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其妙,云垂抱着沈昏昏从二楼跃下,几乎是下一秒,火势便瞬间吞噬了整个客栈。
沈昏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
直到云垂抱着她出了客栈后,回头看向那正冒着滚滚黑烟的大火时,才回过神来。
她不敢相信,若是自己一个人来此,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云垂见沈昏昏回过头来,连忙松开她。
谁知扶在小姑娘腰间的手刚一松开,便见沈昏昏身子猛然往下一坠。
云垂又顺势扶了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视线所及,便是沈昏昏紧缩的眉头。
沈昏昏起初并不觉有她,经此一跌,恍然发觉自己的腿正阵阵发软。
云垂垂眸看向她:“你怎么样?”
沈昏昏并不言语,只是摇着头,站起身推开云垂,这才接了话:“我没事。”
她转过身看向先前同云垂一起闯进屋里的男人。
那人是与她们同行的马夫,也是常年跟在云垂身边的侍卫。
此时他怀中正拦腰抱着阿汀,阿汀仍旧那副昏睡的模样,丝毫想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她连忙走到男人跟前,拧着眉头:“阿汀这是怎么了?”
云垂也跟着沈昏昏走了过来,指尖探过阿汀的鼻息,而后又掐住她的手腕探了探脉,这才收回了手:“无碍,应当只是被迷晕了。”
他看向那侍卫,吩咐了一句:“涤清,你暂且先就这么抱着她吧。”
到了这会儿沈昏昏即便是再不想承认,可到底也知道,这场火应当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阿汀应当也是被人下了药。
沈昏昏见阿汀被涤清这么抱着,阿汀这样不舒服,就连涤清恐怕也累得慌,便开了口:“将阿汀放在马车上吧。”
云垂答道:“马车已经瞧不见了,恐是叫贼人偷了去,这场火应当是那些人放来用作毁尸灭迹的。”
沈昏昏听得拧了眉:“我们此行也没招惹什么人,怎么就会被盯上呢......”
话刚问出口,云垂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远处密密麻麻跑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个看起来约莫有不惑之年的男人。
男人跑到云垂身边,作势要撩起袍子下跪,可那袍子刚捏在手中,却听云垂连忙压低声音轻咳两声,男人身子一顿,当即松了手,对着云垂抱拳作揖:“老爷,小的来迟了,您可有伤到哪里?”
这男人只说自己是町州的武行老板,叫程多裘,云垂乃是他的东家,可沈昏昏又岂能不知其中猫腻。
心里暗暗惊叹云垂的手竟然都伸到了町州这里,只是她也不好说破,一副吃惊的表情看向云垂:“想不到你的产业还不少呢。”
云垂哪里想到程多裘一见他就要撩袍子跪下,他生怕沈昏昏起疑,便连忙轻咳提醒,如今瞧见沈昏昏面色无疑,这才放宽了心。
他看向沈昏昏解释道:“商人哪有嫌自己钱多的。”
程多裘先前便知道云垂要来,只是私下并未接到云垂的吩咐,便只好暗中保护他,可谁曾想竟出了这等大事,他生怕云垂迁怒自己,便十分仔细小心。
他见云垂身边还有个女子,可又不知道这女子和云垂是什么关系,他又哪里敢问,便连忙先开口:“小的为老爷备下了房间,还请老爷和姑娘先行歇息。小的这就派人报官,为老爷揪出贼人。”
如今客栈被烧,这外头除了沈昏昏和云垂还有不少住店的人,奇怪的是有的人丢了东西,有的人却是分毫未丢。
沈昏昏也去瞧了,那些被偷的人,皆是穿着上乘,一眼便知富贵之人。
这等大事自然是要报官,沈昏昏随着程多裘去了武行,其余住店的不得已之下,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找别的客栈。
武行并不远,几人随着程多裘一路走去。
沈昏昏心里还惦记着自己掉的手串,只是那客栈被烧的一片狼藉,虽说灭了火,还留有楼房的木骨,可到底是不能进人了。
她别无他法,又不好再回一趟遐县,便能作罢。
两人同行去武行时,心中各有所想。
云垂同程多裘一般,他知道程多裘暗中派人保护他,便不曾多留个心眼,却不想竟被人钻了空子,将银钱都偷了个干净。
他同沈昏昏来此虽说并未带什么别的东西,可却带了不少银两,如今两袖空空,马车也都被卸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匹孤零零的马,就连马上的马鞍连带着没了影儿。
这种偷盗手段,他当真是闻所未闻。
两人随着程多裘去了武行歇下,虽说程多裘收拾出来的房间的确与那客栈的好了不少,可经此一事,谁都没了睡意。
唯独阿汀也不知被下了什么药,直直昏到第二日大早才迷迷糊糊醒来。
她前脚刚醒,后脚便有人在外头敲门,原是程多裘派人来,说昨日纵火的贼人已经找到了。
沈昏昏想想到竟会这般快,便是衙门做事恐怕也没这么利索,程多裘区区一个武行老板哪里有这般能耐。
况且这贼人偷盗,就便是被抓到了,也应当交到衙门去,送到武行里来是什么道理。
思及此,沈昏昏突然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
能让衙门和程多裘做到这般,恐怕这町州上下,早已被云垂买通,成了云垂的人。
怪不得上辈子云垂能破了邕都,原来邕都周边城郡,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沈昏昏等着阿汀盥漱后,又吃了几块糕点下肚,这才姗姗来迟。
她想过那贼人是何相貌,却不想竟是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袭十分扎眼的绛色胡服,袖口缠绕着黑色的系带,长发高束,是十分爽利精神的模样。
她坐在软椅上一靠,身子正时不时的后仰着,连带着那前头的凳子也有一下没一下的翘起。
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偷盗的贼人,分明就是个恣意的大小姐。
彼时云垂和程多裘早已在堂中落座,正在等候沈昏昏,那胡服姑娘一瞧见沈昏昏,便不耐烦的哎呀了一声:“怎么这么慢?本姑娘都等的不耐烦了。”
程多裘连忙吹胡子瞪眼,对着那小姑娘斥道:“曲漓,给我说话客气点,你现在可是犯人!”
曲漓撅了嘴,翻了个白眼,低低的“嘁”了一声。
说罢,他又连忙看向沈昏昏,引着她落座:“沈姑娘,这边请。”
带沈昏昏坐下后,程多裘便向沈昏昏和云垂解释道:“老爷,沈姑娘,这就是昨日偷盗纵火的贼人,您看要怎么处置?”
“喂喂!”曲漓连忙将轧起的凳子腿放下,蹬腿砸在地面上发出“咣”的一声响,她一脸的不满:“别诬陷人啊,我都说了那火不是我放的,是我在楼下偷那个猪头的银子时,不小心碰倒了烛台才点燃了客栈,杀人放火的事我可做不来。”
说罢,曲漓视线落在沈昏昏身上扫视了一圈,“况且这位姐姐生的那般好看,我当时都不舍得药她,又岂会伤她性命。”
“......”
沈昏昏就说昨日为何自己被烟呛醒,阿汀却是死活都叫不醒,原来是因为曲漓觉得她好看,不舍得药她......
“胡说八道!”程多裘气的抬手朝着桌子猛一拍,上头的茶盏都跟着猛地跳了一番,“你若是不偷盗又岂能将那烛台碰倒?!”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叫沈昏昏看的有些迷糊,这曲漓怎么瞧似乎都和这程多裘十分熟悉的模样。
她拧了眉,有些疑惑:“程老爷,您似乎与这曲漓姑娘,颇为熟悉?”
程多裘也不曾隐瞒,将这曲漓的身世一一道来。
原来这曲漓是知县的女儿,本应当是个千金大小姐,却不想一朝知县倒台,流放数千里,只剩下曲漓和她的兄长。
兄妹两人不过几岁的年纪,因着知县先前十分受百姓爱戴,便对两人照顾一些,曲漓长到这般年纪,全是一口一口的吃百家饭长大的。
只是曲漓生**动,也没人管教,生了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还因此收了不少小跟班。
平日里有什么富贵人士路过町州,就会被她盯上,少不了一顿偷盗。
沈昏昏原本面色平静,可越听那眉头便蹙的越狠,待程多裘说完后,沈昏昏这才将其中弯弯道道了解了几分。
看样子这曲漓也不是个坏姑娘,若是常年如此偷盗,衙门又岂能任由她这般在町州胡作非为。
看向曲漓问道:“曲漓姑娘这般行事,可是有什么难处?”
曲漓耸了耸肩:“没有什么难处,我就是想抢有钱人的银子啊。”她视线又在沈昏昏身上转了一圈,笑眯眯道:“漂亮姐姐,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难不成你丢了银子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么?”
“......”沈昏昏一时无言,她还真被曲漓给问住了。
还真如曲漓所说,无论她丢了多少银子,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曲漓见她不答,便靠着椅子咯咯只笑:“你看,并没有什么影响,你们这些大小姐向来都对钱财视若无睹,我拿走点怎么了?这些钱与其说烂在你们的腰包里,不如给我做点其他的事。”
沈昏昏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她反问道:“其他事?你偷这些银子要做什么?”
曲漓本想开口,只是那嘴刚张开,便又被她一抿,撇开了视线:“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程多裘见两人相聊并不愉快,他生怕这曲漓说了什么混账话惹了沈昏昏不快,或是说对沈昏昏如此不敬惹了云垂不快,届时这太子爷发了火,他可担当不起。
他吓得频频去揩额上并没有的汗,替曲漓答道:“沈姑娘有所不知,这曲漓偷盗这么多年.....只因她劫富济贫,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管她。”
“这町州城的妇孺老少,有的吃不起饭,穿不上衣服,还有的看不起病,她便用这些钱救济她们,每当她另行偷盗之事,衙门也只是关她几天就将她放出了。”
“只是小的没想到,曲漓此次竟是闯下如此大祸,险些伤了老爷和姑娘的性命。”
这番话说的显然是有为曲漓求情的意思,反倒是曲漓一听不乐意了,她扬起眉毛,咋咋呼呼道:“我说程掌柜,我曲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给我求情!”
“银子是我偷的,火也因我而起,偷的银子我自然会还给你们,还有那客栈的赔偿,我家给还有我藏的一些钱,你直接去我家问我哥要就好了。”
有了程多裘这般解释,沈昏昏这才明白其中缘由,她又听曲漓这般言语,心知她是个直肠子的好姑娘,只是心思没放对地方。
曲漓话落,那视线便放在沈昏昏身上,看她作何反应,却不想沈昏昏只是看着她轻轻一笑:“那银子就当是送给你了,你不还也罢。”
说罢,她视线落在云垂身上,“毕竟你偷的银子也不是我的,都是这位公子的。”
云垂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端起茶盏轻抿。
闻言他手一顿,将茶盏轻轻放下。
......你还知道那是我的银子啊。
他也抬眸,看向沈昏昏,附和她道:“就按你说的吧,权当送给她了。”
曲漓先行偷盗那么多次,从未像今天这般被直接捆住手脚,她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便提前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却不想对方竟出乎意料的这般好说话。
她先是一愣,而后挑起了没,语气又惊又喜:“你说真的?!”
沈昏昏点了点头:“是真的。”
曲漓当即便换了一副表情,她看这沈昏昏频频点头,一副“我果然没猜错”的样子笑道:“我就知道,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子,就连心都是善良的。”
沈昏昏见她见缝插针般的溜须拍马不由得好笑,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看着曲漓淡淡道:“这次虽说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有个条件。”
曲漓:“什么条件?”
沈昏昏看着曲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以后不许再行偷盗之事。”
“嘁......”曲漓那副兴奋地表情当即耸了下来,她翻了个白眼:“真没意思,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说罢,她又靠回了椅子,轧着凳子腿开始晃荡:“我呢,人生一大乐趣就是看有钱人丢东西,当然,我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偷的,像姐姐你这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勾勾手什么好东西就能有人给你乖乖送上门,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偷。”
“若是像程老头这种,他自己挣钱都费劲的人,我偷他的东西,那可是有损功德的。”
“然而事实证明,我偷对了,姐姐你应当是邕都来的贵人吧,不然又怎么会让程老头亲自将我绑来呢。还有那位公子......”
她眯着眼笑道:“几十万两银票说不要就不要,啧啧啧,还真希望以后能多来点你们这样的...好人。”
沈昏昏实在是被曲漓说的一时失语,纵使向来伶牙俐齿的她,也不知如何要反驳曲漓。
她正发愁时,却听见外头一阵骚动。
听声音像是个男子,隐隐约约传来什么“让我见我妹妹”之类的争执。
外头的人似乎没有拦住男子,只见门口人影攒动,推搡之间便有一个穿着灰白长袖的人影进挤了进来。
那人先是踉跄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子,而后大步跑向堂中,却又被外头守门的小厮架住了双臂。
沈昏昏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男人相貌清隽逸秀,长发以一条蓝色的系带扎起,通身一副儒雅的书卷之气。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沈昏昏的表情当即便愣住。
上一世虽说沈昏昏嫁入了皇家,可后来沈若嫣成婚时,她作为嫡长姐自然也来贺喜送过礼,她记得沈若嫣嫁的人是谁。
如今眼前的那副面孔逐渐和上一辈子在大婚上与沈若嫣站在一起的男人面貌重合,让沈昏昏一时陷入恍惚。
这人分明就是,上一辈子沈若嫣的夫婿,曲未疑。
沈昏昏愣是太久,那眼神竟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曲未疑,实在是叫人无法忽视。
云垂从未见过沈昏昏这般眼神,那眼神情绪太过复杂,就好比透过眼前的男人看到了另外一种世界一般。
又怅然,还有他看不懂的回忆。
他拧起了眉,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异样之感。
难不成这沈昏昏,曾经和这书生有过什么?
云垂不再去看沈昏昏,他收回视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淡淡道:“程掌柜的手下操练的不行啊,竟是连个文弱书生都拦不住。”
这话说的实在是阴阳怪气,别人不知道,这程多裘却是知道的。
他早年一直跟在云垂身边,是后来才离开陵京来到町州。
云垂脾气并非如其他宫中的皇子喜怒无常,或是令人琢磨不透,相反,云垂脾气极好,也从不叫人猜测他的心思。
有时若是动了气,充其量对着他们骂几句,便也算了,基本上也从不体罚他们。
也正因此,他们这些做下属的,生活也比旁人要好得多。
但他们很清楚,云垂能够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六皇子一举夺嫡成为太子,自然是有他厉害的地方。
那陵京的数位皇子都对他恨得牙痒痒,却又分毫动摇不了云垂的地位。
他们也因云垂对付那些个皇子时,摸清了他的脾气,云垂生气倒是不足畏惧,怕就怕他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
若是听他不痛不痒的嘲讽几句,便知他是真的记上了心,定会做些什么阴招,要么就是真的要罚他们。
他有幸听到那些皇子们私下怎么称呼云垂的。
好像称呼他为......贱人。
程多裘身子一哆嗦,连忙朝着外头招呼:“还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拖走!”
这一声喊倒是将沈昏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站起身:“等等!”
见沈昏昏出了声,云垂这才也不得不开口:“放他进来。”
曲未疑一进来,二话不说便挡在了曲漓身后,她看向沈昏昏云垂两人,“两位贵人恕罪,我这妹妹自小便不懂事,缺乏管教冲撞了贵人,还望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原来是给曲漓求情的。
沈昏昏有些疑惑,再怎么看她和云垂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致曲漓于死地的地步啊。
曲未疑的确不知道沈昏昏和云垂来此为何,他只是听说曲漓被衙门的人五花大绑的抬着就走,任她怎么挣扎都不管用。
他先前也劝阻过曲漓莫要这般行事,可曲漓实在难管,又因她并未做什么坏事,那衙门也都暗戳戳的护着她。
即便是担心,可得了曲漓绝不惹出大祸的保证,他也实在没办法,却不想曲漓终究还是出了事。
乍一听到这消息,他急的将书一扔,忙不迭的跑向武行,生怕来晚了就听到曲漓的怀消息。
曲未疑一番话说下来,见沈昏昏和云垂并未有反应,便直接撩起袍子想要跪下来。
却不想那靠在椅子上死活不愿认错的曲漓直接拦住了他,先曲未疑一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看着沈昏昏,竟是破天荒的认了错,她低着头,语气诚恳:“对不起沈姑娘,是我起了歹意做了不干净的事,还望沈姑娘宽容大量,饶过我一命。”
沈昏昏上一辈子也有所耳闻,曲未疑有个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扶持着长大,后曲未疑高中后,将妹妹带入京中。
后来的事,是她听沈若嫣说的,沈若嫣说自己与这小姑子相处甚好,两人关系如亲姐妹,她甚至听说这位妹妹整日吃喝玩乐,不愿许配人家,曲未疑也从不勉强。
如今一看,这兄妹之间的感情果然非同一般。
曲漓这般做,恐是怕曲未疑担心,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也会影响他日后进京考试。
沈昏昏心中感慨,便连忙吩咐阿汀扶起曲漓。
待曲未疑和曲漓双双坐下后,她才开口:“我早就说了不与你计较,你又同我下跪做什么?”
她知道曲漓听曲未疑的话,便又趁着曲未疑在场,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只要你答应我,在不行偷盗之事,我便既往不咎,还将那些银两赠与你。”
曲未疑听了面色大喜,连忙附和:“我向姑娘保证,此等大错舍妹绝不再犯,还有这银子,我们也自当归还!”
沈昏昏摆了摆手:“不必了,银子你们留着救济穷人吧。”
因着曲未疑出现,沈昏昏满心都放在曲未疑身上。
如今她假装接受嫁给七皇子,剩下的便是沈若嫣的婚事了,待沈若嫣婚事敲定后,她届时再反悔,沈若嫣也不会再替她嫁给谢从寒。
可她记得上一世曲未疑出现时,已是第二年春闱,那时他为父平冤,恢复了知县的身份,又进京赶考,一举中了探花,方才和沈若嫣定下婚约。
可按照她的计划,她准备在元日进宫赴宴时就同云垂演戏的,若是这曲未疑赶在她后头,沈若嫣还是要替她成婚。
不行,必须要提早让曲未疑进京平冤。
沈昏昏看着曲未疑道:“曲公子,我听说你来年要进京赶考?”
曲未疑不懂沈昏昏为何要这般问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沈昏昏继续道:“可如今令尊乃是罪人,流放数里,你身为罪人之子不可入仕,你可知道?”
话落,曲未疑还未开口,便听曲漓大声反驳:“我爹是他被陷害的,他是被冤枉的!”
曲未疑也跟着开口,语气冷静:“我会进京,替我爹洗平冤屈,还他一个清白。”
若不是沈昏昏还有别的事,她恐怕要亲自带着曲未疑和曲漓亲自回京,替那知县平反冤案。
她心里欣喜,却也不能表现出来,而是一副思考的模样,想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我对曲漓一眼如故,十分欢喜她,自然也希望她不再做这些不干净的事。”
“你二人若真有心,我便助你进京,替曲大人平冤。但有一个条件,你二人必须要答应我,曲漓绝不可再劫人钱财,如何?”
云垂在一旁听着三人对话,心中越发觉得怪异。
他怎么不知道方才程多裘说了这书生要进京赶考?怎么沈昏昏却知道?难不成他听错了?
云垂拧了眉,对着程多裘勾了勾手,程多裘见势连忙附身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靠近程多裘时,他还专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方才可曾提过这个书生要进京赶考了?”
程多裘也还纳闷着,怎么自己什么都没说,这位沈姑娘却是知道曲未疑要科考?
闻言他连忙摇了摇头,语气也十分疑惑:“小的不曾说过。”
云垂越发觉得奇怪,难不成沈昏昏真如他所想,早就与那书生有过什么?
况且沈昏昏今日实在反常,这都人命关天差点被烧死的大事,竟然轻轻一笑就过去了,甚至还要替他们平冤?
该不会......沈昏昏想要和七皇子退婚是为了这个书生,然后再拿他做嫁衣?
这么一想,云垂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说是沉也不尽然,那眸子压下来时,还带着一些气愤和不满。
啧,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云垂冷了脸,就连语气都冷了下来,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三人。
一开口,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男人这才将视线放在沈昏昏身上,不冷不热道:“你和他们两个是旧识?”
这语气虽说听起来冷淡,可曲漓人小鬼大,整日在街上转悠,早就窥破了人情世故。
方才她被押来堂中是,那程老头想说话,便被这男人冷冷打断说什么等人来了再说。
后沈昏昏来时,她又见这男人从头到尾不再说话,全然把话语权交给了沈昏昏,尤其是沈昏昏说银子给她时,这男人竟是连眼皮都不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全凭沈昏昏做主,她便猜测两人之间许是有些什么。
最后她又见这姐姐说要替她和哥哥平冤,这男人惯是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是浮现一抹一闪而过的不爽。
不爽还能怎么?当然是吃醋了呗!
曲漓闻言便看向云垂,歪头笑道:“这位老爷是不是喜欢这位漂亮姐姐啊?”
她惯是直来直去,说话时也根本不等两人开口,自顾自的笑道:“不过你这样偷偷吃醋,姐姐哪里会知道呢。”
“这样什么都不说,可是追不到喜欢的女孩子哦~”
抱歉来晚了~明天还有两更~评论给大家补红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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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0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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