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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梦总是怀念泪珠里的日子,夜夜带她故地重游。

上了高中要住宿,她回来以后,屋子里已经有垃圾场的影子。分三次扫起来,装到大号的水桶里,像抛尸,来回六次都有路人注视,不排除是不是因为这股腐烂的味道出自她的身体。

父亲的衣服堆在床上,她赤着手,不能一件一件拿起来,遏制住呕吐的冲动,在不做的彻夜谩骂和做了之后的相安无事里,她总是选择后者。好在里面不会有内裤,等到她可以记清父亲所有衣服的样式,她知道是因为他只有一条内裤。

都丢到洗衣机里。洗衣机因为劳累过度坏了一半,只能洗涤而无法脱水,那么它停止运作后就要换上她完成另一半的任务。从水里捞出好多样式的骨骼和人皮,像隐形的躯体在绞手臂,再由手指流出透明的血。挂到太阳底下,晒成干尸,给他享用。

最难处理的是汤锅,它仍然盛着七天以前的食物,碗和筷子浮在上面,发酵出七七四十九条蛆虫。」

她踩上围着绿植的砖,学猫走路,他递上肩膀,被无视之后看着她扎进灌木里。

“你为什么推我?”

草地里的虫子沙沙地叫,她也沙沙地叫,爬起来从嘴里吐出绿叶。

他无辜地从口袋拿出两只手,听见她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之后,重新塞回温暖的口袋。趁着他主动放弃反抗的间隙,她张着手把生命线事业线婚姻线掌纹的泥土,都糊到他的脸上。

不能完全侧开身体,她把他的身体当支撑点,撑着他从半个未成年人高的围砖上跳下来。

“去吃什么?”

他一边去擦脸上的痕迹,一边看着陈末望着自己笑。

她说:“去吃沙县小吃。”

他和她就沿着马路一直走到有沙县小吃的地方,她用脚踢了踢正好到这里就不亮的路灯,才走进去。坐下来,她点了一份云吞配两片卤豆腐,他点了鸡腿饭,另外加一份蒸饺,和她一起吃。

“明年就高考了,你怎么总是给我请假?”

“如果你能保证不打架,我就让你上一周完整的学。”

她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挑起来的,每次班主任请你到学校的时候,都是他们家长给你道歉呢。”

“这样啊。”他用筷子的另一端点她的额头,“你是指你用言语挑衅,然后别人先动手,就算是别人挑起来的,对吗?”

“当然,先动手的就是输家。”她笑着说:“白得的沙包,不要白不要。”

“精神学上,人压力过大,情绪有很大可能会转化为暴力。”

他很认真地对她说:“你觉得学习压力大,但没必要,我没有要你将来考上很有名的大学。”

她说不要怜悯心,可他什么也不缺,只有这一点泛滥的心情。

“我对你没有期待,你不要有压力。”

她把脸贴在他伸过去的手心里,他觉得她皮肤上的温度格外低,眼睛里的情绪也是,像深蓝色的失望。

收回手,他才看到她颈上的一道血痕,毛笔挥过去的一笔,由咽喉处的深色蔓延到下颌处,泛起鳞片似的不均匀。显而易见是指甲可以抠出来的形状。

他要看的更清楚,她就扬起脖子。难得的顺从。

她说:“破的是皮肤底下的毛细血管,不疼。”

在家里第一次连续关了她两天,她忿忿地咬着笔杆,说要告他监禁。他坐在旁边看从楼上带下来的书,告诉她继续胡言乱语就跟老师再请一天的假,而且随便她出门,除了去学校。

他给她喝的水里加进半片安定,她的身体才肯在上午九点之后醒来,而不是凌晨三点就跑去楼上敲他的门。

他知道她有点不适应,分离焦虑,即便是正向的。

等到她缓解掉施暴的冲动,重新送她上学,他回到四楼,颗颗——他捡的小狗已经可以精准辨别出他的脚步,早早蹲在门的另一侧欢迎他进来。

它的精神总是很足,在房间里到处跑,却从不会撞倒什么。长大一点带出去散步,好几个小时才能把力气用完,能听懂很多指令,复杂一点的重复两三次就能学会。颗颗是一只特别的小狗。

陈末一直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时间越久,这就越像一个小秘密似的,需要藏着掖着。

这一天跟往常没有很大的区别,接她下课,去吃她喜欢的沙县,步行回家,也许又进超市挑选了可以塞满购物车的零食。

回到家,他把零食塞进她专属的柜子里,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的体温离得很近,有一种麻醉剂的作用。直到他站到门外听见关门声,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拥抱。

他不安地上了四楼,接到陈末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有一节课她一直在哭,整整四十五分钟都没停下来。”

“请她去办公室,她说她没事,然后看起来真的没事了,上完了接下来的课,晚自习也没有异常。”

“她不让我跟你说,也许其中有什么缘由,总之,还是希望她能专心复习。”

他重新走到陈末的门口,敲门,几秒钟之后她的脸出现在门缝里。茶色的瞳孔望着他,忽而又低下去,他听见她说:“这是你的小狗吗?”

颗颗蹲坐在他身后,陈末弯腰朝它伸出手,它就摇着尾巴走过去坐到她的怀里。大概是从门缝里趁机溜出来的。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它叫什么名字。”

“颗颗。”

“颗颗。”她重新念了一遍。

他现在并没多大的兴趣跟她分享颗颗,但比起要去探讨她无端的眼泪,前者会更温馨一点。

“它很聪明,可以听懂很多指令。”

她把颗颗放到地上,颗颗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又跑到她的身上。

“坐下。”颗颗蹲坐在那里。

“握手。”颗颗做出热情的样子,把前爪放到他的手心。

他把手指在它头顶顺时针转一圈,它就顺时针转一圈,反过来,它也倒着又转一圈。

“颗颗喜欢吃苹果还是香蕉,左手是苹果,右手是香蕉。”颗颗把前爪放到他的左手。

陈末忽然拿起桌上放的水果刀,他看着她走到冰箱面前,带回来一片苹果和一根香蕉。

一手拿一个,放到颗颗面前,颗颗把她手心里的苹果片吃下去。

她看起来很有兴趣,一直问颗颗喜欢吃这个还是那个,然后对应地拿出食物。

时间无限流逝下去,早过了她应该入睡的时间,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露出不耐烦:“就到此为止,如果你明天起不来,也可以不去学校,我会给你请假。”

她沉默了一下,继续重复这个在他看来很没意思的游戏:“颗颗觉得我是一个好的人吗,左手是好,右手是不好。”

颗颗把前爪放到她的左手里。

她的手指放到它的嘴边,想让它尝一尝她作为食物的味道,似乎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它张开嘴轻轻咬在上面。

他把狗从陈末怀里拎起来,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她:“陈末,现在,去睡觉。”

“不。”

俯视的角度,陈末短而急促的呼吸也可以被视线捕捉,肩膀颤抖,是想要破茧而出的蝶。可她的眼里充斥厌恶,让他感到难堪。

这不是会传染的病,他却没办法不受精神上的感染。现在只看得见陈末的脸,奇怪的面无表情,一旦情绪发作就摆出这样一副无可救药的态度。

他退后一步,看见柔软的沙发被套上古怪的粉纱,粉的窗帘,粉的花盆生长着粉的多肉,陈末的粉的拖鞋、粉的睡衣。他能在房间看到的一切颜色,被甜腻的粉笼罩,好像陷进了食人花的胃,到处流淌着腐蚀性的黏液。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再退后一步,陈末的脸被消化掉,看不见厌恶了,给他希望,她会把五官组织成可以被解读的另一种模样。

“所以你也觉得我是个具有危险性的人。”她说,“所以你不让我去学校,也不给我看你养的小狗。”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他要怀疑他和她究竟是哪一个不正常。胁迫着要让他要重新学习呼吸,学着让空气更多地流进鼻腔和口腔,过滤掉情绪里的刀片,能在维持不中断它们进入肺的同时,不被划破喉咙,不产生海胆挤压喉管的疼痛。

他觉得什么事情都会容忍到厌倦的那一天。耐心,消耗了一整个世纪的耐心,她仍然改不掉说谎的习惯,给他一切都在好起来的错觉。

“所以,你会告诉我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吗?”

“我希望你相信我。”她好像要哭出来,“老师在胡说八道。”

“你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说的对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看起来满不在乎,“我只想你能相信我。”

“无条件的。”她补充道。

那么他给她,他点点头,把狗放回地上:“好,那么,接下来你会请假一周。”

哭泣的脸枯萎,绽出灿烂的笑,她放弃抵抗,膝盖跪在沙发上,身体折成一百八十度,手臂和脸都蜷缩起来。

“你好奇怪。”她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比起刚刚又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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