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凉的枪管还带着他手心的汗，黏腻地杵在我脑门上。他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似的，那双漂亮但空洞的蓝眼睛死死锁着我，里面除了恐慌，好像还有点……迷茫？大概是被我发朋友圈的操作整不会了。
外面警笛声越来越近，呜咽着像是某种怪物的悲鸣，混杂着零星几声模糊的喊叫。厕所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我手机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空气里火药味混着消毒水，还有他身上那股昂贵的、此刻却显得无比狼狈的香水味。
“啧，”我咂了下嘴，声音在死寂的隔间里格外清晰，甚至盖过了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我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惊恐的视线，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僵局——主要是他再抖下去，我脑门要被杵出个坑了。“哥们儿，你这香水…… Creed 的拿破仑之水？品味还行。”
他明显懵了，枪口都往下滑了半寸，眼神里那种“这女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的荒谬感几乎要溢出来。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反驳或者质问，但喉咙里只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大概他剧本里没写受害者会点评他香水。
“就是场合不太对，”我自顾自点评，拇指还无意识地划了一下手机屏幕，那条孤零零的朋友圈依旧无人问津，“下次喷点木质调的，沉稳，适合这种……嗯，大场面。” 我朝他手里的枪扬了扬下巴。
他彻底宕机了。那张帅脸一片空白，握着枪的手腕似乎因为过度紧绷和茫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力道松懈了极其微小的零点几秒。
就是现在！
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纯粹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他还沉浸在我诡异的香水点评里时，我屈肘，腰腹瞬间发力，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像一根蓄满力的弹簧猛地弹开！
“砰！”
不是枪响。
是坚硬的肘关节狠狠、精准地撞在他持枪手腕最脆弱的地方——尺骨茎突附近。力量又猛又刁钻。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整条手臂像被电击般瞬间麻痹失控。那支一直威胁着我小命的黑色凶器，终于从他汗湿、颤抖的手指间彻底滑脱！
“哐当啷——！”
手枪掉在瓷砖地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还弹跳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滑进了旁边隔间开着的马桶里，溅起一小片带着可疑污渍的水花。
空气凝固了半秒。
他捂着自己剧痛的手腕，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马桶里的枪，又猛地抬头看我，脸上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活苍蝇，混合着剧痛、惊骇和被羞辱的愤怒。
我依旧坐在马桶盖上，甩了甩有点发麻的肘关节。啧，劲儿使大了点。
“Fucking this school——！！！”
就在此时，隔间的门被外面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和数个黑洞洞的、真正带着杀伐气息的枪口瞬间指了进来，伴随着爆喝：“LAPD！ HANDS UP! FREEZE!”
门口那怂包富二代男，被强光刺得下意识闭眼，然后，就在这被警察重重包围、插翅难飞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也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崩溃，朝着天花板，朝着这个厕所，朝着这个该死的、他刚刚试图毁灭一切的地方，发出了他被捕前最后的、绝望的控诉：
“FUCKING THIS SCHOOL——！！！”
声音嘶哑，穿透力极强，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几个全副武装、穿着厚重防弹背心的警察像猎豹一样扑了上来，粗暴地将他脸朝下按倒在冰冷潮湿、还散落着弹壳的瓷砖地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反剪双手，“咔哒”一声脆响，冰冷的手铐锁死。他昂贵的T恤蹭在地上，那张帅脸被压得变形，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含糊地重复着那句充满怨毒的咒骂：“Fucking… this school… **…”
我安静地看着他被制服、拖走，像拖走一袋昂贵的垃圾。
手电筒的光柱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我身上。我眯了眯眼，适应着强光。
“还有个人！举起手！慢慢走出来！” 一个紧绷的声音命令道，枪口稳稳地指向我。
我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马桶盖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后面可能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非常配合地，在几支突击步枪的严密“护送”下，举着双手，走出了这间味道复杂、经历更加离谱的厕所隔间。
得，人质体验卡，续费成功。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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