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舒凇。”许衡的声音在电话接通那一刻不自觉地放软，他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衡，我妈呢？她做医美做得怎么样了？”舒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脆得像是清晨的鸟鸣，与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形成鲜明对比。
许衡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台，节奏越来越快：“阿姨……挺好的，还在弄呢，可能还得一会儿。”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病房方向，白南絮正躺在那里等待检查结果。
“真的啊？”舒凇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那做完之后让她赶紧给我发张照片，我好想看看效果。”她顿了顿，“对了，你在旁边陪着吗？你也帮我多拍几张，我要好好看看我妈变美的样子。”
许衡的喉咙发紧，他清了清嗓子：“行，我在呢，等阿姨弄完，我一定多拍几张发给你。”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舒凇不依不饶地叮嘱：“你可别忘了啊，要是拍得不好看，我可找你算账。”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担忧，“还有啊，我妈做完会不会有点不舒服？你帮我多照顾着点，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投下变幻莫测的影子。许衡看着那些影子，仿佛看到了自己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知道啦，我肯定照顾好阿姨。”
又寒暄了几句，许衡挂断电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
顾时夜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听诊器的金属部分：“舒凇怎么说？”
许衡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机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她问阿姨做医美的情况，还让我拍完照发给她。”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了。”
顾时夜皱着眉头，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病历本：“那现在怎么办？病理结果还没出来，阿姨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
许衡摊开双手，阳光在他掌心的纹路上流淌：“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深吸一口气，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灌入肺部，“我先去看看阿姨，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许衡的脚步顿住了。白南絮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手中捧着什么东西，肩膀微微颤抖。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她身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阿姨？”许衡轻声唤道。
白南絮猛地转过身，慌乱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但许衡已经看清了——那是舒凇大学毕业时的照片，女孩穿着学士服，笑容灿烂得像六月的阳光。
“没事，眼里进东西了。”白南絮勉强笑了笑，眼角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
许衡轻轻带上门，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阿姨，您别瞒着我了，要是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
白南絮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舒凇的笑脸，沉默了很久。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催促她说出心里话。
“小许啊，”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得谢谢你。”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在阳光下闪烁，“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没多少时间了。”
许衡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白南絮的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多陪陪舒凇，看她开开心心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照片，指节发白，“要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悄悄离开，让她再也找不到我。”一滴泪落在照片上，她慌忙用袖子擦拭，“我不想让她看着我被病痛折磨，不想让她太难过。”
许衡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抓住白南絮颤抖的手：“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们会尽力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南絮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小许，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为我和舒凇做的一切。”
就在这时，许衡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病房里沉重的氛围。屏幕上“舒凇”两个字闪烁着，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舒凇带着哭腔的求助：“许衡，我好害怕……”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许衡的心猛地沉到谷底，他立刻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舒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刘鹏远，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到了我，现在他就在门外撬门呢！”舒凇的呼吸急促，声音压得极低，“我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衡的大脑瞬间空白，随即被汹涌的怒火填满。他快步往外走，声音却极力保持平稳：“舒凇，你别慌，先把门锁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马上就到。”
白南絮焦急地站起身：“小许，怎么了？是舒凇出什么事了吗？”
许衡已经冲到门口，只来得及回头说一句：“阿姨，舒凇有点危险，我得赶紧去帮她！”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电话那头，舒凇的啜泣声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许衡，你快点，我好怕他撬开门……”
许衡冲出医院大门，夏末的热浪扑面而来。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不停地催促司机加速。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但他的心早已飞到了舒凇身边。
“师傅，再快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车门，脑海中浮现出舒凇惊恐的样子。那个刘鹏远，他居然敢——许衡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车子终于停在小区门口，许衡扔下钱就冲了出去。电梯慢得像蜗牛，他等不及，直接冲向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汗水浸透了衬衫，但他感觉不到疲惫，只有满腔的怒火和担忧。
终于来到家门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门已经被撬开，歪斜地挂在门框上。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刘鹏远，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纠缠我了！”舒凇愤怒又恐惧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许衡的心脏。
“舒凇，我知道错了，我这次是真心想和你复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刘鹏远的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讨好。
许衡冲进家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怒火瞬间达到顶点。屋内一片狼藉，茶几翻倒，书本散落一地。舒凇蜷缩在墙角，满脸泪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睡衣领口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上面还有一道红痕。
一看到许衡，舒凇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她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紧紧抱住许衡，身子不停地颤抖：“许衡，你可算来了，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浸湿了许衡的衬衫。
许衡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向刘鹏远。那个男人站在客厅中央，衬衫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刘鹏远，你这是在干什么？私闯民宅，你就不怕坐牢吗？”许衡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刘鹏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表弟啊，我只是想和舒凇好好谈谈。”他的目光越过许衡，贪婪地盯着舒凇，“我们以前那么相爱，我只是想让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衡冷笑一声，将舒凇护得更紧：“相爱？你这是爱的表现吗？”他指着满屋狼藉和舒凇脖子上的红痕，“你看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了！分手了就该好聚好散，你这样纠缠不休，只会让舒凇更讨厌你。”
舒凇躲在许衡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刘鹏远，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她的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坚定。
刘鹏远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我……我这不是真的放不下她吗，我是真的爱她，我想弥补之前的过错。”他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想去拉舒凇。
许衡立刻上前挡住，一把抓住刘鹏远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爱她不是你这样胡作非为！”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你看看你现在把她吓得，她都快被你逼疯了！你要是真为她好，就赶紧滚，别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刘鹏远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许衡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舒凇脸上。女孩紧紧依偎在许衡身后，眼中满是恐惧和厌恶。
那一刻，刘鹏远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他颓然地垂下肩膀，挣脱许衡的手，踉跄着向门口走去。在踏出门槛前，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却只看到舒凇将脸埋在许衡背上，仿佛那里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舒凇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的身体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不停地颤抖。
许衡转过身，轻轻捧起她的脸，拇指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没事了，他已经走了，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他伤害你了。”他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春风，与刚才的凌厉判若两人。
舒凇抽抽噎噎地说：“许衡，我真的好怕，刚刚我以为他要冲进来对我做什么可怕的事……”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谢谢你，还好你来了。”
许衡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她瘦小的身体在自己怀中颤抖。他低下头，嘴唇轻轻贴在她的发顶：“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像是一个永恒的承诺，“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
窗外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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