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凇站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手中的皮包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盯着不远处那对亲密依偎的身影，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那个搂着陌生女孩细腰的男人，正是她交往三年的男友刘鸿远。
“都两年了，说不定他早就不记得我这个学姐了。”半小时前，她还在家中落寞地想着许衡，现在却被更残酷的现实击中。
刘鸿远正低头对女孩说着什么，引得对方娇笑连连。他穿着舒凇送给他的那件深灰色风衣，手指上还戴着他们的情侣戒指。舒凇的视线模糊了，耳边嗡嗡作响，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
“刘鸿远，你在干什么？她是谁？”她的声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尖锐，引得周围路人侧目。刘鸿远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变成了不耐烦。
“你怎么在这儿？”他皱眉，下意识将女孩往身后挡了挡，“管这么多干嘛，出来逛街还堵人。”
舒凇感到一阵眩晕，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你别装糊涂，你拉着她的手，这算怎么回事？”她声音颤抖，眼眶灼热得发疼。
刘鸿远啧了一声，脸上浮现出舒凇从未见过的嫌恶表情：“别无理取闹行不行？就是普通朋友，一起逛个街而已。”
“是啊，姐姐。”那女孩从刘鸿远身后探出头，眨着涂满睫毛膏的大眼睛，“你别误会，我们真没什么。”
舒凇盯着女孩鲜红的嘴唇，突然笑了：“没什么？手都拉上了，当我是瞎子吗？”她转向刘鸿远，胸口剧烈起伏，“刘鸿远，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商场嘈杂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刘鸿远的表情变得陌生而冷酷，他摊开双手，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行，那我就直说了，我就是跟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舒凇心脏。她踉跄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玩玩？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居然说只是玩玩？”
“本来就是。”刘鸿远撇撇嘴，眼中满是轻蔑，“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舒凇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泪水终于决堤而出：“你骗我……这三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只是玩玩！”
刘鸿远被她这副模样惹得更加烦躁，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还不死心？”他上下打量着舒凇，“你看看你，长相也就那样，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图个新鲜。”话音刚落，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商场回荡。舒凇只觉得左脸一阵剧痛，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在即将狼狈摔倒在地的瞬间，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气包围了她。舒凇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许……衡？”
两年不见，许衡的轮廓更加分明了。他穿着黑色风衣，剑眉下的丹凤眼此刻盛满怒意，高挺的鼻梁在商场灯光下投下锋利的阴影。他一手扶着舒凇的腰，一手已经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刘鸿远，你在搞什么？”许衡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刘鸿远脸色骤变，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许衡？你怎么……”
“你太过分了！”许衡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欺负女生，还是你的女朋友，你还要不要脸？”
刘鸿远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错了。”
“马上道歉，然后滚。”许衡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刘鸿远飞快地对舒凇说了句“对不起”，便拉着那个女孩仓皇逃离，连头都不敢回。
舒凇仍处于震惊中，双腿发软。许衡小心翼翼地扶她站稳，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学姐，是我，许衡。”
“真的是你……”舒凇喃喃道，左脸火辣辣的痛提醒着刚才的羞辱，“你怎么会……”
“真巧，我来买点东西。”许衡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那是我表哥，我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舒凇这才将两人联系起来——难怪第一次见刘鸿远时觉得眼熟，原来他有许衡家族的眉眼轮廓，只是气质天差地别。
“能走吗？”许衡轻声问，“我家就在附近，先去处理一下你的脸。”
舒凇本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袭来，她只能点点头。许衡捡起她掉落的皮包，一手虚扶着她后背，带她离开这个难堪的地方。
出租车里，舒凇靠在窗边，泪水无声滑落。许衡坐在一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越界又让她感到安心。
“到了。”许衡付完车费，轻声道。
舒凇跟着他走进一栋熟悉的公寓楼，电梯停在12层。当许衡走向她家对门的那户时，舒凇愣住了。
“等等，这怎么……”她眨了眨泪眼。
许衡掏出钥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学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是对门。我上个月刚搬来，一直想联系你……”
“天啊。”舒凇捂住嘴，这个巧合太过戏剧性，“我在这儿住了半年……”
许衡打开门，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他的公寓布置简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医学书籍和几本古典乐谱。舒凇被带到沙发坐下，许衡很快拿来冰袋和毛巾。
“可能会有点疼。”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好的冰袋递给她，“轻点按。”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脸上的灼热，却止不住心里的痛。舒凇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腼腆的学弟，如今已是个沉稳可靠的男人。他半跪在她面前，眼中满是关切，与记忆中那个在钢琴前紧张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许衡……”她声音哽咽，“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
“别这么说。”许衡摇头，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喝点水，缓缓神。”
舒凇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股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心头。她慌忙收回手，水杯差点打翻。
“小心。”许衡及时稳住杯子，他们的距离突然拉近，舒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你……在医院工作？”她试图转移注意力。
“嗯，上海泽瑞医院神经外科。”许衡坐回旁边的单人沙发，“你呢？听说你面试通过了？”
舒凇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才收到通知……”
许衡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医院里没有秘密。我看到录取名单了。”
两人相视一笑，时间仿佛回到了医学院的日子。舒凇脸上的冰袋滑落，她下意识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了肿痛处，倒吸一口冷气。
“我来吧。”许衡接过冰袋，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舒凇……以后别叫我学姐了，太生分。”
舒凇怔了怔，随即点头：“好……许衡。”
这个名字在舌尖滚动，带着久违的熟悉感。突然，压抑已久的情绪决堤而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
“我好难受……”她声音破碎，“三年……我付出那么多……他怎么可以……”
许衡默默递来纸巾，没有打断她的哭泣。等她稍微平静，他才开口：“他不值得你流泪。”
“我知道……”舒凇擦着眼泪，“可心像被挖空了一样……”
许衡注视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是舒凇，医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即将成为泽瑞医院的医生，你有那么多值得骄傲的事。”
他的话像一束光照进舒凇黑暗的情绪。她抬头看着许衡，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深邃的琥珀色，像是能将人吸入的温暖漩涡。
“许衡……”她轻声唤道，“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许衡微微一笑，那笑容让舒凇想起他第一次在钢琴前克服紧张后的表情：“我很好。一直在想你过得好不好。”
这句简单的话让舒凇心头一热。窗外，夜色已深，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在这个意外的重逢之夜，旧伤未愈，但某种新的可能正在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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