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花无声地飘落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凝结成晶莹的冰花。舒凇轻轻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焦糖玛奇朵，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许衡。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她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郁结。
“许衡，你怎么能这样呢？”舒凇放下咖啡杯，杯底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这么欺负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许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他穿着单薄的灰色毛衣，在暖气不足的咖啡馆里显得格外清瘦。“我不想让你担心，”他转回视线，嘴角牵起一个无奈的笑容，“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本想着自己能解决。”
舒凇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花板上。她今天特意梳了个高马尾，发梢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轻摇晃。“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邻座的情侣好奇地望过来。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第一时间跟我说，听到没？”
许衡望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头发，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妥协的无奈，“以后一定不瞒着你。”
舒凇这才注意到许衡冻得发红的指尖。她“哎呀”一声站起身，咖啡色的长裙扫过桌角。她径直走到许衡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双手。触手的冰凉让她心头一颤。“你看你，穿这么少，手都冻僵了。”她的拇指轻轻揉搓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许衡的脸“腾”地红了，一直红到耳根。他试图抽回手，却被舒凇握得更紧。“我……我出门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想到会下雪。”
舒凇的碎碎念模式立刻开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出门前一定要看看天气。”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护手霜，挤出一大坨抹在许衡手上，“不行，等会儿雪停了，我们去商场给你买件厚衣服，可别把自己冻坏了。”
许衡连忙摇头，柔软的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用这么麻烦啦，快点回家就行了，家里有厚衣服，别买了。”他看了眼窗外渐大的雪势，“出来一趟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再去商场太折腾你了。”
舒凇一听就撅起了嘴，这个表情她从小用到大，每次都能让许衡败下阵来。“那怎么行，”她故意板起脸，“你看你现在冻成这样，万一回家路上就感冒了呢？”她掰着手指算道，“买件衣服能花多长时间呀，一点都不麻烦。”
“真的不用，”许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身体好着呢，这点冷算不了什么。”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而且买衣服又得花钱，你挣钱也不容易，别乱花了。”
舒凇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她望着许衡低垂的睫毛，想起大学时他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连续吃了一个月泡面的往事。她轻哼一声，语气却温柔得不可思议：“在我这儿，你的健康可比钱重要多了。”
许衡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着咖啡馆温暖的灯光。舒凇在那片光亮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深沉情绪。
“好吧好吧，”舒凇最终妥协道，“那就听你的，先回家。”她竖起食指警告道，“但你可得答应我，回去马上把厚衣服换上，要是感冒了，我可饶不了你。”
许衡连忙点头，眼睛里盛满笑意：“一定一定，谢谢你，舒凇。”他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你真好。”
舒凇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就你会哄人，”她故意凶巴巴地说，“下次再敢这么不爱惜自己，我可真生气了。”
窗外的雪渐渐小了，两人并肩走出咖啡馆。舒凇撑开一把墨绿色的伞，许衡自然而然地接过来举在两人头顶。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们的肩膀偶尔相碰，又很快分开。
很快就到了家门口，这是相邻的两栋公寓楼。舒凇站在台阶上，转身看着许衡。路灯的光晕染在他的轮廓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
“快点回家去吧，别冻着了。”舒凇伸手拂去许衡肩上的雪花，“今天可把我吓坏了，你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再把厚衣服换上。”
许衡笑着点头，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氤氲：“知道啦，你也快进去吧，外面冷。”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舒凇佯装生气地瞪他：“又跟我客气，咱们之间说什么谢呀。”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明日记得穿厚点，要是让我发现你还穿得这么单薄，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许衡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拍了拍胸脯保证：“肯定不会，我明天一定穿得厚厚的，绝对不让你操心。”
舒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那你快进去吧，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嘞，你也是，早点休息。”许衡说完，转身打开家门。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瞬间，许衡突然又探出头来：“舒凇，”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今天真的特别感谢你一直陪着我，还这么关心我，我都记在心里了。”
舒凇的脸颊“唰”地红了，她慌乱地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快进去吧，啰嗦。”说完便逃也似地冲进了自己家门。
靠在门板上，舒凇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突然傻笑起来。掏出手机，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闺蜜凝鸢的视频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就被接通了，屏幕上出现凝鸢敷着面膜的脸。“哟，”凝鸢一眼就瞧见舒凇异常红润的脸颊，面膜下的嘴角勾起促狭的弧度，“看你这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是不是和许衡发生什么好事啦？快跟我说说。”
舒凇把手机支在茶几上，整个人扑进沙发里，抱着一只南瓜抱枕滚了半圈。“就你会瞎猜，”她把脸埋在抱枕里闷声说，随即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不过……今天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她绘声绘色地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从发现许衡被同事排挤，到她霸气地报出父亲名字震慑全场，再到咖啡馆里的对话。说到激动处，她甚至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
凝鸢听得面膜都皱了起来：“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她愤怒地拍了下桌子，随即又兴奋地追问，“不过你霸气说出你爸名字那一幕，肯定超帅！”
舒凇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当时真的气坏了，看到许衡被那样欺负，我根本忍不了。”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后来在咖啡店里，我怪他不早告诉我，他还说不想让我担心，什么都自己扛。”
凝鸢的眼神变得柔软：“许衡就是太为你着想了。”她撕下面膜，凑近屏幕，“话说，你给他暖手的时候，他什么反应呀？是不是脸超红？”
舒凇立刻把脸埋回抱枕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是呀，他脸都红了，可害羞了。”她的声音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我要给他买衣服，他还不肯，说怕麻烦我，又浪费钱。”
“啧啧啧，”凝鸢摇头晃脑地感叹，“你们俩这互动，太甜了吧！感觉你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呢。”她促狭地眨眨眼，“照这趋势，在一起还会远吗？”
舒凇抓起抱枕砸向手机方向，虽然明知道打不到对方：“哎呀，别乱说。”她重新坐好，表情认真起来，“不过今天经过这些事，我确实感觉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像更深了。”
凝鸢拍手笑道：“那挺好呀！我就说，你多关心他，感情自然就升温了。”她突然正色道，“舒凇，你可得好好对许衡。之前他跟你表白，你还拒绝了人家，现在可别再错过了。”
舒凇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凝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她的表情渐渐变得温柔，“你看，经过这次的事，你也知道许衡对你有多重要了吧。他被欺负都还想着不让你操心，这么好的人，你可千万要珍惜。”
舒凇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抱枕的流苏，动作轻柔而缓慢。窗外的雪又下大了，雪花像无数轻盈的羽毛，扑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而连续的声响。她轻声说道：“我知道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他对我是真心的。”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坚定而温柔的光芒，“之前拒绝他，我也后悔了好久。现在我就想好好陪着他，把之前的遗憾都补上。”
凝鸢在屏幕那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神里满是鼓励：“这才是我认识的舒凇嘛。”她看了看时间，轻轻叹了口气，“好啦，不打扰你回味今天的甜蜜时光了。记得明天给他带早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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