢谢你的关心。”
“其实有些话我不该说的,阿堇很多事也没和我提,可我了解她,你这次出事,对她的影响很大。你这十年里,受伤的次数没有十回也有七八回吧,没有哪次有这么重,也没有哪次让阿堇怕成这样。”
温华熙抿了抿唇,“创伤后应激障碍。”
“嗯,你每一次冒险,都是在撕开她还没愈合的伤口。”江蓠摩挲着方向盘,“你聪明、专业,七年就做到记者行业的头部。哪怕失忆了,也能敏锐地分析,其实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大学教书,能影响更多的年轻人,海传一定很欢迎你,就算海传不行,我也有资源可以帮助你,这样创造的价值一定比现在更大。”
温华熙没有接茬,淡淡应了句,“我不懂。”
“适当地退下来,不好吗?”汽车正好驶进华景山庄范围,保镖拉开门闸,气派得不行。
江蓠特意放慢速度,“看看这里多舒服,有多少人奋斗一生,进都进不来,更别说拥有了。你们本来也是自由恋爱,不能总让阿堇退让,我不要求你补偿她,可你怎么样也该为她做点什么吧?”
远处的湖面因为白鹭荡起涟漪,温华熙看着它展翅,“你好像在劝我‘回归家庭’。”
江蓠摇头,“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理想,不也过得好好的。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追理想,但不需要跑一线,去教书不也很好?”
温华熙扯出一个笑容,“这里确实很舒服,但人总有更复杂的追求,也有心中的使命和责任。C组的人,对于大众而言连名字都没有,还愿意为我这个名利双收的‘头部’买命,我有什么资格‘退’呢?”
车辆正好驶入地库,江蓠熄火后转过身,“我知道《问政》暂停拨款的事,这样,C组的劳务我来出,包括你们学校新闻社的赞助,我给包了……”
“是她让你来做说客的吗?”温华熙直勾勾地与她对视。
这一章华熙很开心,把我也带着写开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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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主线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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