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戴上医用手套,动作轻柔地托起舒凇的脚腕。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舒凇却无暇欣赏,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诊疗床的边缘。
“忍一下。”秦云的声音温和而专业,手指在肿胀处轻轻按压,“这里疼吗?”
舒凇咬着下唇点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检查过后,秦云摘下手套,在病历本上快速记录着:“踝关节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伴有轻微韧带拉伤。建议静养两周,这期间尽量减少走动。”
“两周?”舒凇猛地抬头,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可是下周就要交毕业论文初稿了,还有医院的实习考核……”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站在一旁的许衡。
许衡立刻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舒凇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别担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论文的事我可以帮你整理资料,实习考核的内容我每晚去你家给你讲解。”
诊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窗外的知了声显得格外清晰。舒凇望着许衡镜片后那双认真的眼睛,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她急忙移开视线,手指绞着衣角:“这太麻烦你了,你每天查房、写病历已经够忙了……”
“不麻烦。”许衡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还记得大三那年我发烧住院,是谁连续一周给我送课堂笔记的?”
凝鸢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就是啊舒凇,你就别推辞了。许医生这么热心,你再拒绝可就不够意思了。”她促狭地眨眨眼,“再说,你们俩这关系……”
“凝鸢!”舒凇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秦云在一旁忍俊不禁,一边开处方一边打趣道:“要我说啊,这次受伤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呢。”
许衡只是微笑着接过处方单,耳根却悄悄红了。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拿药,你们在这等一下。”
黄昏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衡小心翼翼地扶着舒凇走出医院大门,夏末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
“能走吗?”许衡低头问道,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关切。没等舒凇回答,他突然蹲下身:“还是我背你吧。”
舒凇僵在原地,看着眼前宽阔的背脊,心跳如擂鼓。“不、不用了,我扶着你能慢慢走……”
许衡却已经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舒凇就不得不趴在了他的背上。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某种清爽的须后水香气。
“抓紧了。”许衡的声音因为动作而微微震动。舒凇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僵得像块木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许衡背部肌肉的线条,还有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凝鸢在一旁偷笑,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后面。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回到舒凇的公寓,许衡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他经常来帮舒凇修电脑、搬重物,对这个家的熟悉程度几乎不亚于主人。
“你先坐着别动。”许衡让舒凇在沙发上坐好,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出来,水中漂浮着几片秦云开的中药包。
舒凇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
“刚才问秦云要的配方。”许衡蹲在她面前,轻轻托起她的脚踝,“活血化瘀的。”
温热的水浸过肿胀的脚踝,舒凇不自觉地轻叹一声。许衡的手指在水中轻轻按摩着她的伤处,动作专业而温柔。水珠顺着他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滑落,舒凇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些闪烁的水光。
“疼吗?”许衡抬头问道,额前的碎发因为蒸汽而微微卷曲。
舒凇摇摇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眼前这个专注照顾她的男人,与记忆中那个总跟在她身后喊“学姐”的青涩学弟重叠在一起,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许衡……”她刚想说什么,许衡却突然一拍额头:“糟了,明天不是要交毕业论文初稿吗?”
舒凇的脸色瞬间变了:“天啊,我完全忘了这事!现在这样根本没法修改……”她着急地想站起来,被许衡一把按住。
“别动!”许衡的眉头紧锁,“你这样乱动伤会更严重的。”他沉思片刻,“这样,你把电脑和资料给我,我今晚帮你整理修改。”
“可是……”舒凇咬着嘴唇,“这太……”
许衡已经起身去拿她的笔记本电脑:“别可是了,你口述要点,我来操作。秦云说了,你这伤最忌久坐。”
凝鸢适时地递来一杯热茶:“舒凇,你就别倔了。许医生当年可是以专业第一毕业的,论文交给他你还不放心?”
夜深了,公寓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和偶尔的讨论。舒凇靠在沙发上,看着许衡专注工作的侧脸。台灯的光线柔和地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线条,眼镜偶尔反射出屏幕的蓝光。
不知过了多久,许衡长舒一口气,转过笔记本给她看:“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舒凇浏览着文档,眼睛越睁越大:“这……你连参考文献格式都帮我整理好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许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许衡笑着合上电脑:“真要谢我,就好好养伤。”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我该走了,明天一早还有查房。”
送许衡到门口时,舒凇突然抓住他的衣袖:“那个……明天……”
“放心,我下班就过来。”许衡自然地接话,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记得按时吃药。”
门关上的瞬间,凝鸢立刻凑过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普通同事会为你熬夜改论文?”
舒凇把发烫的脸埋进抱枕里:“他就是人好……”
“得了吧!”凝鸢翻了个白眼,“全医院那么多女医生护士向他示好,你见他特别照顾谁了?上次急诊科的李医生脚扭了,他怎么就说了句‘多休息’就走了?”
舒凇不说话了,脑海里浮现出许衡背她时坚实的背影,还有他低头为她敷药时微蹙的眉头。
第二天傍晚,门铃准时响起。凝鸢去开门,故意大声说:“许医生可真准时啊,舒凇从下午就开始看时钟了!”
“凝鸢!”舒凇羞恼地抓起抱枕作势要扔,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疼得“嘶”了一声。
许衡快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怎么了?又疼了?”他放下袋子,不由分说地检查起她的脚踝,“好像消肿一些了。”
舒凇这才注意到那个印着药房logo的袋子:“这是……”
“一些外敷的药,还有……”许衡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盒,“食堂的王师傅特意给你熬的骨头汤,说对韧带恢复好。”
舒凇惊讶地睁大眼睛:“王师傅?他不是从来不给外人……”
许衡的耳尖又红了:“我可能……稍微提了一下你最爱喝他做的汤。”
凝鸢在一旁夸张地叹气:“唉,某些人啊,连食堂老师傅都收买了。”她拿起包包,“我今晚值班,就不当电灯泡啦!”
门关上的声音让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舒凇盯着自己的手指,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
“那个……”许衡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其实我今天见到朱教授了。”
舒凇抬头:“导师怎么说?”
“他说……”许衡深吸一口气,“再有一个月你就可以完成所有考核,正式成为住院医师了。”他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直视着她,“等那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舒凇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脚踝的疼痛还是许衡话中的暗示。窗外的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金色,她看见许衡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近。
“好。”她听见自己轻声回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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