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鹏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舒凇身上，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舒凇，你进来！”他的声音像一把刀劈开沉默。
舒凇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白大褂下摆，她与顾时夜、秦云交换了一个眼神。秦云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三人如同即将上战场的士兵，肩并肩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舒凇啊，”朱晓鹏双手交叉放在光可鉴人的办公桌上，嘴角挂着长辈般的微笑，“谢淙这孩子对你是真心的。”
舒凇的眉头拧成了结。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朱晓鹏的金丝眼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院长，我和许衡——”
“年轻人嘛，”朱晓鹏抬手打断她，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谢淙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医院副院长的位置，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顾时夜发出一声嗤笑，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朱晓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顾医生，我在和舒凇谈话。”
“用职权干涉下属感情生活，这就是院长的作风？”顾时夜毫不退缩，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
朱晓鹏的脸色阴沉如墨，他转向舒凇：“许衡已经答应退出了。他说只要你幸福，他愿意放手。”
舒凇的瞳孔骤然收缩，胸口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但下一秒，她挺直了背脊：“不可能。阿衡不会不和我商量就做决定。”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坚定。
“舒凇！”朱晓鹏猛地拍桌而起，“你别不识好歹！许衡有什么好？一个普通医生，拿什么和谢淙比？”
秦云挡在舒凇面前：“院长，感情不是交易。您这样威胁下属，传出去对医院声誉不好吧？”
朱晓鹏的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舒凇脸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舒凇后背发凉：“好，很好。你们会后悔的。”
走出办公室，舒凇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顾时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别怕，那老狐狸吓唬人的。”
“他说阿衡答应退出……”舒凇的声音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秦云掰开她的手指：“明显是挑拨离间。许衡要是真这么说，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科室里，舒凇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副院长的位置，”她苦笑着摇头，“他以为感情是菜市场买菜吗？”
顾时夜转着笔，眉头紧锁：“这老头疯了吧？拿职位威胁人，当我们是吓大的？”
“找凝鸢和温程吧，”秦云突然说，“那俩鬼点子多。”
舒凇猛地坐直身体：“不行！不能连累他们。朱晓鹏在医院一手遮天……”
“怕什么？”顾时夜把笔往桌上一拍，“他还能把我们都开除了不成？”
舒凇咬着下唇，眼前浮现许衡苍白的脸：“我先自己去找他们。你们别卷进来太深……”
“说什么傻话！”秦云弹了下她的额头，“朋友是干什么用的？”
“稀客啊！”温程的书店门铃叮当作响，他推了推眼镜，笑容在看清舒凇红肿的眼睛后瞬间消失，“怎么了？”
舒凇像找到港湾的小船，将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温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一拳砸在书架上，震落几本精装书。
“混账东西！”向来温文尔雅的书店老板爆了粗口，“拿感情当筹码，他也配当院长？”
他掏出手机飞快打字。不到二十分钟，书店门被猛地推开，凝鸢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风风火火冲进来，裙摆带起一阵风。
“王八蛋！”她一进门就骂，“老娘这就发微博，让那老色鬼尝尝网络暴力的滋味！”她掏出手机就要编辑。
“等等！”舒凇按住她的手，“直接针对朱晓鹏，阿衡在医院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凝鸢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那就这么算了？”
温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先拿谢淙开刀。杀鸡儆猴，让朱晓鹏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好主意！”凝鸢眼睛一亮，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家人们谁懂啊！医院某关系户骚扰女生还动手打人，就因为他舅是领导！’——发送！”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等着看评论炸锅吧！”
温程突然站起身：“糟了，许衡！他现在一个人……”
舒凇的心猛地揪紧。她想起许衡离开时肩膀渗出的血迹，和那句“给我点时间”里藏着的绝望。
“我得去找他！”她抓起包就往外冲。
凝鸢一把拉住她：“我们一起去！”她转向温程，“关店！紧急情况！”
温程二话不说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三人匆匆拦了辆出租车。
车上，舒凇不停拨打许衡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好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
“阿衡，等等我……”她在心里默默祈祷，指甲又一次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凝鸢握住她冰凉的手：“别怕，有我们在。”
出租车转过最后一个弯，许衡的公寓楼近在眼前。舒凇等不及车停稳就推开门冲了出去，高跟鞋敲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如同她狂跳的心脏。
她颤抖着掏出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推开门的瞬间，客厅里昏黄的灯光洒在许衡略显单薄的身影上。他独自一人坐在沙发边缘，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平日里总是温和带笑的眉眼此刻低垂着，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舒凇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许衡身边，膝盖重重磕在茶几上也不觉得疼。“阿衡……”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衡闻声抬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可那笑容还未成形就消散了，露出底下藏不住的疲惫。舒凇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还有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她再也忍不住，俯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阿衡，别难过。”她紧紧握住许衡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微凉温度，“我都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哇哦——”门口突然传来夸张的惊呼。温程瞪圆了眼睛，一只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不是说好来安慰许衡的吗？舒凇你这公然撒狗粮是几个意思？”
凝鸢跟着蹦进来，双手抱胸笑得促狭：“就是就是！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啧啧，爱情的力量啊！”
舒凇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却固执地没有松开许衡的手：“你们少打趣我！我……我这不是心疼阿衡嘛。”她说着，手指轻轻抚过许衡眼下的阴影。
许衡望着她，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暖意。他抬手揉了揉舒凇的发顶，声音温柔：“我没事，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沉默片刻，许衡突然低声问道：“院长说的那些……谢淙的家境、地位，我确实都比不上。你……”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胡说八道！”舒凇急得直接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爱的是许衡这个人，和那些外在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她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许衡的后背。
许衡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猛地将舒凇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有你真好。”
“天呐！你们快来看！”凝鸢突然举着手机惊叫起来，“网友们都炸锅了！谢淙的社交账号下面全是骂他的，评论刷得飞快！”
温程凑过去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这是个好机会啊！许衡，你把事情原委完整说出来，网友肯定站我们这边。到时候朱晓鹏和谢淙想搞小动作都难！”
许衡却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了？万一影响到医院……”
“哎呀！”凝鸢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还顾虑这些！不把事情闹大，那两个混蛋怎么会收敛？”
舒凇点头附和：“阿衡，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她握紧许衡的手，“你放心，我们掌握的都是事实，不会冤枉任何人。”
凝鸢突然眼睛一亮，转向舒凇：“对了！凇凇，你爸不是那个‘金融巨鳄’舒明远吗？让他出面，这事分分钟解决！”
“不行！”舒凇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找我爸。”
温程不解：“为什么啊？有叔叔帮忙不是事半功倍吗？”
舒凇叹了口气：“我不想总是依赖家里。而且……”她与许衡十指相扣，“我爸要是插手，肯定会用他的方式处理。到时候事情可能更复杂。我和阿衡的感情，我想靠我们自己守护。”
许衡突然轻笑出声：“其实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见众人疑惑，他解释道，“我们按兵不动，等着谢淙上门道歉就好。”
“得了吧！”温程夸张地摆手，“就谢淙那个二世祖，让他道歉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舒凇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阿衡是想打持久战，拖到他们无计可施，自然就会服软。”
凝鸢促狭地眨眨眼：“哎哟，这夫唱妇随的默契，酸死我算了！”
温程捂着肚子哀嚎：“别秀了别秀了，我肚子都饿扁了！舒凇，听说你做饭超好吃，今天能不能……”
“没问题！”舒凇笑着起身，“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准备。”见许衡也要站起来，她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你给我好好坐着休息，伤还没好全呢。”转头又对温程和凝鸢说：“麻烦你们照顾下阿衡。”
温程撇着嘴小声嘀咕：“咱俩在这儿跟两千瓦电灯泡似的……”
凝鸢憋着笑捅他一下：“就当看真人恋爱剧呗，还是甜宠向的。”
突然，凝鸢一拍脑门：“对了温程！你去楼下买点饮料吧，光吃饭多没意思。”
等温程离开后，许衡看着欲言又止的凝鸢，了然一笑：“你想问温程的事？”
“天呐！”凝鸢夸张地捂住嘴，“舒凇你男朋友会读心术吗？我这还没开口呢！”
舒凇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们家阿衡最厉害了。”
许衡继续道：“我看温程对你挺上心的，随叫随到。他肯定喜欢你，你……”
“停停停！”凝鸢红着脸摆手，“现在重点是谢淙他们好吗！谁知道他们还会出什么阴招。”
舒凇突然惊呼：“对了！阿衡你明天是不是该回去上班了？”
许衡点头：“嗯，伤好得差不多了。”
凝鸢立刻急了：“要不要再休息几天？现在回去万一他们……”
“不必。”许衡神色坚定，“躲着反而显得心虚。我行得正坐得直，没什么好怕的。”
舒凇握紧拳头：“没错！有我在呢，看谁敢欺负阿衡！大不了我跟他们当面对质！”
厨房里渐渐飘出饭菜的香气，客厅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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